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章 盛唐弱宋(第二更)(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733 字 2021-01-18

眾大臣可不會因為這是一次賜宴而有所怠慢,到底是皇宮的宴席,當皇帝便注定是孤家寡人,想把朝臣當作自己的良朋知己,大臣卻不敢把皇帝當作知己看待,程敏政就是個例子,昨日還口稱先生,回頭就給你下獄,嚴刑拷打後連小命都不保了。

朱祐樘臉色突然有些凄哀:「朕剛剛得到的消息,徐老太傅九天前過世,朕深表痛心。」

徐溥過世的消息,剛剛傳到京城,如今朝臣尚不知曉,聽到這消息,所有與宴之人都面露哀色。

怎么說徐溥也是前輔大學士,連劉健、李東陽等人都是他的下屬,徐溥為人正直,為官清廉,愛護人才,臨死前還將他所收藏的《清明上河圖》轉贈李東陽,成全一段佳話,這樣一個品格高尚的大臣過世,朝臣的悲慟自內心。

朱祐樘又道:「朕已著人令南京六部派人前去諭祭,今日這第一杯酒,朕先敬徐老太傅。」

但凡高官去世,皇帝均要派人前往吊唁,謂之「諭祭」,不但高官,連高官的直系親屬過世,尤其是父親、寡母過世,同樣需要皇帝派人前去慰問,不過這需要大臣親自上書朝廷。

幾年前謝遷母親過世時,朱祐樘就曾派浙江布政使司左參議方聖前去諭祭,以顯皇恩浩盪。

皇帝要遙祭徐溥,所有大臣自然要起身相隨。

太子朱厚照尚且年幼,不懂這些,不過有張皇後拉著他,他也能跟著學學樣子,不過朱厚照手中所拿的是茶杯而不是酒杯,等遙祭之後,皇帝跟與宴之人坐下,這宴席才算是正式開始。

跟大宴不同,這次宴席中並未有樂曲和歌舞助興,完全是一次純敘話性質的酒宴,當然該有的祝酒辭還是要有,這會由翰林出身的官員負責,至於一些恭維話,多來自於皇親國戚,尤其是張鶴齡、張延齡兩兄弟。

張延齡的恭維如期而至,一大段的祝詞並非他親自寫成,而是找人提前撰寫,他背誦好後,在眾大臣面前念出來,表示他才學卓著,但知根知底的大臣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貨色?不過卻沒人揭破。

張皇後對於弟弟的表現還算滿意,畢竟說的都是好聽的話,誇贊大明朝國泰民安,外夷臣服,這些都是弘治皇帝最愛聽的話。

等張延齡說完,朱祐樘點了點頭,卻突然嘆了一句:「隋唐以降,外夷多番入主中原,最後俱都被驅除,大明開國以來,太宗六征漠北安我大明基業,如今馬尚書平哈密,定西北,同樣功勛卓著。」

馬文升聽到皇帝把他跟太宗皇帝朱棣相提並論,趕緊起身行禮:「陛下過譽,臣不過是隆恩在身,盡職盡責……況且西北之地,所慮者唯土魯番部而已,舉國之力討之,焉能不勝?何敢與太宗皇帝偉業相提?」

馬文升自謙,別人卻要跟著稱贊幾句,當作附和弘治皇帝也好,或者是恭維馬文升結個善緣,反正好聽的話又不用錢,說幾句沒壞處。

張鶴齡此時笑道:「陛下當政以來,國泰民安,四海升平,盛世可比盛唐。」

拿大明朝的盛世跟唐朝的盛世相比,即便在場的大臣都很自信,但依然覺得稍顯不足。

貞觀之治以及開元盛世時,那才是真正的百姓富足,四海來朝,誰敢犯邊就一個結果,派兵打到你狼狽逃竄,或者是滅國臣服。

現在大明的百姓僅僅是維持安家樂業,北方仍舊有邊患,遠的不說,就在幾十年前瓦剌就曾入侵中原,最後瓦剌人雖然退走,可如今照樣橫行於草原,大明朝廷拿其沒有任何辦法。

朱祐樘無奈地搖搖頭道:「朕兢兢業業,就是怕辜負列祖列宗的期望。如今有眾愛卿輔佐,好在也算民生安定,但黃河水患久不能去,西南、西北邊患不斷,朕不敢有絲毫懈怠……」

朱祐樘是個有自知之明的皇帝,他知道就算自己有了文治武功,但跟那些明君還是有一定差距,他沒有被張鶴齡的一番頌詞蒙蔽頭腦。

在場的文官頓時覺得能輔佐這樣的聖明天子那真是無比的榮幸,連馬文升、劉大夏這樣的名臣也是老懷大慰。

朱祐樘臉色看起來不錯,但卻似突然想起什么,嘆了口氣道:「都道強漢、盛唐、弱宋,卻不知為何盛唐的風骨,傳承宋朝,卻成為一片蕭索。宋朝國富民強,卻不善兵戈,與外夷之戰屢戰屢敗,先送半壁江山與金人,後來更是傾覆於蒙人之手。諸位臣工,可能釋朕心頭之疑惑?」

皇帝在賜宴上提出問題,這並不算稀奇,畢竟是家宴,坐在一起說古論今未嘗不可,酒宴總要找個話題來說。

可這問題,未免顯得沉重。

盛唐弱宋是公認的,可為何盛唐之後兩宋在戰爭中如此羸弱,真不好解釋,歷史歷來便沒有公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