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〇章 用心不良(第一更)(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966 字 2021-01-18

沈溪從刑部大牢出來,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再也不能用以前那種事不關己的心態去對待大明朝。[

就算他如今貴為從五品的翰林官,可手里卻沒有實權,能進牢房探望一下惠娘都不容易,至於跟刑部「打招呼」,絕不是他這種級別的官員能做到的。

有些失神地回到詹事府,沈溪正准備撰寫二十一史講案時,門口傳來「謝閣部」的招呼聲,謝遷陰沉著臉出現在公事房門口,把那些圍攏上前的官員屏退,這才遠遠沖著沈溪招手:「出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但在場的詹事府官員卻都羨慕地看向沈溪……能經常得到內閣大學士的點撥,這是多大的榮幸。

沈溪跟著謝遷出了門,謝遷故意走遠一些才停下腳步,沖著沈溪說道:「之前你為老夫所擬上疏,陛下看過,非常滿意,准備趁著佛郎機使節到京,正式向其提出交換農作物。」

「嗯。」

沈溪點頭,「謝閣老可有見過學生所留信件?」

謝遷瞪了沈溪一眼:「你牽扯進什么事情不好,非要跟那些商賈糾纏不清,你身為翰苑之臣,聲名在外,委派你去主持鄉試就是為了給你積累官聲。這件事……你暫時不要管了,你也管不了!」

沈溪臉色變得冷峻:「那依照謝閣老的意思,是讓學生對多年故交見死不救?」

「救什么?天地君親師,你那世交列入五常中了嗎?這可是陛下欽命的大案,君臣之道為一切之根本,你要明白孰輕孰重……老夫問過,那6孫氏行賄朝官,罪證確鑿,至少是個配為奴的大罪,你要管,那就是置大明的王法於不顧!難道你要老夫幫你去徇私枉法?」

謝遷有些生氣了,在他眼里,沈溪什么都好,公私分明,可在這件事上,沈溪卻好像個不懂事的孩子,讓他覺得不可理喻。

「要真是被冤枉的,老夫怎么都會幫你這個忙。」謝遷似乎覺得是自己說話語氣太重,稍微緩和了一些,「但6孫氏的確是罔顧法度,最後能否保住性命都難說,你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她撇清關系,否則老夫也幫不了你!」

說到這兒,謝遷從懷里拿出兩份奏本,直接甩到沈溪懷里,「自己拿去看吧!」

隨後,謝遷不多做停留,氣呼呼離開。

沈溪把手上的奏本打開,卻是言官參奏他跟商賈暗中勾連的條陳,京城經歷這次大動盪後,有人故意把沈溪與案子牽扯到一起,沈溪這個剛剛主持過順天府鄉試的主考官成為被彈劾的目標。

謝遷的意思很明確,你已經自身難保了,為了你的官位和名聲,趁早跟案子撇清關系,我能保住你。可若是你執迷不悟,那別怪我不講情面。

「沈諭德,照理說您剛回來,我不該勞煩你,但太子的《二十一史》課程已中斷很久,今天下午恰好別的先生有事……您是否過去上一堂課?無論如何……這課總歸是要上的。」有詹事府的屬官過來請求。

東宮講師的課程都是固定的,沈溪原本是逢四上課,昨天沈溪到處打探惠娘的案子,未到詹事府報到,所以由其他講師頂上,結果今天恰好別的講師有事情,詹事府只有他這么個講師,才會請他出馬。

沈溪才主持完鄉試,照理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但沈溪還是收拾心情,准備進宮去給熊孩子上課。

……

……

壽寧侯府,書房,這會兒正有人清算賬冊上此番查獲商賈的錢糧有多少。

張延齡笑道:「大哥,你說我這主意做得如何?什么勁兒都不費,只是派人查貪污賄賂,就能牽扯出那么多商賈來,這次京城的外地商賈幾乎被整鍋端掉,那些京城本地的商賈也人人自危,紛紛送來財禮,按我的估算,這回少說也有幾萬兩銀子入賬。」

張鶴齡臉上也顯現笑容。

雖然張延齡提出的這個賺錢的方法非常極端,估計今後京城市面上會蕭條一段時間,但張鶴齡並不是什么善茬,自從姐姐成為皇後,仗著弘治皇帝撐腰,坑蒙拐騙奪人錢財的事情做過不少,所以才短短十多年時間便成為京城屈一指的大富豪。

只是隨著年齡漸長,弘治皇帝不再像他們少年時那樣,對他們種種胡作非為行徑置之不理,同時感受到來自朝廷忠直大臣的壓力,使得他不太敢過多干涉朝政,對於那些攻擊他們的官員也不敢再恣意栽贓陷害,但那些無權無勢的商賈,他就沒放在心上了。

「此番查扣錢糧貨棧,你自己私自扣留了多少?」張鶴齡突然冷聲問了一句。

張延齡驚訝地問道:「不全都記錄在冊了嗎?」

「你當為兄不知你的脾性?此番查扣,至少有二三十家商賈落罪,單單一個閩地同鄉會,就至少有幾萬貫錢的收益,所有商家合在一起怕是有五六十萬貫錢,最後你卻只提來七八萬貫,怎么著,想在進獻陛下前,先自己吃飽?也不怕把你給撐爆!」

張鶴齡可不是省油的燈,他覺數目遠對不上,馬上就想到大頭被弟弟給私自扣下了。

張延齡趕緊解釋:「我這不是想留一點兒……免得大哥心軟,把所有銀錢都進獻給皇上?」

「什么一點兒?你是拿了十成中的九成!天下間有你這么貪的嗎?」

張鶴齡一拍桌子,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沒把心思用在正道上。現在朝廷查扣贓物,你卻私自扣下,而且還拿了其中絕大多數,若是被言官參奏一本,恐怕連陛下都保不住你我!你是誠心想讓張家蒙難?」

「大哥,事情沒那么嚴重,消消氣,大不了……我拿出一些來便是。」張延齡面帶羞慚之色道。

張鶴齡怒不可遏:「不是一些,而是全部。至於留下的,為兄會找專人做賬,少不了你的,但絕不允許你暗中克扣,過幾日後,整理出來的賬冊會由刑部呈遞戶部,然後再呈遞內閣,到時候若有一絲一毫偏差,唯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