隱殺第57部分閱讀(1 / 2)

隱殺 未知 5859 字 2021-01-17

他活該了請人到家里來玩,然後給人下葯,弄出某些事情來,在一些有錢又沒什么教養的年輕人之中其實並不算罕見,但是這樣的事情,要么你情我願,大家都磕了葯在家里弄個亂交派對都沒人會說話,要么就是被下葯的家里無權無勢,事後花一筆錢,就算打官司這邊也不會怕,然而對雅涵做這種事情,就很難不令人聯想到雅涵的家世上去……這個馬托,腦袋被汽車軋了嗎……

雖然家里也是黑道出身,但對於這種事情,馬托並非慣犯,被易華英說得一時沖動,然後被人揭穿,他本就有些慌了手腳,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眼見雅涵微微一愣之後,從手袋里拿出了一本支票簿,刷刷刷地在上面寫著數額,隨後,比之前似乎更加柔和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幾年在聖心學院的工資、外快,用掉了一些,還有一百萬多一點的樣子……雖然帳號上也可以透支,不過……一百萬,好嗎」

接過支票,家明笑著聳了聳肩:「馬馬虎虎啦。」隨後,那張支票被直接扔在了球台上,「你看,我借到錢了,如果不嫌少,我們開始吧。」

一百萬。

不會再有人認為這是一場友誼賽。

馬托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他當然可以拒絕,但問題在於張家以後對自己的態度。自己目前固然在外地工作,小弟也在外地上大學,可是父親在江海市混黑道,以張家的勢力,如果因為這次的事情非要整他,以他們家累累的案底,那是絕對沒什么路可以走的。

誠如易華英所說,他之前接觸雅涵,一來是因為雅涵的美貌與家世,當初在劍橋的徑歷,二來則是為了與許默之間的過節,原本對雅涵的態度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是這希望方才易華英給了他:雅涵對他的態度似乎比對許默還好,他有希望了,隨後的一番分析,這希望似乎又在陡然間落空,雅涵甚至可以為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哭一晚上,可以拒絕許默乃至其他所有人的約會和示愛,那么她對自己笑笑算是什么呢,最重要的是,那笑容或許根本不是給自己的,或許她是在這里看到了她喜歡的那個人這一點兩個人都想到了,但是都沒有說出來。

於是在一瞬間,雅涵本人、她背後的龐大背景與勢力,陡然間似乎又離自己遠去。人害怕的不是失望,而是曾經有過希望姑且不論易華英是否是為了他看許默不順眼在煽動,最終的結果是,他的確被說得動心了,下葯是小事,他聽無數人說過見許多人做過,誰知到自己會這么不順。

問題在於現在該怎樣解決,家里不是沒錢,但要拿出一百萬對他來說還是有些肉痛。這場桌球他不是不能櫃絕,而是不敢拒絕。這個孩子是代雅涵在打球,雅涵拿出了一百萬,這是否代表,一向心軟的雅涵有意將這件事情就此壓下,只要自己打了這場球,無論輸贏自己贏了自然還得將錢還回去此後都息事寧人。

下意識的,他還是實話實說道:「我身上暫時沒帶這么多錢……」

「沒關系,我相信你的人品,贏了這些錢就拿走,輸了寫張欠條就好。」家明笑著拿出一枚硬幣,「那么正面你開球,背面我開球,怎么樣」

馬托有些遲疑地望著雅涵那張看不出想法的臉,隨後,方才與家明的兩個表姐說過了話的易華英從後面走了過來,在馬托耳邊說了幾句話,馬托咬了咬牙,終於點頭:「開始吧。」

這個男孩不怎么會打桌球,自己要贏他還是沒問題的,先贏球,然後給雅涵認錯請罪支票當然不能要暫時就只能這樣了吧,還是說自己干脆輸掉比較好。

一番思考之後,他決定自己還是要先贏球,然後給雅涵認錯比較有誠意。不過,事情的發展,並沒有給他太多選擇的余地。

擲硬幣的結果是馬托先開球。他曾經在台球上下過很大的功夫。曾有過一桿打出九十八分的記錄,自信比職業選手也不是差很多。當然,第一桿誰都難以進球,一桿擊出,白球在紅球邊上輕輕一碰便停下,給家明留下一個沒什么意義的開局。

走到台邊,家明跟著拿棍子碰了一下,紅球稍微散了一點,但當然也沒什么意義。

按照這個樣子,下一桿可以開始拿分了……馬托心中想著,將紅球再敲散一點,然而白球依舊緊挨著紅球,在眾人眼中,可以一桿就進的球幾乎沒有。家明吸了口氣,雙手撐著球台,在那兒看了足足半分鍾有余,陡然間俯下了身子。

一瞬間,砰的一聲脆響在球台上響起來,十五顆紅球飛散開去,白球邊的第一顆紅球狠狠地撞上了第二顆,第二顆隨後撞上球台邊沿反彈回來,將第三顆撞出去。直接進袋。

第一分。

「運氣真好,進一個了。」一旁的林婉貞笑道。

沒有過多的遲疑,家明走到球台另一側,俯身,白球直奔分數最高的黑色球而去,進袋,八分。這一個球算是直線,因此眾人也就沒有過多的驚奇,待到黑色球再拿出來擺好。家明順手一桿,又一個紅球進了袋。

九分。

黑球第二次進袋時。馬托的臉色開始變了,周圍的人也開始露出驚奇的目光,更多的人圍了過來,包括一直在舞廳和草地那邊轉悠的東方婉也走了過來,望著家明與球台,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從一開始自己邀他出來,到買衣服、舞會、不管干任何事情,他一直都沒能給人多少的存在感,混在人群之中,他實在顯得有些平凡,外表和氣質上都毫無特殊之處,然而在此時,這股氣質已徑完全改變了。

目光盯著球台,精確的計算、俯身、擊球,此時的家明仿佛已經全然變成了一名最職業的台球選手,連帶他身上那件平凡無奇的西裝,此時也仿佛變得更加挺拔起來,整個球台邊的氣氛,僅僅因為他一個人,變得格外凌厲。

這個……就是素言姐教導後的結果么……

紅球、黑球、紅球、黑球……斯諾克的規定是進一個紅球,隨後進任意一個彩球,而以進黑球的分數為最高,算起來,如果一桿清台,最高分是一百四十七分,對於職業選手來說,一桿過百分的次數是衡量實力的標准,而看家明此時的態度,他顯然就是在有條不紊地朝一百四十七分的這個目標前進。當黑球進到第六次時,記分牌上已經有了四十八分,球台周圍圍滿了人,擠在不遠處兩位黃家的表姐瞪大了眼睛,儼然是在看她們從未見過的外星人。

四十九分。

五十六分……

五十七分……

待到黑球第十次進了洞,拿到八十分時,家明終於有了第一次的失誤,紅球沒有進,然而白球貼著紅球,停在了一個最刁鑽的角度上。不過,一桿的最高分數一百四十七的斯諾克,除非接下來家明不斷地犯規扣分,否則馬托已經沒有了任何贏的機會。

吐了口氣,家明向著滿頭大汗的馬托抬了抬手:「輪到你了。」

以家明方才表現出來的水平,犯規幾乎不可能,於是接下來這一桿,馬托沒能將紅球打進去。

抱著球桿從旁邊站起來,家明開始收尾。

台球桌一旁,雅涵靜靜地看著,儼然失去了魂魄。

沒有人可以想象,她有多珍惜與家明之間的這段感情。

冷戰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見面也快兩個月了,當初提出不再說話不再來往的是她,此後家明幸福快樂的與靈靜與沙沙生活在一起,她卻一個人躲在黑暗里讓寂寞與痛苦啃噬著內心。

在學校用龐大的工作量將自己淹沒,不代表就能真的忘記這些東西,超負荷的工作與每晚的失眠使得她在七月初病情復發了一次,她在冷冰冰的醫院里回想著去年家明他們將她送來醫院時的情景,那是家明熱心的幫她擺平了被逼婚的境況,他、靈靜、沙沙也是每天每天的輪流來看她,那時他們是好朋友,現在他們是花心男和可恥的情敵,他們三個人幸福快樂地度過每一天,她卻只能想著這些東西,然後心痛到哭出來……她還能怎么樣……

只能一直一直哭,一直一直不停地哭……

病愈之後家里人不讓她再管學校的任何事情,讓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回憶,然後馬托來了,對於這個在劍橋還算照顧她的學長,她是感激的。當初一個人去劍橋等於是離家出走,沒有家里人的支持,學校的這些本國同學幫過她很大的忙,並非是物質上的,更多的還是在精神上,所以她一直銘記著這些事。

馬托對她有意思,她或許能夠察覺出來,但當然不可能直接就說出什么拒絕的話來,那樣也太臭美了,更何況,有人每天每天的上門,她又不得不接待一下,晚上回憶,哭的時候也不敢哭得太厲害,免得被人看出了紅眼圈。在這一點上說起來,馬托對她反而有些積極的意義她畢竟是保守的女性,像那時直接在校長面前說「我失戀了要請假」,此時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了。

跟馬托來舞會只是小事,竟然見到了家明,才是她幾個月來的第一件大事。看到家明被東方婉挽著,她心中怨恨到無以復加那家伙又花心了,東方婉也被他勾搭上了這情緒仿佛就是在埋怨:你要花心第一個也該是我啊。這當然也只是想想。

她不肯跟家明打招呼,幻想著一向有禮貌的家明過來主動說話這種情緒簡直就是飲鴆止渴可沒想到家明認為不該再來打攪她,就算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燒烤了半天,始終都不肯過去,她心中幽怨更增,與馬托有說有笑半天,又想到一直以來都是單戀,心中悲苦,恨恨地吃掉一只難吃的雞翅膀,平復之後覺得自己簡直要吐出來。去過廁所出來,見到家明坐在長廊上吃東西。心中就忍不住的要從那兒經過。

她並非是那種只知道任性的女人,心中強烈的道德感讓她覺得不該再接近家明,因為無論如何都沒有結果,可是兩個多月眼淚的份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神使鬼差地走過去。兩種心思在身體里打架,一種讓她回去,一種讓她故作無意的遇見,還沒分出勝負,便真的見到了。

兩個多月來,終於有了第一次的交談,她表面上平靜,心中激動到無以復加。特別是在家明主動澄請了與東方婉的關系後,原本的怨恨也就一掃而空了,然而這種快樂的情緒之中,期待、痛苦、掙扎等各種思想紛至沓來,她不該來的,因為這個男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屬於她,可明明知道不該來,她就是忍不住,即便忍不住,她也知道自己實在不該來……

然後馬托跑來叫她打台球了,原本想說「我不去了」,但身體已經在這個想法被確定之前站了起來,沒辦法,只能說拜拜,此後的時間里,她的心中就好像被粗草繩綳緊的鋸子來回的磨,那粗糙的感覺拉在心中,漸漸的痛、漸漸的出血。左右左右左……人仿佛被完全分割成了無數片。

再然後,馬托拿來了水,家明過來了,直到現在……這場台球是為她而打,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里,望著家明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時而想到身邊的這杯水,水里有東西,是馬托放的,他太可惡所以她直接拿了一百萬出來當然,假如家明說「有多少借多少」不是針對馬托,她更有可能立刻打電話給老爸讓他調幾千萬。

可是時而又想,或許她得感謝馬托的這杯水呢,如果不是他,家明怎么又會過來。她想起家明之前的事情,他曾經為了靈靜打架、為了沙沙打籃球,曾經在平安夜上為了靈靜而唱歌,當初還期望著他們三個只是朋友,現在想來,他什么轟轟烈烈的事情都沒為自己做過。不過現在他也有為自己打桌球了,她耳中聽著分數,聽著眾人的驚訝,看著家明專注的姿態,這一刻忽然覺得,他似乎就是自己的,沒有靈靜也沒有沙沙……

她這樣看著,想著,思緒時而跳到這里,時而又跳開,最終,還是無比的悲苦從心中涌出來,眼眶漸漸的濕了,眼看著便是忍不住的淚水,她吸了吸鼻子,轉頭望向一旁的玻璃杯,伸出手去推了一下,那玻璃杯翻倒下去,水花濺開,杯子被砸得粉碎,家明的目光瞥了過來,她一扭頭,分開了人群跑出去,好在人們都在看著家明,卻沒有看到她在哭。

「抱歉,讓一下,我要去洗手間,抱歉,讓一下……」

她這樣說著,漸漸擠出人群,球台上還剩下最後的幾個彩球,家明抱著球桿,面無表情地停了下來,望著那堆碎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五卷 有愛的世界

第一百九十一節復仇者

雅涵伸手打翻了玻璃杯,而後黯然離去,待到家明停止了動作,也就陸續被其他人所發現。

此時一部分人都已經明白那水中一定是被下了葯,當然,這樣的事情雅涵不可能真拿著水去檢驗,留下來也是被有多大意義,然而既然是被她親手打翻,是否代表著雅涵不願意過多的追究,將事情就此打住,對於馬托,對於易華英等人來說,都是無比關心的事情。

桌上剩下僅僅四個彩球,雖然已經確定了馬托必輸無疑,但比賽仍舊不算打完,家明抱著球桿望了那碎片一會兒,終於回過了頭來,目光冷淡地望向馬托:「我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了吧你說呢」

斯諾克如果犯規就有扣分規則,假如家明從現在開始一直犯規,那么他仍舊是有可能輸球,當然,這僅僅是一種可能性。事到如今,耍賴沒什么意義,望著家明的目光,馬托遲疑著點了點頭,從一開始,這個年紀比他小了十歲以上的少年人的確帶來了太大的壓迫感。

「那么……你欠我一百萬……我會記得的。」

站在球台邊淡淡地說完了這句話,家明驀地舉起了手中的球桿,砰的一聲狠狠地砸在了球台上,頓時整根球桿斷裂成四五截,桌面上台球跳動,其中一顆直接飛了出去,狠狠擊中了馬托的臉頰。

……

台球掉落地面,與地板磚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周圍的人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不過,雖然這舉動有些失禮,然而馬托都沒敢說什么,旁人自然也不會插手進來,這少年是雅涵的弟弟,發現自己的姐姐被人下葯,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恐怕都不為過,馬托這次也是咎由自取了。

而更重要的是,在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中,這少年從一開始就以無比凌厲的態勢打得別人完全喘不過氣來,他身上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氣勢一些大家族的人喜歡給後代采用精英教育,例如說東方路這樣的人,雖然只有十七歲,然而身上卻已經有了一股自然而然的領袖氣質,在手腕和本領上甚至不遜色於出色的成年人。在眾人眼中,有著這樣氣勢的家明,必定也會在張家的下一代班底中占有重要位置的,巴結拉攏還來不及,誰還敢為了一個活該的馬托得罪了他。

掃了馬托與易華英一眼,家明轉身就走,去的是雅涵離開的方向。

時鍾已經過了十一點,漸漸的臨近深夜,音樂夾在陣陣撲來的浪濤聲中,海風染上了一絲涼意,聚會的人群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分散開來,海灘上的大篝火邊、跳舞的客廳里、娛樂室中都有著一群群的聚集,情侶們躲在了僻靜的地方,在聚會上互相中意的便告辭一下,開車閃人,到外面的酒店開房間。沿著雅涵的去路走過了長廊,這邊的人便少了許多,經過那個大洗手間時,家明沒有停留,因為他知道,雅涵恐怕不會跑到廁所去哭。

前方的過道里沒有雅涵的身影,家明來回走了一遍,隨後轉上二樓,在二樓過道中央的地方,臨海一面有個半月形的露台,玻璃窗打開了,海風吹進來,雅涵便站在那邊緣默默地望著外間反射點點磷光的黑色海面,不遠處的大篝火邊人群穿行談笑,側向海岸線遠遠望去,是金碧輝煌的城市夜景,大港口上一片繁忙,無數船只燈火通明,遠遠的海面上也有落單的船只,那船的光芒在海面上閃爍,凄凄楚楚猶如搖曳的清燭。

「交到這樣的朋友是挺令人難過的。」家明在她的旁邊停下,「不過那不是你的錯。」

雅涵仰起頭,沒有說話,臉上已經沒有淚水,但仍舊可以輕易看出哭過的痕跡。

「在水里下葯……其實主要還是易華英的煽動。我聽說他們跟許默都有過節,馬托之前找到你就有這個心思,至於易華英,他今天是故意煽動馬托做這種事。之後的事情……你是自己來還是我來告訴你父親或者你小媽,他們可以從正面打壓這兩個家伙,我來的話,你想讓他們怎么樣都可以。放心,一點都不麻煩。」

「還是……算了吧。」雅涵仿佛根本不在意家明對馬托、對易華英的看法,恍恍惚惚地低下頭,「我告訴小媽就好了,她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呵……」說到這里,忽而一笑,「你知道嗎女人是報復心最重的動物了,什么事都會斤斤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