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殺第158部分閱讀(1 / 2)

隱殺 未知 5921 字 2021-01-17

次扔手雷時,引起了大范圍的垮塌,薰躲避不及,不知道被多少東西砸中了身體,但下一刻終於還是沖了出來,一名殺手正好擋在她的前方,舉起槍還未來得及扣動板機便已經被渾身是血的少女沖進了懷里,將他推開時,他的胸腹已然被匕首刺穿,鮮血如水般的涌出來。

不斷的追逐、逃殺,當眾人終於合圍過來,聚在工地中央時,他們才發現,已然失去了目標的蹤影。

變得安靜的夜色,靠近工地邊緣的地方,滿身鮮血的少女從地下拿起了一個遙控器,按下了開關。

劇烈的爆炸,陡然席卷了整個夜空。

這里本身就是她所選擇的第二個陷阱的所在,誘餌要做得逼真,自己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但無論如何,這一切都已經值得了,雖然跟老師比起來還有很大的差距,但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也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吧。記憶中,偶爾自己做得不錯的時候,他也會拍拍自己頭,對自己說一句:「勉強還算過得去了。」無論如何,好懷念啊。

就剩下最後收尾的幾件事了,然後……她回過了頭,一道身影站在後方不遠處,火光映照出了那人的輪廓。

那是一名受了重傷的裴羅嘉殺手,身高大概一米九左右,先前受了重傷,並沒有跟隨著眾人再去追逐薰,此時,他陡然怒吼一聲,沖了過來。

薰愣了一愣,那張染血的側臉上有著微微的失神,隨後,她單薄的身軀就整個飛了起來。

轟然巨響,那人將薰撞在了後方的一堵牆壁上,那牆壁倒塌了,薰的半個身軀被掩埋在磚礫之中,本已重傷的殺手跟路退後兩步,低頭看看扎在了胸口上的刀子,再看看前方那單薄的女子。

「啊……」他朝前走出一步,隨後,身體轟然倒地。鮮血在土地上蔓延開來。

火焰在後方爆炸的工地廢墟中不斷燃燒,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幾分鍾後,薰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後從那磚礫間艱難地掙扎出來,她的身上沾滿灰塵,全身都是鮮血與灰土的混合,那鮮血有她的,有敵人的,衣服破了一些,傷口遍布全身,左手已經斷了,嘴一張,便能吐出血來。

踉踉蹌蹌地走出幾步,她微微恢復了意識,回頭看一眼那燃燒的工地,遠遠的,似乎也有警車朝這邊來了。

還有要做的事情……

她這樣想著,朝著另一邊艱難地走過去,不一會兒,消失在黑暗里……

第九卷 最後回旋

第四百七十五節櫻花下

同樣的深夜,月池家老宅。

火葯味、忙碌的人群、戰斗後的氣息。

明顯可以看出來一場大戰後的殘破場景,有的地方甚至還在燃燒著,到現在都未被撲滅,很多地方有血,但屍體已經不見了,所有人都在清理著戰斗後的善後工作,老宅的道路間,幾輛名貴的車輛緩緩駛了進來,作為家主的月池政空等人,此時正在路邊等著。

這次的戰斗相當激烈,他也差點被做亡命刺殺的殺手給盯上,手上受了些傷,但此時粗粗地扎好了綳帶,終究是沒什么大礙,雖然戰斗對老宅的破壞很厲害,但月池家在今天的損失其實算不上非常大,所有人臉上都有幾分喜色。

車隊緩緩停下,隨後打開車門出來的老者,竟赫然是據說在昨天的刺殺中便已經死去的清川平次議員,而周圍作為護衛者的,則是以文太郎為首的一些月池家人,此時那清川平次的臉色看來也頗有喜氣,與月池政空打過了招呼,一面朝里走,看著周圍的景象,便問起了今晚戰斗時的激烈。

「年輕的時候,這樣的場面可也是司空見慣了,現在不行……年紀大了,一些小事情,明明已經避開了,還是緊張得不得了呵。」

雙方是互惠互利的關系,盡管清川平次在政界地位甚高,這時與月池政空,卻也是平起平坐的態度,聽著月池政空大概說了下今晚的成果,他也說起了另一件關鍵的事情。

「說起來,能有現在這樣的成績,真是多虧了令嬡的提醒和布局,老頭子的這條命,也是她救下來的呢,裴羅嘉和三口、井上那些人來往的證據,也多虧了她的收集,有了這些證據,幾天之內,我就能把他們直接打下去,說到底,這次真是大獲全勝了。不知道薰小姐現在在哪里,你可要幫老頭子引薦一下,我想要親自表達對她的感謝……」

他這樣說起來時,月池政空的表情便有些尷尬,回頭望了一眼文太郎、自己的兒子月池哲也等人,他緩緩搖了搖頭:「抱歉,這么久以來,薰一直是一個人行動,她從幾天前就已經去了東京布局,目前在哪里,我這個做父親的都不太清楚。不過一旦到她回家的時候,我一定讓她親自去拜會清川議員。」

清川平次笑著搖了搖頭:「應該通知我,這是救命之恩,是大事,而且要不是有她,我也好,你的整個家族也好,現在都已經沒有了。怎么還好讓薰小姐過去,通知一聲,我會過來的。」

月池政空表情尷尬的與這清川平次談論著女兒,說起來,他從小到大並沒有過多地關心過這個女兒,四年前顧家明來日本干掉了御守滄,他也大概認識到了這個女兒會很厲害,然而當中國那邊傳來顧家明死去的消息,女兒就已經完全封閉了跟所有人交流的心門,他當時雖然有心修補關系,卻已經沒有機會了,因此說到底,他這十幾年來,也未有對女兒付出過太多的關心。

這幾年的時間看下來,自己曾經寄予厚望的私生子月池哲也卻並沒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不過薰既然已經完全不理會所有人,他也無法可想。誰知道這次的事情來得迅雷不及掩耳,已經沉寂四年的薰,才陡然爆發出了她的力量,若不是有她在旁邊作出了提醒,目前就真如清川平次所說,整個家族,怕是都已經完了。

到得此時,他才開始回想與審視這十幾年來薰的變化,對這個女兒,自己怕是真的做錯了很多事,而且……恐怕不再有彌補的可能了……

這樣子想著事情,一行人且說且走,過得不久,不遠處陡然有人跑了過來:「薰小姐她、薰小姐她……」他這話一出,眾人立刻緊張起來,文太郎幾乎是與月池政空同時出了聲:「薰怎么了」

還沒等那上氣不接下氣的家伙再說,一輛小車跌跌撞撞地從遠處往這邊開了過來。

月池政空身邊的護衛下意識地都圍了過來,那小車開到近處,陡然間剎車、轉彎,轟的撞爛了路邊房屋的籬笆,視力好的幾人這才看清楚,車內的,隱約便是薰的身影。

「是薰啊……」旁邊有人這樣說,那清川平次聽到,也來了興趣:「啊,這就是薰小姐嗎」過得片刻,車門緩緩打開了,有人從里面踉踉蹌蹌地走出來。

渾身是血的少女,此時終於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當清川平次看著眼前的一幕感到震驚,文太郎等人連忙要沖上去的時候,薰搖搖晃晃地舉起了右手,將槍口朝這邊對准了過來,那目標,卻是此時正沉默地站在月池哲也身邊的西田直哉。

這位從外面加入月池家,最終因為出色的成績脫穎而出的殺手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危機,幾乎是在注意到薰眼神的一瞬間,他陡然間拔槍,試圖對准那邊的清川平次,與此同時,另外好幾個槍口刷刷刷的舉起來,從不同的方向對准了他。

砰的一聲,薰直接扣動了板機,這一槍正中對方眉心,鮮血濺出、屍體倒下,除了清川平次有些疑惑,眾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月池政空說道:「快點叫醫生過來……你們還不扶薰到旁邊……」

他的命令沒有下完,事實上文太郎等人就已經到了她身邊,准備將此時傷勢不知道多重的少女扶住,然而伸出的手還沒能按觸到她,她的槍口便陡然晃了過來:「走開」

眾人僵在了那兒,薰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望了望月池政空受傷後的手臂,開始緩緩地走過去,一名原本就是月池家的醫生提著醫葯箱也趕了過來,眼見薰的傷勢,正要過來扶她,被她陡然用槍口對准了額頭,隨後也是連忙退開了,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薰,你這是……」月池政空想要說話,此時也不知該勸些什么,然而女兒已經搖搖晃晃地走到了身邊,輕輕拉起了他的手臂。

那手臂更傷不重,此時用綳帶綁好,也就沒有了大礙,薰拉著他的手只是看著,神情似乎有些恍惚,隨後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指輕輕碰了碰那白色的綳帶,看起來只是父女互相關愛的情景,然而誰都知道,事情並非如此。過了一會兒,薰走到旁邊醫生那兒,打開葯箱,拿出了一截綳帶又走回去,她用還能活動的右手將那綳帶給父親的手臂上又打了一遍,隨後,扎出一個小小的蝴蝶結。

難以言喻的沉默。

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著這一幕,看著那渾身是傷隨時都要倒下卻拒絕治療的少女,文太郎忽然有些想哭,他忽然記起來,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都還很小的時候,如果訓練受了傷,當時還活著的家主夫人,薰的親生母親會細心地給他們上葯,她所打上的綳帶,隨後都會做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很多時候,我並不知道,自己曾經在不經意間,失去了多么寶貴的東西……

少女看著那蝴蝶結,隨後用伸手輕輕在手臂上柏了兩下,然後她走過父親身邊,緩慢而沉默地,去往那個屬於她的小院落……

不多時,後方傳來月池政空的怒吼聲:「跟上去啊,還用說」

一如記憶中那邊安詳的院子,安詳的房間。

薰坐在地上,輕輕地解開身上的衣服。

外面透進來燈光,隱約的人聲,但她不管這些了,方才朝外面開槍,打傷幾個人之後,他們大概也不敢再進來,說什么她也不想聽了,無所謂了,這已經不再是屬於她的世界,不再是她想要生存的世界……

身體很痛,更帶著一股濃濃的疲倦感,有的傷口還在流血,她脫掉了衣物,單手弄干了水盆里的毛巾,開始擦拭身體上的血跡與灰塵,水與傷口觸碰時便會痛,但心里卻是一片安詳,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好累啊,但之後就只有輕松了吧,她這樣想著,鼻間輕輕哼唱起來的,是兒時聽母親哼唱過的搖籃曲。

無論如何,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到了,自己在父親的眼里,已經成為很棒的人了吧,老師留下的試題也已經做完了,母親,小薰很累了,雖然又累又痛,但是已經……可以了吧

她擦拭著身子,想著曾經的事情,想小的時候,想母親,想曾經追趕同齡人累得遍體鱗傷時躲在被子里的哭泣,想後來被大伯抓去中國的事情,想那個初次見面的小男孩,想後來的幸福的三年,想著家明說「我也喜歡你的」,想起他後來那如同夕陽般燦爛的、與這個世界的告別,此後的四年間,她只能一個人躲在黑暗里,孤獨回憶的這一切。

如今,已經不需要再忍耐下去了……

擦拭了身體,梳理了頭發,有的地方還有血,但也無所謂了,這一切做完,她在鏡子前穿起母親留下的,曾經最喜歡的大紅色和服,記得四年前的時候,家明來也看見了這件衣服,看了很久,大概也是喜歡的吧。

在床上坐下來,她拿起枕邊的打了補丁的熊貓玩偶輕輕抱起來,這是她生命中得到的第一個玩偶,那次跟家明去游樂場拿到的,本身質量不算好,六七年的時間過來,老舊了、破了,她就細心地補起來,塞在里面的每一團棉絮都舍不得丟掉,她抱了一會兒,精神恍惚起來,籍著最後的清醒,她抽出了枕頭下的刀……

「老師……」

恍惚間,家明出現在她的身邊,握住了她持刀的手,隨後小聲地誇獎她:「做得很好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誇獎她,於是她就笑起來了……

第九卷 最後回旋

第四百七十六節廉價勞工

東京又下起雨了。

夏天里很少會有這樣安靜的雨,雨水從老宅子的屋檐上流下來時,叮叮咚咚的響,水滴大約是在走廊外落成了簾子,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天光透進窗戶來。

房間里有血腥的氣息,更多的是濃濃的葯味,身體上疲倦感依舊,左手敷上石膏固定住了,打著點滴,有的地方傳來酸麻的感覺,大約是麻醉葯的效果還未散去,有的地方仍舊疼痛。她靜靜地看著天花板。

還是……活著嗎……

精神還未完全從恍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隱隱約約的,門外傳來人聲,她閉上眼睛,疲倦感猶如空氣中的塵埃一般無所不在地降下來,若有似無,卻又沉重無比。

隨後,一聲響,有人拉開門,白色的光浸透了那人背後的院子,空氣被聲音震動:「麻煩你了。」日語的發音,仿佛被什么銳利的東西陡然挑動了心弦,心臟一縮,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揪住,她幾乎感到整個身體的皮膚都在瞬間緊綳起來,痛楚成為微不足道的思緒,四年來無數的畫面,就在灰暗的視野中劃了過去。

一只手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來,她聽見那個聲音在說:「醒來了」

像是一名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陌生人的小姑娘,好半晌,她才在微微的顫抖中怯生生地縮了縮頭:

「……嗯。」

人生無常。

作為小時候一直在日本長大的女孩子,又有著沉默寡言不喜與人交往的性格,雖然後來在江海時也曾經做過大量的漢語訓練,但就中文一項上,薰一直算不上出色,畢竟語言是要說的,這一點上的距離,任何天賦都無法彌補。不過在此時此刻,這位說起漢語來還有些日本口音的少女,就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這個成語的涵義。

雨聲綿綿。上午還安靜地雨到了下午便變得狂暴起來。天色陰暗得像是將要入夜地黃昏。小屋在無盡地雨聲中反而變得寧靜。她躺在床上,看著點滴緩緩地流。若是努力地側過頭去,便能看見隔壁房門的暖黃銫的光芒。家明搬了張矮凳坐在房門邊,埋頭看她四年前弄回來的漫畫書。

保持這樣地姿勢會讓人感到疲勞,並不容易。但每次只要將目光收回黑暗中,她就總會疑心。上一刻的這一切事情,那暖黃地燈光,燈光下看書地少年,甚至這大雨中安謐地一切是否都是夢幻。到底是因為她這四年來的思念而產生的幻覺呢,還是僅僅殘留在記憶中的珍貴片段。無論如何,從昨晚到現在,空氣中仿佛有著某種她伸手能感覺到卻無法把握的夢幻成分在內。她對於一切事情的真相都不在意。有時候她也想著是否自己已經死去了,於是便能生活在永遠的、如同真實一般的希冀與幻覺中。當然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只是不斷地想要確認。當自己再一次回頭時,記憶中的那個人就在有著暖黃燈光地門邊坐著,就這樣陪伴著她。

她甚至可以幻想,就好像綿綿的大雨淹沒了外面的整個世界。唯有這一棟房子在無盡的汪洋中漂流著。而他在門邊坐著看書。她躺在床上看著他。無論在四年前還是四年後的現在,這都是足以讓她放棄一切來換取的幸福情景。

有時候只要想想,就能夠滿足得如同屯夠了過冬糧食的倉鼠一般。

當然,每當她那樣艱難而小心的扭過了頭,門邊的家明也會朝這邊望過來一眼,確認點滴。隨後問道:「喝水」

她有時候點頭,有時候搖頭。上午到下午的時間,換了兩次點滴,被家明抱著去了一次廁所,身上的傷勢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重的,但對於游走於生命線上的這些人來說,雖然也是非常慘烈,但總算沒有真正危及性命非常麻煩的地方,修養一段時間,好得快,也不會給日後的生活留下太大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