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南無之月(1 / 2)

冰雪未化天地間仍舊一片白茫茫銀月高掛光線不似尋常柔和竟亮得有些刺眼周圍一圈隱隱紅光格外妖異照得這個夜越凄涼起來。

又是月圓了啊。

笙簫默一向輕佻慵懶的眉間難得的出現一絲擔憂想到明日的群仙宴心中不祥之感愈甚。突然覺察到簫中妖氣彌漫他飛快的又往其上結了幾個封印阻止妖氣外涌。

這一年來南無月每到月圓之夜便要變身集結平日的天地靈氣再加上月圓這夜的月之精華得以脫去稚子形態化作少年之身。體內殘存的些許妖力大增心智比成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叫人難以應對。平撫簫中的不安與騷動笙簫默眉頭皺得更深了。

此時南無月在璀星石中的身體已慢慢生變化疼痛讓他從極深的睡夢中醒來。璀星石被渾濁的妖氣整個包裹得嚴嚴實實。不再是之前天真無暇的孩童的臉而換作清雅的絕美少年表情純真中帶一絲野性和叛逆乍看無辜的眼神中又帶著一絲毒辣和狡黠。偏偏一皺眉一低頭之間都是妖媚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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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石中輕輕扭動活動身體只聽見一陣筋骨噼啪響動的聲音。

睡得也夠久了終於到了好戲上場的時間了。他晶亮的眼睛凝望遠方滿臉都是盈盈笑意。

花花姐姐等你來救我呢

巨大的島悄無聲息的在空中漂浮前行猶如黑暗中的魅影。

花千骨走了一圈現三千余人基本都已經准備妥當。眼中燃燒著仇恨、野心等各種各樣的光芒只等著到了昆侖和仙界的人大戰一場。

那種巨大的殺氣和壓迫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雖然東方彧卿和竹染都是躊躇滿志她卻一點信心都沒有。甚至一直都了這一刻她仍然在猶豫不決。

可是這件事和盜取神器一樣是明知道錯卻依然不得不去做的事;是明知道阻攔在眼前的是長留是仙界甚至是師父也不得不去抗爭的事。

小月是她的孩子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死。

「那是什么取下來。」花千骨望著上方高高掛起的寫著「花」字的戰旗心頭咯噔一下。他們是去救人不是出征。

斗闌干明白她的意思差人把竹染讓人掛上的戰旗又取了下來。

「我之前見過藍雨瀾風跟他說過你已經出蠻荒就在島上她有沒有去找過你」猶豫許久花千骨還是忍不住問道。回來之後斗闌干仍然一如既往的樣子什么都沒說她猜藍雨瀾風應該沒來過。

果然斗闌干愣了一愣緩緩搖頭:「沒有。」

原來那次半空中感覺有人在海底窺視他不是錯覺果然是那個人。

「她不敢來見我的她也不想見到我。」

「可是她之前為了你」

「她一向驕傲不習慣欠人那么多只是為了償還罷了。見我無事也便心安。」

「你們倆分開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重逢。就不能放下過去重新再來過么」

「你還小不懂。沒有什么是可以真正放下的那么多年滄海桑田我們倆都已經不能回頭了。就像你身上的那些傷就算好了疤痕卻還在。時間可以久遠到把當初的疼痛都遺忘可是生了就是生了再努力修補也無濟於事。事到如今你以為還回得到過去么」

斗闌干原本恢復如從前意氣風、不怒自威的臉此時閃過一絲悲涼和無奈慢慢轉身離開。

花千骨坐在草地上看著月亮呆迷茫。他們都再也回不去了

一只溫暖的手突然放在她肩上是東方彧卿。

「累了那么多天了好不容易回來怎么不去睡覺」

「哪里睡得著糖寶呢」

「在你床上打呼嚕。」

花千骨不由揚嘴一刑而凝眉搖頭道:「或許我應該自己一個人上昆侖而不是將那么多人牽連其中。雙方一旦開戰定是死傷無數。」

「你以為你一個人可以對抗整個仙界救出小月么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要救他出來讓他平安無事而不是但求盡力無愧於心。你知道我們帶大軍前往並不是真想與他們一戰而只是起威懾作用。否則我們根本沒資格問仙界要人。他們也都不是傻子知道與我們勢均力敵不會輕易開戰弄得兩敗俱傷、眾生塗炭的。而蠻荒眾人也並不是說為了你才上昆侖他們此去不過是為了替自己日後的生存抗爭為了與仙界達成協議不再被抓回蠻荒而抗爭罷了。各有各的目的你不用在這上面內疚或是耿耿於懷。」

花千骨輕嘆一口氣:「我就怕事態出控制人心怎能輕易駕馭要是真打起來任何一方有所傷亡都是我不想見到的。我可以自己死可是不想牽連那么多人。」

「你若是一死就能救小月的話我也不再勸你。可這事不是這么容易解決的難免會有所犧牲。」

「怪只怪我能力不足要是我」

東方彧卿笑著把她摟進懷里:「是啊每個人都希望可以有能力保護自己所珍愛的一切為了小月你一定要更強大起來若到了戰場上還如此猶豫不決那就我們就輸定了這一輸可就是小月的命和三千人的自由。所以不管這一仗打或者不打我們都一定要贏。我知你怕眾仙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妖神而怪罪白子畫徇私枉法壞了他的清名。到時你只需在暗中看著不用親自動手。竹染的法術再加上你的妖力應該足以隱去身形不被眾仙現了。」

「那怎么行」

「你妖力雖強可是在沒有解除封印的狀態下也不可能一個人扭轉乾坤。而一旦眾人現妖神之力在你的身上殺小月不算還會掀起新的一輪爭奪人人都想置你於死地。你何苦為難自己與仙界正面沖突一切交給我們就夠了。何況還有你殺姐姐幫忙呢。」

「殺姐姐他也來了」花千骨一怔。

「異朽閣回報妖魔的大軍也已逼近昆侖山殺阡陌這一次是下定決心與仙界一戰了。我們那么多人一定可以救出小月的。只是骨頭殺阡陌心魔太重執念太深我擔心他若起狂來事態出控制三界就真是一場浩劫了。」

「殺姐姐入魔越來越深了么」花千骨滿臉擔憂。

「骨頭你不要內疚他心中早有魔障不是因為你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只是一個誘因罷了。他自負太高越是用力想要去守護一旦守護不了就越容易走極端。」

「我知道殺姐姐一直對我有一種很強烈的保護欲。雖然世尊他們都誤以為我們倆有染春秋不敗他們也以為殺姐姐喜歡我。但是我能感覺到殺姐姐對我只是打從心底的疼愛。他是魔君是妖王比這漫天仙佛還要高高在上又怎么可能僅憑當初茅山上的簡單一面就那么輕易的喜歡上我。雖說他行事一向任性可是對我的態度百依百順到了簡直不顧一切像是在用力去補償些什么。有時候望著我眼中的卻又不是我好像在望著別人。我有幾次忍不住想要問他可是他每次和我在一起都好開心的樣子我不想揭他傷疤他那樣驕傲的人不會允許自己臉上有傷口更不會允許自己心上有傷口。」

東方彧卿詫異的看著她沒想到她不知道一切卻早已洞悉了一切。

「你既然那么清楚軒轅朗和殺阡陌對你的愛都只是一種偏執和一種錯覺那么我的呢你有沒有想過我對你的感情是什么樣的感情又是從何而起我在你心目中又到底擺在什么位置」

花千骨不自覺退了一步艱難的緩慢搖頭:「我不知道」

東方彧卿依舊溫婉的笑像春天河岸邊的楊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很多事他想問因為再不問就來不急了。帶著千年記憶輪回他早已學會了不去執著行事只是隨著自己本心所以沒有多少的悲苦。他可以知道所有事可是愛上她是個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可是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他都必須要知道答案的。就這樣永遠不知道永遠有一絲想念和希冀也未嘗不可。

他輕拍花千骨的頭趕快長大吧趕快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可以不被白子畫傷害不要讓我擔心放不下。

花千骨望著東方彧卿眼中的憂傷和飄渺心頓時揪做一團緊緊拽住他的袖子仿佛手一松就會失去他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人對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