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一章把胡鬧進行到底(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475 字 2021-01-18

謝遷明白一個道理,以老臣對抗劉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帝對朝中這班老臣缺乏足夠的信任,更沒有耐心,根本就不納諫,而且劉瑾已經把握老臣的命脈,使得大多數人在朝堂都得過且過,不想再窮折騰。

現在要對付劉瑾,只能靠沈溪這樣的新貴。

沈溪回朝第一件事就狠狠打擊了劉瑾的囂張氣焰,奪回部分朝政主導權,這次朝議沈溪完全可以進一步打擊劉瑾,對此謝遷分外看重。

抵達乾清宮時,謝遷有些遺憾:「可惜沒時間找大臣商議他們要是跟之前的我那般,腦殼不開竅,回頭全都埋怨之厚就不妙了。」

正想著事情,文華殿等候入朝的大臣全都過來了,平時跟謝遷關系較好的屠勛等人也在列,謝遷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對沈溪感慨了一句:「現如今六部尚書,已有半數為劉瑾控制,你可要小心些。」

沈溪稍微琢磨了一下,其實六部中,暫且明確投靠劉瑾的只有吏部尚書劉宇,其余人等尚處於搖擺不定的狀態,不過是平時對劉瑾虛以委蛇罷了。

以沈溪料想,距離朝中下一次官員更迭不會太過遙遠。

劉瑾得勢,主導朝中官員升遷大權,而他要跟劉瑾正面相斗,劉瑾在無法染指基本國策的情況下,就會在朝中主要部門負責人上做文章,全力孤立自己。未來一年內,眼前能剩下半數老臣留在任上都存問題。

大臣們過來,沒有心思寒暄問候,因為朱厚照已在乾清宮等候多時,根本就不允許臣子有駐足閑聊的時間,直接便排成兩列入殿面聖。

作為兵部尚書,沈溪在六部中的地位僅次於吏部尚書劉宇和禮部尚書周經李傑辭官後,禮部尚書已換成了周經。

周經,字伯常,號松露,山西陽曲人,天順四年進士,選庶吉士,授檢討,進編修,遷侍讀、左中允,繼任太常寺少卿、南京戶部尚書等職,直到現在出任禮部尚書。

至於其余幾部尚書,戶部尚書是跟劉瑾走得很近的劉璣,刑部尚書還是屠勛,工部尚書為沈溪舊交李鐩,而此時左都御史則是屠滽。

此番並非是大朝會,朱厚照把內閣三位大學士和各部尚書,以及各寺卿、通政使司等衙門負責人召集至乾清宮,武將中則有張懋、張鶴齡等人出席,五軍都督府各都督也來了不少,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朱厚照要說的事情跟文治無關。

大臣們一起進入乾清宮。

沈溪遠遠地瞥了一眼,朱厚照身後侍立太監兩人,一左一右分別是司禮監掌印劉瑾,以及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戴義。

朱厚照於龍椅上正襟危坐,見到大臣們進得殿來,表現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目光則落在沈溪身上,顯然對這位先生寄予厚望。

「參見陛下」

隨著大臣行禮問安完畢,一次看起來普通,但其實具有特殊意義的朝會正式開始。

對於在場大臣來說,有很多人已經相當長一段時間沒見過皇帝的面了。朱厚照沉迷逸樂,朝政基本丟給劉瑾打理,大臣們對於是否參加朝會已不在意,反正內閣和司禮監會把宮里的意思傳達下來,尊令行事便可。至於這些決策是否是由皇帝欽定,並沒有那么著緊。

朱厚照顯得精神抖擻:「諸位卿家,朕今日召見諸位,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們商議這件事,跟兵部沈尚書有關。」

謝遷聽到這話,暗自著急,他原本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現在皇帝卻把話挑明,指出這件事跟沈溪有關,他就算想分攤來自朝臣的攻訐都無法做到。

大殿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朱厚照把話說完。

朱厚照繼續朗聲說道:「先皇曾有志平北方邊患,定下九邊防御之策,並且兩次出兵攻打韃靼,雖然最終都奏凱,但惜未能將韃靼徹底殲滅,邊塞至今仍未安定。」

劉瑾站出來道:「陛下不必自責,草原本為蠻荒之地,我大明兵馬雖可將韃靼擊敗,但奈何無法長久駐守,到頭來總會有其他部族勢力崛起,亘古以來如何統御北方廣袤的草原都是個大難題」

劉瑾這番話顯然精心准備過,在場大臣不相信劉瑾有此見地,暗自腹誹。沈溪聽慣這等老生常談的論調,不覺得有多高深,仿佛聽催眠曲一般,半閉著眼睛養起神來。

朱厚照嘆道:「劉公公此話有幾分道理,不過話雖如此,但蒙古人崛起至今已有三四百年,我大明一直未能將其徹底殲滅,就算草原上會有新勢力崛起,那也應該先解除韃靼之患才可。諸位卿家有什么好計策」

因為朱厚照之前讓翰林院准備詔書已不是什么秘密,大臣們都知道朱厚照提出這個問題不過是走過場,其實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因此沒人站出來表達意見。

劉瑾代表在場大臣行禮:「請陛下明示。」

朱厚照頷首:「朕如此認為,要令我大明長治久安,尤其邊塞穩固,必須進行一次大的征伐,若朕御駕親征,攻下韃靼人王庭,封狼居胥,那韃靼就將徹底湮沒在歷史長河中,朕也算為大明做出一件有貢獻之事。」

說到這里,朱厚照意氣風發,仿佛已立下不世功業。

便在此時,屠勛出列行禮:「陛下,出兵西北關系朝廷興亡,不可魯莽決定,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跟謝遷反應一樣,朝中老臣聽說朱厚照要對外族用兵,頓時有一種「大明江山行將不保」的危機感,迫使他們站出來反對朱厚照的決定。

朱厚照正在興頭上,這么被屠勛潑了一盆冷水,有些不太高興:「屠尚書,這件事朕認為對大明至關重要,是未來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保持邊疆安穩的頭等大事,你為何要反對朕的決定」

屠勛道:「回陛下,對草原游牧民族作戰,勞民傷財,即便獲勝,對我大明基業穩固無太大助益。草原貧瘠,糧食無法自足,官兵不得安守,遲早會被韃靼殘部重新占據,不如力保中原沃土,利用邊關險隘與草原部族周旋。」

屠勛說得情真意切,實乃肺腑之言,在場大臣多點頭贊同。

但很多人怕得罪劉瑾,不敢幫腔。

卻不知此時劉瑾越看屠勛越順眼,越聽越認為有道理

沒辦法,劉瑾打從心眼兒里想阻礙朱厚照北征漠北的計劃,因為這會極大損害他的利益,還會讓沈溪在朝獲得一個讓他覺得棘手的地位,甚至可以跟他平起平坐,這是劉瑾萬萬不能接受的。

但奈何朱厚照一門心思想跟韃靼人開戰,尚武之心無比熱切,現在就連沈溪都只能順著朱厚照的意思,劉瑾不敢親自跳出來阻礙,最多是在旁搖旗吶喊,或者默不作聲,等著別人反對。

朱厚照氣呼呼地道:「從秦漢以降,北方草原部族不斷入侵我中原王朝,漢朝時有衛青、霍去病,唐朝時有李靖、李績,本朝有藍玉、太宗領兵北上,建立不世功業,朕今日所做決定,在朕看來對大明最有利,爾等臣工不得反對」

在場大臣聽到朱厚照的話,有種話頭被噎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