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心如磐石(1 / 2)

這么多年她一直緊緊牢記爹爹的一句話:人空虛是因為墮落人不快樂是因為不滿足。

跟在白子畫身邊快要六年了從自己踏入長留仙山的那一刻起她就像踏入了世界上最美的水晶宮殿過去那么多年里一直纏繞她的黑色夢魅鬼怪妖魔全部被拒之門外。從那時起她的生命里便再沒有過煩惱憂愁。

朋友是她的雨露而師傅便是她的太陽。

她努力是因為他期望她微笑是因為他看著。

師傅便是她人生的所有重心和方向。

這樣的日子太過單純美好夜里醒來常常會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當一個人的幸福達到極致之時伴隨而來的便是害怕失去的恐懼。

而她的恐懼莫過於她意識到自己對師傅莫名的情愫之時。

一切都只是懵懵懂懂她的敏感和聰慧讓她立刻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可怕後果還未待那青澀稚嫩的感覺成形就立刻被她殺死在了襁褓之中。並且潛意識的停止了自己的生長只想永遠在師傅的膝下做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聽話的孩子。

卻仍沒想到朝夕相處暗地里自己早就情根深種。

可是她依舊什么也不願想的努力維持現狀將那份濡慕之情深深封印埋藏。或許不想不問這樣便是一生了。她花千骨永遠也不會知道情為何物也永遠不會准許自己知道心里愛的那個人是誰

可是這一切她心底深處最私密的一個角落卻在太白山上那樣無情的被紫薰淺夏給戳穿揭破她所努力鑄造維持的世界也開始一點點坍塌下陷。

接下來的近一年時間里她和師傅海北天南到處游歷可以說是她人生最快樂的時光。可是那心中巨大的隱憂卻一直讓她滿懷恐懼。

其間師傅為護她身重劇毒只能靠吸食她的鮮血續命更是將她那么多年累積的情感一點點激出來叫她想要不去承認不去面對越來越難。

這么多年躬身相伴她又怎么會不了解白子畫若是真讓他知道了自己這齷齪的心思後果簡直無法預想。

可是霓漫天就這樣手握證據光天化日之下將她最最不堪的事情指控而出。

花千骨仿佛聽見了她那么多年快樂生活著的水晶宮殿的坍塌一片片化作了琉璃泡影師傅的關愛朋友的笑臉一一消失不見。從此她的人生將面臨著怎樣的狂風暴雨。

花千骨苦笑一聲突然想起和東方彧卿在一起時見她再不肯長大後仿佛堪破一切似的說的一句話

沒有人可以一輩子做個孩子。

花千骨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是她錯了不該愛的只是這剎那間的心動又豈是她能掌控得了

她只是拼著命的想要隱藏想要挽回罷了。如果真的可以永遠做個長不大的孩子那該有多好。

她什么也不想要只求什么都不要變。

花千骨望著霓漫天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不再慌亂。

心里震驚和恐懼之外隱隱還多了一份釋懷畢竟那份感情越來越重她埋藏在心底一個人背著真的好累總有一天會撐不住的

「你想要什么」花千骨面色蒼白身子單薄得仿如風中飛舞的一片樹葉。

霓漫天仰頭大笑起來沒想到花千骨這么容易便屈服了。可是一看到她把柄在自己手里依舊強自鎮定的樣子就來氣。

「喲我說小師叔你很沒誠意呢我霓漫天是那種敲詐勒索的人么只是就是看不慣你在我面前這么傲氣愛出風頭說起來若是摩嚴世尊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勃然大怒逐你出師門的吧但是若是尊上知道自己疼愛有加的弟子對自己懷的是這種心思又該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花千骨心頭一痛窒息得說不出話來額上汗水開始滴滴滑落。

「你到底想要什么」

霓漫天恨恨的看著她美麗的臉分外猙獰:「這是你欠我的花千骨我要你跪在地上求我」

花千骨緊握拳頭就這樣面朝著霓漫天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我求你。」

霓漫天愣住了緊皺眉頭俯視著她。然後爆出一陣清脆的大笑笑聲又尖銳又可怖。

「求我什么」

花千骨嘴唇微微顫抖:「求你不要告訴我師傅」

霓漫天繞著走到她身後一腳踢在她直挺挺的背上:「你不是特有骨氣么想不到也有求我的一天」

花千骨眼神如定一動不動。

霓漫天恨死了她那樣的表情明明都已經跪在自己面前了還那么堅韌和傲然。

「花千骨」上前兩步使勁揪住了她的頭「你當初那么拼命的跟我爭想做尊上的徒弟就是因為喜歡上他了對不對」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跟自己爭今時今日的掌門弟子就是自己那她和落十一就是師兄妹同輩相稱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眾人祝福。可是就是因為她橫插一腳自己才和落十一成了師徒。

當初她年紀小情竇初開什么都不懂只想著喜歡他若能朝朝暮暮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卻沒想過這師徒關系會成為她如今最大的阻礙。這才知道當初犯下大錯可是卻已無法挽回。每次看著她和落十一朽木清流朔風輕水他們幾個把酒言歡她就嫉妒得快要瘋掉。特別是那只破蟲子憑什么落十一對它那么好

「如果如果你和那只破蟲子從未出現過」霓漫天一手掐住花千骨的脖子。

花千骨一臉同情的望著她霓漫天放開手退了兩步仰天大笑起來。

到底誰比誰可憐她曾以為自己可憐沒想到花千骨比她更可憐。雖然都是師徒尊上和落十一那又是完全不同的了她絕對比自己更加絕望千百萬倍。

「要我把這絹布還給你也行馬上就是仙劍大會了我要你這次乖乖的輸給我。」

「我答應你。」花千骨聲音冰冷依舊跪著一動不動。

霓漫天滿意的點點頭靠近她嫵媚一笑:「記住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什么小師叔而是我的一條狗」

花千骨怒極一掌劈了過去霓漫天笑靨如花躲也不躲。最後一刻掌風還是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霓漫天揮揮手里的絹布仰天大笑轉身離去。

花千骨氣得渾身顫抖翻掌打在草地上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吧

花千骨絕望的把臉埋入雙腿在角落里縮坐成一團。屋子里漆黑一片也沒有掌燈。這個時候她多想有糖寶在她身邊。

拍拍自己的臉努力跟自己說要堅強一點師傅身中劇毒還需要自己照顧。

從地上爬起來咚咚咚往師傅房間里跑。

「師傅。」她輕輕叫了一聲未待回應便推門而入。白子畫毒傷益重定力自制力都越來越差對自己的血也漸漸不推拒了。

看到白子畫安靜的在榻上靜坐面上半點血色都沒有猶如一座完美的冰雕。

花千骨俯近身子熟練的把手臂伸過去。白子畫沒有睜開眼睛鼻尖從她腕上擦過牙齒輕輕用力一咬白皙透明、輕薄如紙的肌膚乍然破裂鮮血猶如盛放的薔薇慢慢流出香氣四溢。花千骨雖然聞不到只聞到血腥味白子畫的心卻猶如被關在籠子里的猛獸貪婪的只想要更多。

仍就只吸了幾口立馬把她推開了怕她因為自己失血過多。

「師傅好些沒」花千骨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跡心里難受的不行一向凡出塵的師傅竟為了自己變成這個樣子。

「好多了」白子畫拍拍她的頭現這些日子她蒼白憔悴了很多。

「仙劍大會准備的怎么樣了不要師傅不在身邊督促著你就偷懶了。」

花千骨心下猛的一緊神色不自然的低下頭去。

「弟子一直都有乖乖聽師傅的話努力練劍。師傅你毒傷這么重還要出席大會么肯定會被師伯師叔他們察覺的。不然還是不要瞞他們了吧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白子畫搖了搖頭:「掌門肯定得出席的若是我中毒的消息傳了出去仙界必定大亂。此毒無葯可解你師伯他們知道了也是白操心。」

「可是藍雨瀾風也會把這事告訴春秋不敗他們的。」

「不會的異朽閣的人做了手腳她說不出去的不然哪那么容易放她走。」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師傅我替你療傷。」說著又想給他輸入真氣。

白子畫制止住她:「多留著內力到仙劍大會上吧那么晚了你回房間好好休息。」

花千骨這才退下。

仙劍大會的日子很快到了花千骨一早就等在白子畫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