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七八章 激將(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776 字 2021-01-18

亦思馬因說要馬上出兵,一眾韃靼將領的反應不是頹喪和泄氣,而是精神大振,出「嗷嗷」的吼叫聲,氣勢驚人。

這個時代的游牧民族,生存條件惡劣,殺戮和劫掠幾乎伴隨著他們的一生。

草原上資源緊缺,部落間的兼並戰無時無刻不在生。草原上的人自打出生開始,不是面臨被搶劫,就是去搶劫別人。優勝劣汰,適者生存,這是草原上血淋淋的生存法則。在這樣的環境中生長,想不嗜戰如命是不可能的。

火綾道:「國師請見諒,我並非是要反對您的意見,可若提前進兵,與大汗約定的時間不符,即便殺到長城關隘後方也無濟於事……路途上耽誤的時間越多,越容易被明人察覺我軍動向,給予他們充分的反應和准備時間。」

「嗯。」

聽到火綾的話,亦思馬因很滿意,環視一圈眾韃靼將領,道:「我麾下這么多將領中,論睿智還要數火綾。今後如果我不在你們身邊,你們做什么事最好都聽聽火綾的意見,對你們有好處!」

這話讓在場許多韃靼將領心中不服氣,但出於對亦思馬因的尊敬,他們依然恭聲領命,只是看向火綾的目光有些復雜。

亦思馬因道:「之所以急著出兵,是出了一點意外……明廷於上月中旬派出援軍,緊急馳援三邊。但這路援軍故意行動遲緩,其往援方向並非是大同鎮和太原鎮,而是宣府。在我手里這份公文中,這名統帥援軍的將領點明我們的行軍計劃,請邊關各要隘提高警惕。」

「估計公文先到了宣化城,明廷的宣大總督看過後轉到了懷安衛城。現在不知道這份公文是否傳到了明廷,或者是西北三邊!」

亦思馬因說出這番話,下面一眾韃靼將領頓時如同炸了鍋一般,一位三十歲左右的萬戶道:

「國師,您的計劃天衣無縫,怎會有人知曉?會不會是明廷衛所將領故弄玄虛,知道我們攻城後,寫出這樣的公文混淆視聽!」

火綾臉上滿是關切,所有人都打量神色凝重的亦思馬因。亦思馬因搖頭:「應該不是。因為統帥援軍之人確實需要我們提高警惕,此人在明廷非常出名,跟我們蒙古人多有交際,他的名字叫沈溪,乃是明廷的狀元!」

「啊!?沈溪!」

聽到沈溪的名字,正堂內一片嘩然。

如果換作別人,韃靼人或許還不清楚是誰,可對於「沈溪」,在場每個人都把這名字牢記心里,甚至銘刻在骨頭上和血脈深處,因為這代表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弘治十三年的那場戰事,韃靼本是得勝的一方,追趕大明殘兵到了延綏鎮北面的榆溪河,將明軍逼到背水一戰的境地,結果一個叫沈溪的家伙橫空出世,用匪夷所思的方式令韃靼大軍自亂陣腳,而後明軍動反攻,戰事的結果是韃靼慘敗。

自那以後,韃靼各部族生內亂,此後幾年草原上殺得血流成河,日子越過越苦,一直到現在各部族仍舊沒有從之前的征戰中恢復元氣。

但是,韃靼人崇敬強者,即便在韃靼人看來沈溪是個罪惡滔天的魔鬼,但仍舊無法阻擋人們對沈溪的崇拜,這是草原人對強者的敬畏,但更多人卻是想擊敗沈溪,贏得草原上所有游牧民的尊重,甚至是成為草原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傑。

「是他!」

火綾聽到這名字,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睛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此人害我草原無數兒郎,是我們的大仇人,我還擔心他不來呢!國師,請您准允我帶領麾下人馬,跟他決一死戰!」

亦思馬因道:「火綾,切不可以沖動。沈溪是我們草原人的公敵,沒有誰不想找他復仇。但是你要記得,對付仇敵最好的辦法,是戰場上打敗他,徹底令其屈服,憤恨是解決不了問題。」

「沈溪是明朝皇帝的心腹,他此番接替的是朱暉延綏巡撫的職位,這個職位,從來就沒有四十歲以下的人擔任,而明朝皇帝卻讓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來擔當,足以證明明朝皇帝知人善用。」

「明朝皇帝名義上撥給了沈溪五萬兵馬,具體多少暫且不知,但此人有多危險,我想你比誰都清楚,你帶麾下那一千人馬去,非但不能取得勝利,反而會兵敗沙場,舊恨再添新仇!」

火綾氣憤不已,她握緊拳頭揮了揮,最後卻無奈地放了下來。她旁邊一名個子矮壯的萬戶開口勸解:

「火綾,你消消氣,雖然沈溪殺了你丈夫,殺了我們草原人稱頌的英雄,但一切都要聽從國師安排!」

本來火綾已經偃旗息鼓,可當聽到矮壯萬戶這番看似勸說但聽起來更像是挑釁的話,火綾眼睛變得血紅,惱怒地說:

「你以為我會忘記這仇恨嗎?以前我曾去過明人的汗都,我拿出刀來,要跟他一較高下,甚至邀請他到草原上,在草原大會上跟他決一死戰,但此人是個窩囊廢,不肯接受我的挑戰,還把我的刀扔在地上……這是對我的侮辱,我不殺他,愧為蒼狼與白鹿的子孫!」

大堂上寂靜無聲。

幾名萬戶和眾多千戶,看到火綾火冒三丈,心里暗自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