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一章 據不知情(第一章)(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103 字 2021-01-18

吳原不由恨自己話說得太早,但還是把之前泉州府上奏內容,大致跟沈溪重復一遍:「……匪等人,亂時身死者十數人,余者囚押於府衙大牢,橫死者又有數人,但其後有人意圖劫獄,知府大人怕事久生變,將人轉押於福建提刑按察使司,結果路上數人具都病死……」

這是死無對證!

頭年里抗糧案的重要人物,要么在叛亂生時當場被格殺,要么在牢房橫死,要么轉押福州途中病死……總之,就是不留活口,讓你查無可查。

不過,地方官府卻可以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亂民進了牢房,審案時不用點兒刑罰能招供?大刑侍候後身體虛弱,橫死和病死極為正常……連京師詔獄被嚴刑致死的朝官都一大堆,禮部侍郎程敏政尚且不能自保,豈能對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衙門要求太高?

就算給報個橫死或者病故,朝廷也不會追查,死了就死了,這時代的人命就是如此不值錢!

沈溪輕嘆一聲,繼續道:「那今年的抗糧案,又是如何因由?」

吳原愣了愣,隨即啞然失笑:「大人說錯了,如今夏糧未收,何來抗糧案?」

「本欽差自泉州返鄉省親途中,路過同安等地,沿途均見有亂民鬧事,聞之乃是去年抗糧案的延續……」

「泉州各地經歷颶風,其後又有嚴重的蝗災,庄稼本就歉收嚴重,加之盜匪四起,百姓溫飽而不得,何來收成交糧?民亂具都因地方衙門有意向朝廷隱瞞災情,糧稅不得減免,反倒以賊事增加稅賦,大肆攤派所致……」

沈溪越說,吳原越驚,沈溪知道的顯然比他還多,這說明,朝廷派有專人調查案子。

此時吳原不敢再胡亂說話,他心里打定主意,就算被打得屁股開花,也絕對不能承認……這不是丟飯碗的問題,是要掉腦袋!

沈溪說完,看向吳原身邊的何文珠,問道:「何檢校,你可知情?」

「下……下官不、不知情。」

何文珠連官品都沒有,在知府衙門就算有點兒勢力,也根本擔不起這潑天的罪責,被沈溪一問,嚇得聲音都結巴了。

沈溪冷聲喝道:「既不肯檢舉,那就是與案犯張濂屬於同黨……來人啊,一人打二十棍,拉下去自省!」

吳原和何文珠一聽,這就要打?既然打我們,那剛才蘇衡楊和張褚你怎不打?

不對啊,蘇衡楊和張褚可是招供過的,人家承認知情,就不用挨打,我們沒招就要先挨二十棍?

在吳原和何文珠被打的時候,下一撥人又被拉到堂口,聽到堂下二人被打出的慘叫,外面兩位已經在為屁股默哀。

沈溪的提審,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把泉州府衙和晉江縣衙上下都審問一遍,只有幾名無關重要的官吏選擇了「招供」,其實也是在沈溪武力和威嚇下,知道事情藏不住,勉強招供,但尚不足以作為指證張濂玩忽職守以致地方民變的證據。

玉娘看沈溪一本正經審案,心頭的擔心在逐步積累,她最怕的是沈溪經驗不足,如此草率審案,只要府縣兩級衙門的官吏一口咬定絕無此事,沈溪擔待不起擾亂地方官府施政的罪責。

審案剛結束,玉娘就趕緊向沈溪提議:「沈大人,我看還是將張知府押解京城,交由刑部審訊為好。」

沈溪審問過後,雖未取得太大進展,但他臉上神色依然很輕松,笑著問道:「玉娘是怕我立功心切,用的手段極端,會禍延到你身上?」

玉娘其實對於自己是否被牽連並不怎么在意,她是被劉大夏派來偵查案子的,劉大夏言明,只要有確鑿證據證明張濂有罪,她有權調動衛所拿人。

玉娘道:「如今審案沒有進展,沈大人還能笑得出來?」

「或許我與玉娘看到的有些不同吧,玉娘看到審案沒有進展,獲得的證詞定不了張濂的罪,可玉娘忘了,如今起出張濂窩藏的贓銀,同樣可定他個貪污受賄之罪。」

玉娘搖了搖頭:「大人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沈溪笑了笑,他當然知道玉娘說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因張濂拿出銀子來賄賂他,並不能證明張濂犯下貪污受賄罪。張濂是進士出身,他堂哥張璁是明成化己丑科進士,家族在雲南那邊風生水起,富甲一方,田產財帛自然不缺,憑什么不許張濂有錢?

要證明張濂貪污受賄,必須要證明地方財政被張濂貪墨,或者是找到行賄之人,可眼下這些一概沒有。

玉娘心想,你現在所為,根本是在「胡作非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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