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二章 指手畫腳(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524 字 2021-01-18

紫禁城,乾清門內的端寧殿,此時正在進行一次特殊宴席。

這次宴席主持人乃張太後,而參與這次宴席的主賓則是既定皇後夏氏的父親夏儒,陪同參加這次宴席的有張懋、張鶴齡、張延齡等勛貴,此外禮部和鴻臚寺、太常寺、太常寺的官員陪同。

照理說,太後在皇宮內苑宴請國丈,於理不合,畢竟太後正在服孝期,應深居簡出。

但張太後地位非同一般,弘治朝她可說集皇帝萬千寵愛於一身,在後宮說一不二,完全已凌駕於宮廷禮法之上,很多時候都隨性而為。

宴席是晚宴,但黃昏時宴席便已開始。

夏儒剛被拔擢為中軍都督府都督同知,乃是從一品的武職,初步擬封爵慶陽伯,在朝中有了一定身份和地位,這次應邀赴宴主要是謝恩,不過他更關心的卻是自己的女兒幾時能進宮門。

雖說大婚在即,但似乎當今皇帝對於這次婚事並不那么上心,只有張太後和太監高鳳兩邊奔走。

張太後對長相儒雅斯文的親家公很滿意,不時出爽朗的笑聲,除了讓大臣敬酒外,她不時問詢夏儒一些日常生活情況。

夏儒起身回道:「……太後娘娘,臣抵達京城以來,衣食住行都得到很好照顧,尤其是飲食,三餐幾乎都是江南口味,臣非常滿意……小女身體康健,隨時都能入宮完婚,有勞太後娘娘掛心了。」

張太後滿意點頭:「看來禮部和鴻臚寺辦事妥帖,這次婚事,定能順利進行!」

在場大臣跟著點頭應是,宴席間一片歡聲笑語。

張太後突然想起什么,詢問服侍一旁的高鳳:「高公公,之前不是讓人去通知皇上了嗎?他人呢?」

高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忍不住抬頭看了殿門口正向他搖頭的小太監一眼,想了想湊到張太後跟前,小聲回道:「太後娘娘,今日陛下並不在宮里……」

張太後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不耐煩地道:「派人去催請,總歸要讓皇上回來一趟,今日務必要見一見國丈,日後就是一家人……唉,哀家已經跟他說過,難道他就這么撒手不管?到底是誰大婚?」

高鳳不敢耽擱,趕緊告退去找人傳話。

這邊與宴的夏儒察覺到張太後的臉色不太好看,大概猜想生了什么事情,但以他目前的身份不敢多問,就算他是國丈,但還沒正式被皇帝召見,就算女兒被指定為皇後,但在沒有大婚前存在變數,只能謹小慎微行事。

張太後教訓完高鳳,回頭又問在場大臣:「如今皇上到底在忙什么,為什么連皇宮都不回來?」

大臣們原本談笑風生,聽到這話,頓時沉默下來,沒有一人願意出頭。

張太後環視當場,目光落在地位最尊崇的張懋身上。

張懋實在躲不過,只能站起來回答:「回太後,兵部沈尚書回朝,定下兩年強兵國策,陛下近日多半是為此操勞!」

張懋這話說出來,沒一個人相信,就連張太後也知道張懋是在搪塞。朱厚照沉溺吃喝玩樂之事傳遍朝野,之前謝遷告狀,張太後就派人調查了一下,總算是知道了自己兒子日常所作所為,這會兒說朱厚照勤於軍務,一聽便荒誕不羈。

張太後不想說破,皺眉問道:「國策?之前似乎聽誰提及過,大明要強兵,加強邊軍建設便是,怎么京城這邊忙碌起來了?這事跟皇上有什么關系?」

這下張懋回答不出來了。

張太後的弟弟建昌侯張延齡適時站起,笑呵呵道:「太後有所不知,沈尚書一回朝,就說要在兩年內平掉韃靼,還說要開辦什么軍事學堂,培養精兵良將,陛下不但一口准允,還說會親自到學堂讀書,更是定下兩年後御駕親征的承諾,滿朝上下沒人敢忤逆陛下!」

張延齡把話說完,與宴大臣打量的不是張太後,而是之前一直蒙在鼓里的新國丈夏儒。

夏儒低著頭,心中非常奇怪:「陛下要御駕親征,這些人看我作何?」

張太後眉頭緊鎖:「真是荒唐,皇帝說他要御駕親征,可哀家如今連皇孫都沒看到,而且哀家就這么一個兒子,若出什么偏差,誰能擔待?他沈之厚么?」

言語間,張太後對沈溪非常不滿。

在場那些勛貴和文臣都頗為不解,太後這是怎么了?

這件事您老人家又不是一無所知,照理說知道了就應該盡快勸阻皇帝,何至於到現在才說?

或者說是趁著酒宴借題揮?

沒有人了解張太後的心態,也就無人搭茬。

恰在此時,劉瑾急匆匆走進殿來,到了張太後席桌前,跪下磕頭:「太後娘娘,陛下讓老奴回來傳話,說是今晚不回宮了!」

張太後宴請准國丈夏儒,朱厚照居然不出席,這讓張太後感到顏面無光。

若是朱厚照不出席也就罷了,還派劉瑾過來當著勛貴、大臣和夏儒的面說,這更讓張太後生氣。

張太後怒從心頭起,她自己就是個任性的女人,干脆起身一甩袖,離席而去,似乎不想再管兒子的婚事了。

這讓在場勛貴和大臣非常尷尬……連太後都走了,他們留下來不知該如何把酒宴繼續下去。

就在張懋等人不知所措時,劉瑾的聲音傳來:「諸位,而今太後和陛下都不在,各自回了吧!」

劉瑾作為司禮監掌印,宮里宮外地位雖不低,但當著勛貴和大臣的面,照理說不該擅自做出決定。

不過這次他就是想在新國丈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威風,就算當著張懋和外戚張氏兄弟等勛貴的面,依然把自己當做主人,隨隨便便就決定與宴人等的行止。

在場人中雖然有對劉瑾不滿的,但劉瑾正當紅,深得皇帝信任,沒人敢跟他正面相斗,皆起身,收拾妥當便離開。

夏儒以前沒到皇宮進膳過,對於宮里面的情況不是那么了解,甚至連劉瑾都不認識,他很好奇,這站出來話的太監是哪一位?

就在眾勛貴和大臣出端寧殿時,劉瑾來到夏儒身邊,只是稍微拱手行禮,便以平和的語氣道:「國丈,久仰久仰,咱家乃掌司禮監劉瑾是也,將來要跟國丈共事,應該好好親近親近才是!」

夏儒這才知道這名一出場便氣勢不凡、言行舉止咄咄逼人的太監的身份,不由倒吸了口冷氣,連忙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原來是劉公公,久仰大名!」

劉瑾冷冷地看了那些想過來跟夏儒攀關系的勛貴和大臣一眼,那些人馬上識趣走開,如此一來就沒人打擾他跟夏儒敘話了。劉瑾微微一笑,問道:「陛下這幾日極少回宮,這其中緣由,不知國丈是否知悉?」

夏儒怔了怔,隨即拱手道:「不知,尚請賜教。」

劉瑾道:「陛下心中多有掛念之事,怕是跟皇後不能做到琴瑟和鳴,陛下有推遲婚期的打算。」

「啊!?」

夏儒聽到這消息,著實吃了一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劉瑾臉上帶著幾分壞笑,心想:「陛下不讓我把他御駕親征的事情告知太後,但不代表我不能說給別人聽……我只要透露一些內容給夏國丈,讓他對太後訴苦,太後不就可以探尋出其中內容了?」

劉瑾攻於算計,本身鬼點子就不少,就算張文冕和孫聰尚未給出建議,他還是想到解決問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