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〇三章 君臣之隙(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623 字 2021-01-18

京城。

楊子器下獄已經半個月。

這半個月時間里,朝臣對楊子器的情況一無所知,劉健和李東陽動官員上疏營救,都未得朱厚照准允。

朱厚照反倒對楊子器越惱恨,讓錦衣衛對此人嚴刑拷打,以至於朝中經常傳出楊子器的死訊。

劉健作為指使楊子器去施家台泰陵探查的幕後人,此時坐不住了,親自在朝議上,當著所有大臣的面直接提出楊子器的事情。

這天正好是朱厚照在奉天殿會見文武大臣的日子,六部、都察院、五軍都督府以及各寺、司官員都在。

劉健毫不客氣地點明問題,但他不敢以自己的名義為楊子器求情,他不是怕朱厚照懲罰,而是怕自己的名聲受損。畢竟自楊子器下獄以來,劉健為保持跟朱厚照的和諧關系,一直沒正面表態過。

「……如今朝野百姓皆在議論泰陵出水之事,不辨有無便下獄奏請之人,陛下如何以明君自居?朝官百姓又如何信服陛下?」

劉健惱羞成怒,也就不再顧朱厚照的面子,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他跟朱厚照的矛盾公開化,讓朱厚照下不來台。

朱厚照氣憤地質問:「那以劉少傅的意思,朕是個不辨是非的昏君,不能得到百官信服,甚至不配登上皇位,是嗎?」

因為朱厚照是在盛怒下說的這番話,把話說得很滿,一下子把他跟劉健的矛盾推向無法調和的境地。

此時滿朝文武大臣俱鴉雀無聲。

劉健是孝宗欽定的顧命大臣,地位尊崇,在朝中又是輔,等於半個宰相,誰沒事敢跳出來駁斥德高望重的劉健?更不會忤逆新皇!

劉健義正詞嚴:「老臣絕無將陛下比作昏君之意,但陛下如今所作所為,讓天下士子寒心,讓臣等寒心!」

朱厚照此時恨得牙癢癢,以他的性格,還能坐在那兒跟劉健說話已經很不容易……當然如果不是在奉天殿而是在乾清宮,他早就拂袖離開,或許劉健正是看准今日大朝會的場面,朱厚照不能隨便離開,才如此跟朱厚照說話。

朱厚照厲聲喝問:「諸位臣工,你們且說說,朕難道是昏君,讓你們感覺心寒,進而失望了嗎?」

在場大臣都低著頭,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內閣跟皇帝的矛盾已經非常明顯,說什么似乎都無濟於事。

蕭敬在旁苦勸:「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劉少傅絕無此意!劉少傅只是想讓陛下明辨是非!」

朱厚照轉向蕭敬,怒斥道:「蕭公公,按照你話里的意思,朕連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需要你等來教,是嗎?朕身為九五之尊,做什么事用得著你們來教?」

眼看場面已經到難以控制的地步,謝遷突然出列,從懷里拿出一份奏本道:「陛下,老臣有本呈奏!」

「有本呈奏?」

朱厚照正在氣頭上,又轉向謝遷喝問,「又是給那姓楊的求情的,是吧?朕不看!姓楊的既然有錯在先,朕就是想好好審問一下,看看是誰指使他,居然對皇陵修建之事說三道四。」

「朕不好好懲罰他,實在難以平息朕心頭的怒氣!朕這是孝道!」

謝遷道:「回陛下,此乃平彝知縣邱泰上奏奏本,請陛下御覽!」

朱厚照打量謝遷,不知道為什么謝遷會這么煩人,一直跟他說什么奏本的事情,於是道:

「什么平彝知縣,朕從來沒聽說過!」

蕭敬趕緊勸解:「陛下,既然是臣子的奏本,陛下何不先看看?」

朱厚照盛怒難消,他指了指謝遷,蕭敬快步下玉階,到謝遷面前將奏本接過,蕭敬正要將奏本轉呈給朱厚照,朱厚照厲聲道:「念!」

蕭敬看了看在場文武大臣,臉上滿是為難之色,在這種問題上他根本就不想淌渾水,以他老好人的性格,希望居中調解,最好兩邊都不得罪。

「……子器比奏甚有益,蓋泰陵有水,通國皆雲,使此時不言,萬一梓宮葬後有言者,欲開則泄氣,不開則抱恨終天,今視水有無此疑可釋……」

邱泰的話,聽起來十分中肯,但說白了還是在為楊子器求情,朱厚照盛怒下根本不想聽這種奏請,在場大臣也都奇怪,什么邱泰,他們壓根兒就沒聽說過,心里都在想,這邱泰會不會是劉健和李東陽找來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