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三章 審結(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737 字 2021-01-18

其實沈溪並不需要江櫟唯提供什么口供,他讓玉娘去給江櫟唯「機會」,江櫟唯自己不懂得把握,那就怨不得他了。

等再開堂審案時,江櫟唯赫然現,被他秘密轉移到城外准備押解京城然後半路「處理」掉的幾名惠州府官員,均已被提上堂。這也就意味著,他沒了利用價值,就算現在坦白,似乎也只能讓沈溪加他一條「濫用私刑屈打成招」的罪名,殺他更加有理有據。

江櫟唯正要對沈溪僭越拿人的事提出抗議,身後已有官兵用麻布將他的嘴堵上,嘴里還罵咧咧地說:「也不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犯了事還想咆哮公堂?只有沈大人准允才可以!」

江櫟唯欲哭無淚,如今事情遠遠出他的估計,擺明沈溪設下圈套害他。他怒視玉娘,將之前去勸說他「回頭是岸」的玉娘當成沈溪的幫凶,玉娘面對江櫟唯的怒目相向只能無奈苦笑。

「督撫老爺,草民有罪,草民之前給知府老爺送了五百兩銀子……」見到沈溪從內堂出來,府衙大堂里跪著的士紳以及大商賈緊忙告罪。

七嘴八舌,公堂上異常嘈雜!

沈溪「啪」地拍了一下驚堂木,怒道:「即便有罪,也要待本官審問罪人後再說話,先押到後堂去!」

本來人被押送後堂,基本算是濫用私刑的信號。

在明鏡高懸的大堂上或許要顧忌圍觀民眾,無法亂來,到了後堂打死打殘都是有可能的,何況知府衙門的後院有地牢,那里面刑具更是齊全。

可對於在場的士紳和大商賈來說,卻巴不得去後堂,趕早不趕晚,能進後堂說明自己的請罪會被督撫大人原諒,且後堂是個能暗中進行操作的好地方,多給這位年輕的督撫大人送點兒禮,指不定自己就沒罪,家族也能得到保全。

就在這些人打著如意算盤時,充當衙役的士卒已經過來,一名官兵押解一人,不是從正堂和後堂的門穿過,而是從大堂外面的月門走。

按照慣例,如果是從側院黑燈瞎火的地方走,非常容易被暴揍一頓,士紳和大商賈對於衙差押人的規矩幾乎都懂,知道到了沒人的地方非常容易挨揍,只有把好處送上才能讓皮肉少受些苦。

但他們又錯估了,這次押送他們的是公事公辦的正規軍人,這些老兵油子或許在戰場上會懈怠,但卻不敢在沈溪眼皮底下毆打士紳和大商賈。

士紳中多數都出身書香門第,那些商賈也幾乎人人會讀書識字。武人雖然對文官不屑,但在重文輕武的時代大背景下,他們在文人面前仍舊有自卑感,也更佩服那些有本事的文人或者文官。

這也是三軍上下對沈溪信奉至極的原因,因為沈溪具有他們所不具備的智慧和謀略,無關歲數長幼。

但文人之間就非常講究論資排輩了,見到之後先問師承,再問出身,至於本身的才學和見識反而放在最末。

沈溪讓人將知府衙門的官員都押送上來,將眾人所寫「供狀」和「檢舉書」整理後拿到手上,其中只有部分官員願意出來指證,說明宋鄺除了有貪贓的罪行外,還罔顧朝廷法度與賊匪勾連、殺良冒功的大罪。

沈溪也不說誰檢舉誰沒檢舉,微微點頭:「這些供狀,本官很滿意,凡檢舉犯官宋鄺者,本官一概不予追究,革職留任,以觀後效。至於那些知罪不改者,與宋鄺同罪,皆問斬抄家……」

「大人,下官願意認罪,揭宋知府殺良民以充盜匪,與朝廷表功……」

聽到後果如此嚴重,那些沒指證的官員嚇得臉都白了。

這個時候,他們也不管是否會得罪人了,這會兒保命最重要,既然已經有人出來檢舉宋鄺,那宋鄺貪贓枉法、殺良冒功的罪名就算落實,出來檢舉的屁事沒有,不檢舉的就要與宋鄺陪葬,這是他們最不願見到的結果。

四十多歲的惠州府通判聲嘶力竭地叫道:「大人,下官願意檢舉犯官宋鄺。」

沒在供狀上老實交代的人這會兒全都心慌不已,那些提前認罪指證的官員則暗自慶幸。大堂內下跪磕頭的官員非常多,荊越見狀怒喝一聲:「不得喧嘩,否則殺威棍伺候!」

這會兒連命都快沒了,還管什么殺威棍?官員爭相求饒的聲音越地凄厲慘烈。

沈溪道:「本官一向賞罰分明,供罪有早晚前後,後供罪者,雖幡然悔悟但其心叵測,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一律先杖打五十!」

沈溪把沒有據實交待的官員供狀挑出來,交給荊越,荊越每喊一名官員,那官員出來不是求饒,而是謝恩:「謝大人,謝大人……」

被打五十棍子還似乎很光榮,這在旁人看來非常難以理解,只有當事者才明白,可以通過屁股受罪的方式來換自己和全家人的安寧,千值萬值。

沈溪所說的「賞罰分明」,也為這些官員所接受,之前猶豫不決才未把握住免罪的機會,現在能保住命就屬不易,至於屁股是否被打開花已無關緊要。

大堂前面的院子里,圍觀百姓自動讓開一塊空地,就見這些官員輪番挨打,那邊還在行刑,沈溪這邊已經開始審問隋築等人。

這些被錦衣衛拘押的惠州府官員,本來就是為宋鄺陷害,雖然他們自己屁股也不那么干凈,但跟沈溪的立場一樣,要置宋鄺於死地,以免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因此這些人提供的罪證更加詳盡。

有了這些人的口供,幾時殺了多少人,跟朝廷報了如何的功勞,朝廷賞賜之物如何分配,利益關系等等,皆都一目了然。

宋鄺在惠州任上三年,殺害普通百姓多達三百六十九人,其中有不少婦孺,而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他頭上的烏紗帽變得穩固,有機會升遷,同時能以剿匪的名義,從朝廷得到獎賞,從士紳和商家那里征集錢糧,可以養更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