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一章 太子的矛盾糾結(第四更)(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745 字 2021-01-18

紫禁城擷芳殿內,張苑近來有些神思恍惚。

他的精神狀態很差,經常呆,就算常侍太子身邊,也容易神游天外,心中所想所念,都是當日張氏兄弟對他說的那番話。

張苑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一旦上了張氏兄弟的賊船,就下不來了,所以他現在必須要找到新的靠山,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機。

張皇後是提拔和重用他的人,本可作為靠山,可惜張皇後對丈夫的諸多限制舉措,還有在張苑面前表現出對皇帝身邊其余女人的那種狠辣,讓張苑感覺到張皇後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再加上張氏兄弟跟張皇後是一家人,張氏兄弟說過他能得重用完全是他們舉薦的功勞,這讓張苑心懷憂慮。

若是張苑跟張皇後坦誠張氏兄弟不軌的企圖,張皇後很難站在他一邊,因為在張皇後眼中,自己只是奴才,張苑不能背叛主人,而他的主人中自然也包括張皇後的娘家人,也就是張皇後的兩個弟弟。

思來想去,張苑能投靠的其實只有皇帝或者太子。

天下都是皇帝的,他只是皇宮里的一個閹人,皇帝就算信任,也是張永、蕭敬等一干有名望的老太監,他張苑年歲是不小了,可在宮里的資歷實在太過短淺,他沒幫皇帝做過什么實事,甚至皇帝察覺到他是張皇後派到身邊監視的人後,對他還有幾分成見,而後張皇後才不得不將他打來照看太子。

現在張苑能倚重的,其實只有太子朱厚照。

本來張苑對太子登基充滿期望,以為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誰知最後關頭皇帝轉危為安,讓他去弒君他沒那膽量,但又不知皇帝幾時會駕崩,心中愈不安,因為近來太子對他的態度很是冷漠。

朱厚照這些天心情同樣低落,每天上課都無精打采,東宮講官所講學問,他基本是左耳進右耳出,跟以前課堂上睡覺玩耍不同,這幾天朱厚照基本都是呆,課後也無心玩耍,整個人突然變得沉穩起來,但其實是對未來感到迷茫。

「如果父皇真的駕崩了怎么辦?我來當皇帝,以前覺得挺好,能管著全天下的人,讓他們聽我的,我想玩什么玩什么,可現在看起來根本不是這樣子。」

朱厚照腦子里閃過諸般念頭,「我不會治國,什么軍國大事我一概不懂,還有那個什么韃靼人,並不是派出精兵良將過去就好像霍去病、衛青一樣趕著韃靼人像兔子一樣滿草原蹦躂,如果跟祖父一樣在土木堡失敗了怎么辦?另外要是父皇駕崩,什么國庫、六部、通政司衙門,我一概不明白啊……」

「劉少傅和謝先生他們是挺好,可父皇讓他們當顧命大臣,分明是管著我,好像是他們來把持朝政,如此一來我豈不成傀儡了,萬一劉少傅他們篡位我該怎么辦?我跟母後可是孤兒寡母。宋太祖不就是陳橋兵變從後周柴家手里奪取的江山?趙匡胤死後,卻又被他兄弟篡奪了皇位……」

朱厚照對於朝堂之事一知半解,對於朝中大臣誰忠誰奸根本就沒有概念,只是一味擔心老爹死了沒人撐腰,朝廷上下的事他心里又沒底,以前一直想當皇帝,可這會兒卻沒了那底氣。

朱厚照畢竟只是個心智未成熟的孩子,就算偶爾對父母有所抱怨,真到父親臨終,他便醒悟過來……哦,原來我沒了老爹的庇護,就算當上皇帝也很危險啊。

「太子,這篇文章,您昨日回去可有溫習?」

當天上課的是左諭德楊廷和,當楊廷和問出問題時,朱厚照只是傻愣愣地抬頭望了他一眼,就好像傻掉一樣,低下頭繼續呆。

楊廷和對此一籌莫展,以前太子在課堂上不睡覺已是很給面子,現在好歹在聽講,只是聽沒聽進去另當別論。

既然太子不想跟他互動,楊廷和只能繼續講下去。

對於東宮講官來說,自說自話早就成為習慣,要說課堂上朱厚照跟哪位講官互動比較多,經常熱心聽講,也只有在沈溪所上《二十一史》的課時。因為沈溪所講大多數不是歷史,而是白話文故事,講的內容都是朱厚照喜歡聽的。

後來靳貴等人嘗試用沈溪的方法來講述,可惜不得要領,因為他們所學跟沈溪的知識體系根本就不一樣。

沈溪自打接觸歷史,學的就是編年史,而且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而這時代的人學的歷史多為紀傳體,歷史內容很少能連貫成線,更別說是知道太子想聽什么,或者是什么內容能引起小孩子的興趣。

這天上完課,楊廷和與擷芳殿的東宮侍從官,一同從東華門方向出宮,朱厚照則繼續坐在課桌前呆,唉聲嘆氣,侍立一旁的常侍張苑也是魂不守舍,以至於擷芳殿後廡氛圍極為詭異。

「太子殿下,陛下派老奴過來傳召,請殿下前往乾清宮,陛下要考校太子學問。」剛接任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蕭敬,親自帶人過來傳話,請朱厚照到乾清宮。

朱祐樘就算在病榻上,也沒疏忽兒子的學業,他在病情稍微好轉後,第一件事就向輔劉健交待,讓劉健去對東宮講官囑咐,無論乾清宮生什么,哪怕他真的駕崩,兒子登基後學業也不能有所耽誤。

若非劉健如今年老體邁都快走不動路了,朱佑樘都有讓劉健再當兒子講官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