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佐拉？」看到眾人都不說話，埃文森又拍了一下佐拉的屏幕「這應該就是你們九頭蛇的理念吧？這應該也是你通過這個龐大機體不停也算出來的結果，對吧。」

「嗯…」佐拉機箱里面那些磁帶瘋狂的轉動了起來，過了好大一會兒之後才說道「算是吧。」

說真的老大，我們只是覺得人們放棄自由之後，我們能夠更方便的統治建立新的秩序狀態罷了。或許我們有這么深刻的思想，但我們好歹都一把年紀的人了，絕對不會用這么中二的言詞訴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遺憾了。」可是埃文森這個時候卻又突然話鋒一轉，站到了美國隊長的身邊，表情無不可惜的說他「這套理念應用於人類的世界是沒有前途的。」

「嗯…」佐拉見到對方明明詳細的描述了自身的理念，並且了解其中的精義，卻仍然態度大變予以反駁。但這卻並沒有讓他感到憤怒，畢竟以他現在的狀態已經超脫了人類感情的束縛，只剩下理智的思考了，所以他感到的只有疑惑。

情況有變，我需要一些時間，計劃推遲5分鍾…

「為什么，你會這樣認為呢？」佐拉問道。

「出於人類未來的整體考慮。」埃文森鄭重的解釋道「如果這個理念實施下去，那么九頭蛇最為理想的領袖應該是你，九頭蛇所有掌權的官員都應該像是你這樣的存在才行。」

「你曾經是人類，現在又超脫了人類的形態，所以你應該更清楚人類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人類雖然是群體性生物，但絕對無法成為一個整體，因為無論人類再怎么團結，人與人之間都是存在隔閡的，也就是所謂的心之壁。」

「這道堅不可摧的心之壁壘，將人類劃分成為了一個個的個體，是任何理念任何力量都無法攻破的。」

「這對我們的計劃有什么阻礙呢？」佐拉問道「人類之間有隔閡所以無法團結，因為無法團結所以會傷害彼此也就沒有安全和秩序，因此我們才會讓他們放棄自由和自我，讓這種隔閡壓制到最小的程度，這對於整個人類的世界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可是，放棄自由和自我的只是普通人吧？」埃文森笑著反問道「九頭蛇的領導者們都不是人類嗎？他們就沒有人類的情感嗎？他們會放棄自由和自我，完全遵守秩序消滅隔閡嗎？」

「…」佐拉沉默了下來，並針對埃文森所提出的這個問題進行了演算。

「你的這套理念其實不新鮮。」埃文森繼續說道「說到底無非就是一個終極的愚民理念，民眾愚昧不知好壞善惡，所以安守本分，民眾除了服從以外做什么都是錯的，所以不敢妄動。」

「這樣的世界看似安全繁華似錦，但是以人類的水平來說是沒有未來的，因為這套理念執行下去的後果就是先愚民後愚君，上下綁在一起蠢，這樣理論上來說能夠創造出一個沒有未來卻會非常安定的世界。」

「但是這樣的世界，這樣的國家卻並沒有出現過。」佐拉在自己的資料庫中瘋狂的搜索了一陣之後說道「這樣的理念確實有國家實行過，但卻沒有所謂的安定，即便是沒有外敵的入侵，叛亂和動盪從這個國家建立之初一直持續到了滅亡。」

「這就是因為愚民政策壓制住了平民，但是對君王和貴族卻缺少控制，甚至是這套理念實行的越深，對於君王和貴族的監管也就越薄弱，他們因為人類天生的感情，所以抵抗不住自由的誘惑，而由於缺少監管也就可以為所欲為的窮奢極欲。」

「人類不知善惡，但卻知道死活，所以死到臨頭奮起抗爭，這個幾率是100%的。」佐拉通過自己的演算肯定的說道。

「我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埃文森雙手撐在控制台上，看著佐拉的攝像頭說道「我知道在宇宙當中，有這么一個種族實行著這樣的理念，他們沒有沉淪卻迎來了崛起，讓諸多文明聞風喪膽。」

「什么種族？怎么做到的？」佐拉的聲音仍然沒有感情的起伏，但卻能夠讓人感到一絲的急切。

「佐格蟲族，他們不是人類，甚至不是哺乳動物。他們沒有自由和自我，因為他們一出生就沒有，他們雖然有高超的智力，但卻仍然服從著最為簡單的蟲群法則，真正做到了萬眾一心，全族之中只有一個超級個體擁有思考的能力，那就是主宰。」

「可是這位至高的主宰，完全沒有私欲，或者因為它就是蟲群，他的私欲就是整個蟲群的欲望，他的目標就是蟲群的目標。真正完整的群體，沒有主宰的同意和允許，他們內部絕對不會有自相殘殺的事情發生，可以說是絕對安全的。」

「並且因為這最高程度的團結，他們族群的力量發展到了極致，這才讓眾多文明聞風喪膽。」

「人類能夠做到這一點嗎？九頭蛇的領袖能夠像主宰一樣，讓自身的欲望和整個人類保持完美的一致嗎？」埃文森接連問道「如果做不到，即使是一絲的不和諧，雖然不會導致整個強權社會的瞬間崩潰，但卻會讓你的理念全部變質，從保衛全人類的安全建立完美的新秩序，變成服務於新統治者私人欲望的壓制工具。」

承載佐拉思想的那些磁帶極速轉動了一會兒，埃文森都覺得這整個房間里面的溫度都上升了，該不會是這老小子想把我們活活熱死吧？

咔，一會兒之後佐拉大部分的磁帶全部停了下來「演算完畢，理念的變質，必將導致以此為基礎建立的體制變質，它的崩潰將只會是時間問題。人類產生反抗是必然性的，這就會引起動盪和戰爭，人類自願放棄自由來尋求安全，但當他們放棄自由之後，卻沒有得到安全以及健全的新秩序，失望至極之下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反抗群體，從而將會引起超過兩次世界大戰規模的最大戰爭。」

「最終演算結果，人類獲得安全的幾率為0，人類在爆發那種規模戰爭之後幸存下來的幾率不足20%。」

「補全演算，洞察計劃成功之後，九頭蛇為了維持自身的強權統治，不僅會剝奪人類的自由意志，還會進行終極的思想禁錮，剝奪人類思考的權利，任何新理念新思路都不允許出現，人類文明將會被完全鎖死甚至會出現倒退，人類會失去未來。」

「洞察計劃完全失敗，這就是最終的結論。」

「額…」美國隊長這邊都聽傻了，他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埃文森，你小子可以啊，你能忽悠人也就算了，你這連電腦都能忽悠啊？

「那么，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洞察計劃，到底是什么了？」美國隊長抓住時機，趕忙向佐拉問道。

「沒有時間了。」剛才他們來的那扇門忽然貝佐拉打開了「九頭蛇已經向這里發射了導彈，1分20秒後將會到達，你們現在必須立刻撤離，執行殺毒糾正洞察計劃。」

說完這些之後，這台電腦完全靜默了下來，攝像頭低垂屏幕關閉，佐拉已經完全將自己關閉了。說起來佐拉如果還是一個人類的話，恐怕就不會有這種結果了。但正因為他已經超脫了人類的形態，將自己的思維路徑的磁帶里面，變成了一台理智思考的電腦。

不管他的思想和生前再怎么相似，他或許會耍陰謀詭計，或許有縝密的思考，但到底還是失去了人類的復雜性。

他的思考里面，沒有了折中，沒有了大概可能這些模棱兩可的想法，只剩下了確定和否認，只剩下了成功和失敗，他沒有了人類的感情，沒有了喜怒哀樂，也就自然不會有忠誠和背叛這個概念，只剩下了唯一的目標，以九頭蛇的理念建立絕對安全絕對秩序的新世界。

而當他發現為實現這個理念而編寫出來的洞察計劃，存在著重大的缺陷，不僅無法保證安全和秩序還會破壞一切的時候，他理所當然的就會把這個計劃歸類成為病毒。

既然是病毒，就不能夠存在，必須執行殺毒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