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二章 不跟傻子計較(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761 字 2021-01-18

沈溪身為三省督撫,就算大營扎於城中校場,但作為軍隊戍衛之地,地方官是不能亂闖的。1

但澄海縣丞程風惟卻好似根本就不怕沈溪,更將大營當成他家的後花園一樣,竟然帶著三四十人提刀准備直接殺進來。

荊越一聽營外劍拔弩張,一拍佩刀:「活得不耐煩了,敢到大營來撒野,大人,您等著,末將這就去斬了賊子人頭來見!」

沈溪擺了擺手。

明擺著的事情,程風惟來要人就做好了撕破臉的准備,兩邊一旦生沖突,必會引起城中守軍嘩變,在城外兵馬未調進城的情況下,沈溪這么做的結果除了將自己置身險地,事後朝廷也會追究他擅自擒拿一地有功知縣導致軍中嘩變的責任。

「切不可亂來。」沈溪囑咐道,「做事要有理有據有節,快去將程縣丞請進來。」

荊越不滿地道:「大人,這狗屁縣丞如此無禮,膽敢擅闖大營,就這么請他進來?」

沈溪道:「怎么這么多話?軍中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

荊越訕笑:「自然是大人做主。」說完,灰頭土臉去外面請程風惟進大營,人還沒到中軍大帳,就聽到中氣十足的呼喝:「知縣大人現在何處,再不放人,一把火將你們營地燒了!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荊越怒不可遏:「老子沒砍你,竟敢跟老子耍橫?老子在戰場上殺人如麻,你個小縣縣丞,有什么好拽的,之前老子連知府的頭顱都砍過!」

這時候就是相互破口大罵加吹牛,沒人會當真。荊越雖然為人激進,但總算能保持理智,沈溪讓他別亂來,他便守住最後的底限。縣丞程風惟一看就是個渾人,居然抽出佩劍:「當爺爺我沒上過戰場殺匪寇還是怎的?有本事就比試一下,看看誰腦袋先落地!」

澄海的情況不同於別的縣,澄海軍政合一,特殊的體制導致知縣和縣丞都有帶兵的權力,而這位縣丞程風惟本是澄海巡檢司從九品巡檢,類似於地方團練頭目,是蔣舜送書信往潮州府,由潮州府請示粵省布政使司安排程風惟官位,所以說程風惟以武將入文職,走的不是正規的途徑。

程風惟對蔣舜感恩戴德,聽說蔣舜被督撫麾下官兵擒走,不管三七二十一,馬上帶人來討要人。

這樣的粗人是否跟蔣舜同流合污另說,但就算不是穿同一條褲子也是同伙,至少蔣舜說什么,程風惟都會照辦,讓他鬧兵變估計也能干得出來。

「住手!」

眼看兩邊即將動手,沈溪走到大帳,呼喝一聲,荊越和程風惟這才將刀劍還鞘,不過雙方臉上各都帶著不屑,好似隨時要再較量一番。

沈溪道,「進來說話。」

荊越和程風惟等人進到中軍大帳,一到帳篷里面,程風惟小心戒備,他警惕性很高,生怕沈溪「下手」,作出一副隨時拼命的姿態。

程風惟瞪著沈溪:「這位就是什么督撫大人吧?請問你們將蔣知縣藏在何處?若不交人,外面上百弟兄就要殺進來了,到時候讓你等血流成河!」

沈溪清楚,跟文官可以講道理,威逼恐嚇都可以用上,但遇到渾人就不那么好打了,跟他講道理他不聽,跟他動粗他會直接拼命。

跟這程風惟解釋完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別指望跟程風惟說明白蔣舜暗中與匪寇來往,罪大惡極,他就會幡然醒悟。因為在程風惟眼中,蔣舜是他的大恩人,而且勞苦功高,絕對不相信一個跟匪寇打了兩年仗的知縣會是壞人。

這就好像在荊越等人面前說沈溪與匪寇有來往,荊越也會跟誣陷沈溪的人拼命是同一個道理。

見到文官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見到武夫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

沈溪得知程風惟帶兵前來,本覺得這是個有勇有謀的危險人物,仗著自己不敢把事情鬧大而強闖軍營。

但沈溪見到程風惟原來是這等性子,用頭腦簡單四肢達形容絲毫不為過,蔣舜即便有什么陰謀詭計絕對不會跟這種幾乎憨傻之人商議,那程風惟多半是受蔣舜蠱惑。

沈溪道:「程縣丞來找蔣知縣,殊不知蔣知縣已安寢。」

「你說什么?什么安寢?」程風惟不是文官,估摸都不識字,這更令沈溪確定,這是被蔣舜利用的一枚棋子。

「就是睡覺,這都不懂?哼哼!」荊越面帶譏諷之色,其實對程風惟自內心地羨慕。

人家可是從一個小小的從九品巡檢司巡檢,晉升為一縣縣丞。這縣丞在官品上遠不及荊越從五品的副千戶高,但縣丞畢竟是文官,一縣之副職,縣里大小事情都可以管。一個連「安寢」都聽不懂的渾人能做到縣丞,怎能讓他不妒忌?

程風惟怒道:「當你爺爺我好騙是吧?蔣知縣在縣衙睡得好好的,被你們給綁來,還說他睡下了?再不交人,可別怪你爺爺我不客氣。」

沈溪臉色略微陰沉,也是無知者無畏,你程風惟不過八品縣丞,眼前隨便出來一個官都比你大,我更是可以對你先斬後奏,你居然敢一口一個「爺爺」,這是「死」字不知道怎么寫啊。

但沈溪不能跟這樣一個渾人計較,他現在要做的,是安撫程風惟,靜待城外的兵馬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