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半個身子嵌在樓層隔板，靜靜的仰看6澤。

他可以確認，從始至終，6澤都沒有展現出過戰王才能擁有的踏空之力。

從明面上看，對方是實實在在的8星·疾風之境。

但真正交手，無論是瞬間的爆力，還是對於「氣」的掌控力，6澤對比於他，都呈現出游刃有余的姿態。

縱然是微毫，也無異於是向他展現出一個宏大的世界。

至於最後一擊，那已經是碾壓般的力量。

所以此刻來自6澤的邀請，竟然讓剛剛步入9境戰王的葦，感到一種被認可後的自豪感。

「更高的山和更遠的海么……」

「我想知道，如果面對十境戰王，你勝算幾何？」葦看著6澤，沉默片刻後面色認真的問道，縱然是個普通人也能夠聽出他此刻語氣中的鄭重。

「十境戰王啊……你真的想知道？」6澤依然伸著右手，目光平和的問道。

葦輕輕點了點頭，他必須要知道。

「於我而言，十境之下，俱是螻蟻。」6澤並沒有拿捏，淡然給出了那個令人靈魂都在震顫的回答。

葦的瞳孔深處出現片刻的恍惚，他設想過很多種答案，卻怎么都沒想到6澤竟然給出他這樣一個他從未想過的回答。

6澤在回答時那一刻展現出的氣度和神態，沒有半點謙遜，也沒有半點自傲，而是喝水一樣的平靜。

就是這種平淡，才是真正讓葦心靈震撼的地方。

眼前少年，從始至終在提及十境戰王的過程中，眼中都沒有半點那種面對人類之巔的敬畏與尊崇。

那是和看自己一樣的俯視……

所以，這個世界上還有十境之上的人類么？

所以，這就是你說的更高的山，與更遠的海么……

視線交匯，心緒萬千。

「吾師中村，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葦緩緩開口，聲音鄭重，「把人生一分為二，前半生不猶豫，後半生不後悔。」

「如果你可以相信我的話，我願意追隨於你，直至我過你的那一天。」

葦直視6澤，伸出了右手，卻沒有主動握住眼前的那只手掌，而是等待後者的抉擇。

他原本很坦然，哪怕現在6澤將他殺掉，也不會讓自身表情有過多改變。但這一刻，他的瞳孔深處竟隱隱浮出一陣微不可察的顫動。

折服於強者，這是霓虹武士千百年來的教條，對他也不會例外。

但是所謂的「強」，能有多強，卻是無數人始終不斷去反復嘗試和探索的過程中都無法去界定的。

6澤笑了笑，握住葦的右手，手臂一提，將這名在二十七歲便入9星戰王的天縱之才從混凝土樓板里拔出來。

「我可以相信。只是我有些好奇，中村尚義會在意你的選擇么？」

「恩師從未承認過我是他的弟子，他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天道自然，盡可為師。」

葦的身軀再度踏於地面，他看著近在咫尺臉上掛著淡淡微笑的6澤，若是對敵，在這種距離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但是，葦卻是將反手將赤妖正宗刺於地面，雙手疊於地面，額頭正觸。

恭敬跪伏。

「上杉家族棄子，中村尚義先生未記名之徒，葦，今日以我之名譽與忠義向閣下效忠。」

「……直至，我越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