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〇章 爭執(第二更,求保底月票)(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917 字 2021-01-18

弘治皇帝原本打算在朝堂上把涉及邊疆安定的軍政大事商議一番,結果因滿朝都是老得快走不動路的老臣,最後竟然什么都沒商量出來。

朝會散了後,皇帝留下內閣大學士劉健、李東陽、謝遷,以及負責統兵的張懋、負責調兵的馬文升繼續開小朝會商討,至於別的大臣則算是完成朝事,各自回職司衙門,或者是回家。

對別人來說,這樣的朝會都盡量避免出風頭,身體不行就別逞強,沒叫自己身體力行或者費心費力找人去就偷著樂吧,可對於建昌伯張延齡來說,這次朝會則感覺非常窩囊。

皇帝要派人巡撫三邊,居然連問他們兄弟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別人是年老體邁,可他兄弟二人可都是連三十歲都沒到的年輕人,皇帝和朝臣就這么選擇性把自家兄弟給遺忘了?

「兄長,你說氣不氣人?張老頭自己跳出來說什么年老體邁,他才六十歲,每年秋冬都會出去打獵,在外面宣稱老當益壯,我真想在姐夫面前揭穿這老家伙!」

兄弟倆一回到壽寧侯府,張延齡就忍不住心中的火氣,起了牢騷,「他就算自己不能去,可我們兄弟他連提都不提一嘴,分明是看不起咱!」

張鶴齡有些詫異,坐下來望了自己弟弟一眼,神色間有些疑惑:「若真讓你去,你會去履任三邊總督嗎?」

張延齡一怔,連不迭搖頭道:「那種苦寒之地,去了至少大半年不在京,而且……那里又不是江南和湖廣,甚至連巴蜀都不如,根本就沒有什么油水,我閑著沒事去那兒干什么?」

張鶴齡冷聲道:「既然你不想去,現在稱心如意了,你還不滿意?有本事自己跟陛下說去,就說你身為陛下的妻弟,精忠報國,想親上戰場英勇殺敵,陛下體諒你的苦心,豈能寒了你拳拳報國之心?」

張延齡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不過是因自己被皇帝和朝臣忽略而牢騷,可沒准備真的跑去邊疆當苦差事。

「但若說油水……」張鶴齡頓了頓,補充道,「三邊總督可是個肥差。」

張延齡想了想,有些不解:「那苦寒之地,連庄稼都種不好,除了窮得叮當響的大頭兵,哪里有什么油水可言?」

張鶴齡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神秘地笑了笑:「羊毛出在羊身上。」

張氏兄弟平日里貪墨和受賄的銀錢不計其數,話只輕輕一點,張延齡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過他還是有不同意見:

「兄長以前說過,我們外戚封爵,又在五軍都督府擔任副帥,已經非常打眼,必須要拉攏下面的將領和士兵,喝兵血終歸不太好,不如跟現在一樣,收些外面的孝敬,平平淡淡過日子,偶爾或許有意外之喜。」

「就說之前投靠我們的戶部侍郎高明城,除了獻給皇帝姐夫的,我們自己不也賺了十幾萬兩銀子嗎?」

張鶴齡冷笑不已:「你以為我們不動手腳,別人就循規蹈矩了?那高明城,可不是省油的燈,在調到河南巡撫任上前,他就當了十幾二十年的知府,從何處貪墨這么多銀子?這次他奉命前去北關綏撫將士,我看他多半會跟北關將領狼狽為奸,中飽私囊。」

張延齡琢磨了一下,道:「這老小子,自從咱們幫他要了個戶部侍郎的差事,一直循規蹈矩,這次前往華北和中原地區賑災,也沒見他有異動……莫非,此去北關,便是他動手的時候?」

張鶴齡繼續喝茶,一臉悠然之色:「虧你在朝中這么多年,這其中關節都沒參透?高明城就算中飽私囊,最後還不是要乖乖把銀子的大頭送到我們這里來?就看陛下和戶部那邊,會調多少錢糧給他。」

張延齡趕緊道:「大哥,有件事我不得不說,你看現在正值韃靼人犯邊的時候,邊關將士軍心不穩,我們這么利用高明城撈好處,回頭……若是有了變故,該如何自處?」

張鶴齡道:「放心,韃靼人也就想劫掠一把,根本就殺不到京城來。況且,你也太小瞧高明城了,以他將要致仕的年歲,從知府任上直接跳到河南巡撫,朝中必有人脈,只不過他做事滴水不露,外人不知道他的根底罷了。要不是去年那場大水,誰知道河南幾乎成了他的一言堂,連我們的人都插不進去?」

「這倒是。」張延齡點了點頭,「可陛下多半也知道高明城這人不牢靠,會不會派人監督他?」

張鶴齡笑道:「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陛下這次派去協助高明城的副使,乃是兩個新科進士,一個王守仁,一個沈溪,你我都認識,不過兩個後生小輩,掀不起什么風浪。而且我把他二人協助的事情,已暗中告訴高明城,以高明城為人處世的風格,應該知道如何做。」

張延齡笑道:「還是大哥做事謹慎,只要把銀子使出去,就算兩個小子搞做點兒什么名堂,也是徒勞。」

說到這兒,張延齡開始分析兩個副使,「王守仁我倒不是很擔心,此子頭腦靈活,懂得明哲保身,據說此次泉州之行,他查出福建官場不少齷蹉,回京後卻閉口不言。只是這個沈溪,初生牛犢不怕虎,近來大出風頭,連韃靼人、佛郎機人和張濂都先後栽在他手上!」

「兄長,我懷疑去年咱們手里那批糧食,最後之所以會出問題,跟他多半脫不了干系……這個人我覺得還是少招惹為妙。」

張鶴齡冷一笑:「一個後生小子能有多大本事?不過我們的確要防備姓劉和姓馬的把他拉攏過去,頭些天他不是幫皇後治病,給了他一份謝禮嗎,回頭再找人送些過去,你親自辦理。他敢不給你面子?」

想起皇後的病,張延齡兀自有些後怕,如今他們在朝中的地位,完全憑借身為皇後的姐姐,若皇後死了,皇帝不可能不續弦,光靠小外甥太子的力量,他們根本就維系不了今日的權勢和地位。

「好吧,那我親自走一趟。」張延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