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二章 牛車陣(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033 字 2021-01-18

當沈溪說完話時,在場人面面相覷。

敬重你是給保國公面子,同時給你欽差這個身份的面子,但你沒資格對我等下令。

鎮守太監孫易冷笑不已:「說擔責,你擔得起嗎?」

確切地說,沈溪真沒底氣擔責,因為他既不是武將,也不是皇帝派來領兵的文臣,只是單純來送炮的。

朱暉善解人意,主動替沈溪解圍,笑著道:「沈大人遠道而來,背負皇命,昨日我等是見識過新炮的厲害,但……出了城,火炮無用武之地,恐怕無法馳援。」

這倒是說出個實情。

佛郎機炮再厲害,只能定點使用,防守效果固然不錯,但要說送上戰場殺敵,非要等朝廷把改良版的手銃研究出來才好使。

連朱暉都不同意沈溪擔責出兵,那些將領對沈溪的攻訐更多了……人畢竟都有從眾從權心理。

「報……」

就在眾將領紛紛出言對沈溪質疑時,外面傳令官沖了進來,帶來戰場上最新戰報:「……中軍主力趁著韃靼人沒有實現合圍前奮起反擊,殺出一條血路,且戰且退,如今已退到二十里開外的大營盤……總督大人急令榆林城派兵前往榆溪河,架設浮橋,以便大軍渡河!」

一句話,讓大廳內所有人驚駭欲絕。

戰報中的「總督」,正是暫代三邊總督的戶部尚書劉大夏。

劉大夏終於突圍歸來,老帥就是有魄力和決斷,可惜如今遇上一點兒麻煩。

榆林衛城北面八里是長城紅山段,如今韃靼人已經將這段城牆攻破,再向北七里就是榆溪河。

榆溪河於明弘治年間主體呈西東走向,大致是後世白廟河和波浪河這一段,如今的圪求河反倒是支流。從北邊的草原南下,必須跨過榆溪河。

榆溪河雖然算不上河寬水深,但寬度也有十幾丈,最深處約莫有一兩丈,無法泅渡。

河上本來架設有浮橋,但被韃靼人摧毀,如今劉大夏率兵南撤眼看即將退回榆林衛,但大軍渡河必須要有船只或者是浮橋。

「這可怎么辦才好?」

一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最後都看向朱暉,等他做主。

朱暉自己卻沒什么主見,只能求助手下這一群參將和幕僚,可此時誰也不敢亂說話……提供錯了建議,那是要掉腦袋的。

「我來領兵架橋!」

沈溪見這些個將領又在推諉,不由火冒三丈,主動站出來說道。

「沈大人,您莫要逞強,出了榆林衛往北,一路並不平坦,這火炮光靠人力可送不到前線。」

昨天沈溪確實贏得城中守軍將士的尊重,不過他們更佩服的卻是沈溪送來的佛郎機火炮的威力。

眼下沈溪自告奮勇說要領兵出城,在這些人看來,純屬自不量力。

有一次勝利已是僥幸,還想來第二次?

「給我五百兵馬,三十輛牛車,其余的事情不用你們擔心!」沈溪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眼下能決定此事的只有延綏巡撫朱暉,三邊最大的官是暫代總督職務的劉大夏,其次就是朱暉這個有著公爵尊銜的延綏巡撫。

朱暉遲疑半晌,才道:「只能借調沈大人三百兵馬,至於另外二百……就用沈大人帶來的本部人馬吧。」

真會推責任!

我跟你要五百兵馬,你卻給我三百,要知道那二百京營官兵昨天是被逼急了才會拼命,今天讓他們出城,他們能不退縮?

沈溪自己也清楚,要論戰斗力,還是邊軍更強些。

「大人,您要牛車做什么?」旁邊有將領問道。

「運炮,把十門炮架在牛車上,就可以輕松自如地送到前線!」

當沈溪把這主意說出來時,在場一些懂行的武將頓時感覺無比高明……火炮最大的特點是笨重,讓馬車拉當然也可以,但馬車相對顛簸,同時容易受驚,不好駕馭,無法做到在馬車上放炮。

但牛車就不一樣了,牛的度雖然慢,但強而有力,而且很穩,把火炮架在牛車上,就好似移動的炮台一樣。等需要射火炮的時候,只要給牛蒙上眼睛,再把它們的耳朵塞上,就可以開炮。

朱暉擺手道:「還等什么,為沈大人點上三百兵士……和三十輛牛車!」

經過一番扯皮和「討價還價」,沈溪終於獲得領兵出城的機會,但五百名官兵對整場戰局來說,實在起不到太大作用,況且這五百人有大半還要肩負架設浮橋的任務。

沈溪出了屋子,昂闊步走出總兵府,玉娘暗暗為他捏了一把冷汗,等四周沒人了才有些遲疑地問道:「沈大人,就這么出城,不知是否還有命回來?」

沈溪此時反倒沒之前在總兵府那么囂張跋扈了,笑了笑道:「莫非玉娘怕死?」

玉娘苦笑不已:「奴家的命,或許十幾年前就該結束……今日就當舍命陪君子了。」

見玉娘也說出如此豪情萬丈的話,沈溪更找不到退縮的理由。

等沈溪見了宋書和張老五等人,把命令傳達下去,除了張老五和少數幾個人外,別的人都一片嘩然。

宋書差點兒就要上前跟沈溪動手:「沈大人,您這是要害我們啊。我們剛剛才死里逃生,您犯得著讓我們再去送死?」

沈溪道:「要送死也是大家伙一塊兒。更何況我們不是去送死,是去戰場獲取戰功,想想……我們有強大的佛郎機炮,有榆溪河阻隔,我們只要停在河的南岸,對著北岸放炮,就算韃靼騎兵再強又如何,他們能飛渡榆溪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