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七章 被輕視了(第三更)(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944 字 2021-01-18

來人姓孫,名叫孫廷衡,為孫家族人,不過早年曾在閩西一代營商,所以精通閩西方言。

孫家是大家族,輩分分得很清楚,像孫廷衡這樣的旁支,就算是同姓人,也要稱呼家族主脈各房的成年男子為「老爺」。

沈溪大致問了一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孫家是被廣東布政使司衙門針對,人和貨均被扣押,到如今已有大半年時間,財貨自然早已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尤其讓人擔憂的是現在人還被扣著贖不出來,孫家前後已經花了上千兩銀子打點。

沈溪心想:「沒想到梧州府這樣的小地方,也有像孫家這樣能夠動用上千兩銀子進行疏通的大家族。」

孫廷衡懇切地說道:「督撫大人,您在朝中位高權重,為我家老爺疏通一番,不知可好?孫家上下必定感激不盡,小人在這里給你磕頭了。」

說完跪下磕頭不止。

沈溪沒有上前攙扶,只是矜持地笑了笑,道:「閣下也太看得起本官了,本官的衙門想必你們也見到了,如此破敗不堪,你覺得本官有資格去差遣藩司衙門的人?」

「可是,您始終是當官的……」

孫廷衡畢竟一直生活在小地方,對於官場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快人快語,想到什么說什么。

當然孫家的人不可能知道,大半個月前在福建布政使司衙門,連一個從二品的右布政使都被沈溪給拉下馬來「畏罪自盡」。沈溪這衙門小是小,但他的權力卻是閩粵桂三省最大的。

沈溪笑而不語,倒是唐寅扯了扯他的衣服,道:「大人,要不……移步過去看看?這督撫衙門後院,實在是住不習慣。」

孫廷衡似是得到提醒,從地上爬了起來,殷勤地說道:「督撫大人,我家二老爺已辟了院子,就等您過去落榻……」

看著唐寅和孫廷衡那熱切的目光,沈溪摸了摸身上起疹子癢的地方,終於點頭道:「那本官就移步過去,仔細商量此事。」

難得有人來邀請,這兩天實在把沈溪熱得不行,督撫衙門的卧房常年沒住人,跟著沈溪的那些個隨從,需要打理偌大的院落,哪里能兼顧到沈溪的房間?沈溪住在霉臭的房間里苦不堪言,此番正好出去「**」一回。

既然來請我,總應該安排得奢華一點兒,美色就不必了,但酒菜和亭台樓閣等風景必不可少。

沈溪要去孫家,一同過去的除了唐寅,還有兩名車馬幫的弟兄,剩下的隨從得留下來照看督撫衙門。

到了外面,孫家特地准備好了馬車過來接送,但馬車很簡陋,車廂就是四根竹竿撐一張雨布,四處透風。

「不必了,本官騎馬就是。」

沈溪可不想乘坐孫家的馬車赴會,他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孫家人,自己騎馬去,如果有危險,溜起來也方便。

孫家一看就在蒼梧縣城落地生根許久了,知道城里治安不好,那些個隨從居然都拿著棍棒,只不過之前都放在地上,沈溪沒有看到。

走了大約兩刻鍾,差不多穿了個對城,從城南到城北,才抵達孫家為沈溪准備的別院。孫廷衡道:「督撫大人,您請進,里面使喚丫頭和下人都是現成的,您只管休息,小人去通知二老爺。」

沈溪下了馬,在孫家家仆引路下,進入大門。

沈溪抬頭看了一下,不禁有些失望……這他娘的也是人住的?

要說南方大家族的院落,基本屬於土堡性質,就好像客家人的土樓,多是為了防止地方叛亂武裝和盜匪的攻擊而建。

這種土樓最大的好處就是防御性高,圍牆很高很厚,就好像一座城池,進到門里面,把門一關,外面很難攻進來。

沈溪看過地方縣志,知道頭幾年梧州府出現過邊民叛亂,叛軍一度攻破蒼梧縣城,城中被劫掠一空,像沿街那種建築,基本都遭到叛軍洗劫,而這種土樓就相對安全許多。

這樣的土樓根本就沒有什么正廳一說,一個圓形的建築,院子中間是天井,四面圍起來就好像學校的教學樓,沒有走廊,用梯子連通各個樓層、房間和屋舍。

院子里有兩口古井,這樣就算土樓被圍,只要里面儲存足夠的糧食,能堅守幾個月甚至一兩年時間。

進到一樓靠近天井的一間屋子,里面布置得倒也雅致,每個房間就是一個卧房,陳設齊全,桌椅板凳都是新的,被褥都是細布,很干凈,唯一可惜的是沒有開窗戶,給人的感覺很壓抑。

沈溪心想,住在這兒跟坐牢一樣,還不如我的府衙呢。

桌上擺著燭台,四圍的牆壁上還有油燈,把屋子照得燈火通明。

沈溪剛坐下,就有使喚丫頭送茶水進來,但看那塌鼻子小眼睛的模樣就不敢恭維,好在是客家人口音:「老爺,用茶。」

難得能聽懂,沈溪笑著點頭,那使喚丫頭有些害羞,拿著茶托一轉身小快步出了房間。

唐寅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沈中丞,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沈溪道:「伯虎兄,在下有家有室,這玩笑可開不得。」

說到「有家有室」,唐寅神色一黯。他跟妻子和離不久,如今已然是孤家寡人一個。可憐他素有風流才子之稱,卻連個兒女都沒有,祖產也被他霍霍得干干凈凈,雖然是個舉人,但斷了科舉之途,現在人們見到他就跟見到煞星一般,除了幾個知交好友,沒誰願意跟他親近。他甚至無法給人授業教書,因為沒人願意當一個科舉作弊者的學生。

「在下去隔壁選個房間,這就睡了。」唐寅本來就喝多了,這會兒又被沈溪提及傷心事,意興闌珊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