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〇章 大人請自重(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048 字 2021-01-18

惠娘不是一個人前來的,還帶著小玉和6曦兒,她手上提著個籃子,里面裝著雞蛋、掛面和一些送坐月子女人常見的禮物。〈?? [

見到沈溪時,她顯得很拘謹,微微欠身行禮:「民婦見過大人。」

面對這樣一個處處講規矩的惠娘,沈溪無話可說,只能規規矩矩見過禮,口稱「孫姨」,再讓小玉等人扶著她進房去見謝韻兒。

「掌櫃的與以往相比好像有所不同。」朱山在旁邊傻乎乎地撓頭。

沈溪眯著眼打量她一下,問道:「哪里不同?」

「好像,沒以前那么愛說話了。」朱山想了想,道,「還有,我曾撞到掌櫃的私下里偷偷哭泣。老爺,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沈溪心想,多半是惠娘覺得日子過得清苦,想她丈夫了唄。

越是這么想,沈溪心里越不是個滋味兒。沈溪覺自己有些嫉妒6家死去那位,雖然他壓根兒就沒見過那人長什么樣,連6曦兒記憶匯中也沒有父親的印象,所以在林黛「畫娘」的時候,她連「畫爹」的資格都沒有。

眼不見心不煩,沈溪轉身到書房看書去了。過了許久,朱山跑過來通知:「老爺,掌櫃的出來了,說是要走。」

「把人請過來。」

沈溪沒有起身,吩咐了一句。

「老爺,掌櫃的不過來怎么辦?」朱山臉色有些為難。

沈溪冷聲道:「告訴她,這是我的吩咐,她必須過來。」

「嗯!?」

朱山一臉迷茫,掌櫃的一向高高在上,我這么去跟她說這些,她會不會罵我?

帶著疑惑,朱山把沈溪的話跟惠娘說了,惠娘臉綳得緊緊的,稍微遲疑後才跟著朱山到書房來見沈溪。

「民婦參見大人。」跟第一面打招呼只是一字之差,但禮數卻大相徑庭,惠娘直接跪下來給沈溪磕頭行禮。

這點沈溪倒是怪不到惠娘,是他拿官威把惠娘強「請」過來的,惠娘擺出民見官的姿態也是應該的。

「小山,你先下去吧,這里暫時用不上你。」沈溪一擺手道,「出去時記得把門關好,在外面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

「哦。」

朱山趕緊出門,關門的時候非常仔細,人就好像門神一樣站在書房門前。

沈溪站起身走到惠娘面前,作勢要扶她起來,惠娘卻直接挪了挪膝蓋,身子稍微退回去了一些,螓微頷:「大人請自重。」

真是一句傷人的話!

沈溪又氣又急,他自問此時自己只是抱著親人間相處的態度,並不是想跟惠娘之間生點兒什么,可惠娘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他實在難以接受!

難道當了官後,就沒有親情和友情,非要事事這么客套嗎?

連一點點舊情都不顧惜?

我又不是跟你講男女私情,我們之間本身什么都沒有生,我把你當長輩一樣孝敬也不行?

「6夫人。」

沈溪直接改了稱呼,用嚴肅的語氣做了開頭。

這稱呼果然同樣傷人,惠娘身子稍微滯緩一下,緊綳的臉卻稍微松開一些,神情微微有幾分失望。

「嗯……既然6夫人公事公辦,那本官也不客氣了。」

沈溪轉過頭,回到書桌後面,人不扶了,客氣話也不說了,只是把現在汀州商會的危局告訴惠娘,命令惠娘主動放棄商會的一切活動,「戶部已經做出決定,將之前幾年委派出去的差事全都收回,涉及到京師六百多戶官商,6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戶部的意思,將原本屬於官商的船只、人手、貨倉,全都納入戶部管控,至於耗費錢財,一律從戶部調撥。」

惠娘聽到這話,流著淚道:「大人如此說,豈不是說朝廷不顧人死活,生生霸人產業?」

「沒錯,就是霸人產業,而且還冠冕堂皇。」沈溪嚴厲警告,「官字兩個口你也不是不清楚,商會以前在福州的傾覆便是前車之鑒。」

「而且據我所知,這只是第一步,後續還會有更為激烈的舉措出台……你以為戶部會出很多錢嗎?那些錢不過是半匹紅綃一丈綾,連本來價值的十分之一都沒有,最終還是要由商戶來承擔損失。」

「最可慮的是,那些嗅到腥味的貪官污吏會羅織罪名,連商戶家與官方無染的產業也會一並抄沒。6夫人可還要繼續經營下去?」

惠娘不是沒想過這些,她甚至比沈溪更清楚官府的德性。但她聽到沈溪用如此強硬的口吻說出來,她一陣傷心和絕望……你不幫我,卻幫那些財狼心性的贓官說話,我以後經商還有什么依靠?

「民婦知道了。」

惠娘說到這里,忍不住嗚咽起來。

「知道就好。」沈溪一臉嚴肅,「本官的意思,限你半月內,將商會名下所有產業都停下,收攏資金到城外置辦田產,此事也就罷了!若不聽勸,官府對6夫人有所動作,別說本官不伸出援手!」

「民婦遵命……嗚嗚……」

惠娘泣不成聲,沈溪心中疼得厲害,可他卻知道這事兒沒法妥協。

這女人實在太倔了,跟她講道理沒用。沈溪自問自己不過是個從五品的文官,放到地方自然可以當一個土皇帝,但在京城這種地方,但那些權貴真要對付他,跟碾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兩樣,不說別的,僅僅外戚張氏兄弟,就是他無法逾越的一座大山。

只有讓惠娘明白眼下真實的處境,斷絕她從沈溪那里得到幫忙的心思,才會讓惠娘徹底死心。

但沈溪知道,這么做的結果是把自己擺在跟惠娘的對立面,讓惠娘對他徹底失望。

「既然知曉,你且去吧。以後別踏足我家門,本官身在翰苑,東宮之師,不想為人知道與商賈之婦走得太近。」沈溪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