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一章 發難(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491 字 2021-01-18

等到了後院卧房,劉瑾見到門口侍立的小擰子,問道:「陛下現在何處?」

小擰子見劉瑾面目猙獰,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連忙道:「回劉公公的話,陛下剛往西廂而去,沈大人親自前來叫醒陛下,說是有大事商議。」

劉瑾心里的氣不打一處來,嘟噥道:「真他娘的稀奇了,姓沈的怎么能將此處當成他家後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甚至陛下休息時,都能隨時面聖?」

劉瑾狠狠地瞪了小擰子一眼,然後往西廂而去。

因為他一路小跑,累得夠嗆,等氣喘吁吁到了西廂,才知道沈溪奏事已經有一段時間,甚至朱厚照連沈溪的奏本都已經看完了。

「劉公公,這么巧?」

沈溪見到破門而入的劉瑾,神色自然,看不出有什么企圖。劉瑾心中有鬼,上前便跪下來:「陛下,您可莫要聽沈尚書一面之詞,老奴什么都沒做。」

朱厚照探頭打量跪在地上的劉瑾,又瞅了沈溪一眼,問道:「劉公公這是作何?沈尚書說了什么,讓你如此緊張?」

劉瑾聽了孫聰的話趕到豹房,知道沈溪不出所料前來面聖,篤定對方是要打時間差,趁他不在向朱厚照告狀,所以一來就將沈溪所訴罪狀全盤否認。被朱厚照這一問,他有些意外,心想:「不是吧,難道姓沈的剛來,尚未來得及向陛下告狀?」

「這……」

劉瑾根本回答不出來。

朱厚照顯得莫名其妙:「劉公公,你剛才所言……好像是說有人冤屈你,你且說來聽聽,到底是何事?」

劉瑾起身:「沒……沒什么大事,老奴不知沈尚書來跟陛下奏稟什么,但沈尚書之前曾提出宣府地方虛報軍功之事,這次又如此匆忙而來……老奴……」

任何時候,劉瑾都覺得自己能言善辯,但因為一來便判斷失誤,現自己一時間竟有些詞窮。

朱厚照板起臉來:「既然劉公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朕有事情問你,你不是說你派去宣府調查的人已經回來了嗎?人現在何處?」

劉瑾再次啞口無言。

這會兒劉瑾越迷惑了,沈溪到底告沒告狀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暗忖:「在搞清楚狀況前,最好什么都別說。」

沈溪有意無意地道:「劉公公所說的那位使者,莫非是張文冕不成?此人聽說乃秀才出身,投奔劉公公後屢有建樹,多次幫劉公公參謀朝事……」

劉瑾趕緊道:「沈尚書,沒憑沒據的話,你可別亂說,咱家執掌司禮監矜矜業業,對朝事不敢有任何疏忽,焉能請人參謀?此番派人去宣府調查地方上是否存在虛報戰功的情況,乃陛下委命,你不會是想借此來攻訐咱家吧?」

朱厚照惱火地道:「閉嘴,簡直答非所問,不知所雲……你說不是那個姓張的,到底是誰,朕要見上一面。」

劉瑾心亂如麻,不明白為何朱厚照會對張文冕如此感興趣。唯一的原因,或許就是沈溪向朱厚照進了讒言,說張文冕沒有回京。劉瑾無比狡詐,心想:「你沈溪想拿這件事攻擊我,沒門兒!我大可隨便找一人出來充數,只要他說的話能圓過來,陛下不會相信你的言辭!」

劉瑾道:「陛下,這個人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他已經調查清楚宣府地方並無虛報戰功的情況,之前老奴已將具體事項奏稟,請陛下明察秋毫!」

沈溪顯得很無奈:「劉公公,你派誰去宣府查案的確無關緊要,但現在宣府那邊上奏,說是你派去的人在路上被盜匪劫持,本官覺得事關重大,這才前來奏報陛下,看看是否想辦法營救,卻未曾想,公公卻說此人已回京城,到底是怎么情況?難道奏報有誤?」

劉瑾原本篤定沈溪拿他沒轍,聽到這話後,頓時感覺不對勁。

「不好,怪不得炎光這兩日未曾有信傳回,不會是被姓沈的小子派人捉去了吧?嘿,這小子居然跟咱家玩兒陰的?」

朱厚照火冒三丈:「劉瑾,你不是說你派去宣府調查的人已經回來了嗎?為何地方上會有此奏報?難道你派了兩撥人前去不成?」

劉瑾這下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順著朱厚照的意思說不行,誰知道這是不是皇帝有意出言試探?直接否認也不行,他對是誰上奏的張文冕被綁架之事完全不知情,若是沈溪背後指使,刑訊逼供將張文冕的口供狀拿到手,直接跟他對質,事情便不好收場了。

「張炎光看起來足智多謀,但卻是個見利忘義的軟骨頭,這樣的人本不可拉攏,也是看在孫聰舉薦的份兒上,咱家才重用他,未曾想現在此人被姓沈的小子捉了去,若他回頭反咬我一口,當如何?」

沈溪見劉瑾在那兒低頭思忖,趁熱打鐵主動出擊道:「陛下,先不論被盜匪所劫之人到底是否劉公公門人,但聽此人過居庸關時,居然索賄五千兩,此番連同銀子一起被盜匪劫持,否則那些窮瘋了的盜匪絕對不敢鋌而走險打劫官府的車隊……」

劉瑾惱羞成怒,指著沈溪道:「血口噴人,你不是在污蔑咱家派去的使節,而是在污蔑咱家……陛下,您可要為老奴做主啊!」

說完,劉瑾直接跪下來向朱厚照磕頭,顯得非常委屈。

朱厚照死死地瞪著劉瑾,怒道:「讓朕給你做什么主?朕現在跟你要人!你派去的使節不是已調查出情況了嗎?人在何處?」

劉瑾此時已不敢說人已回京城,連忙改口:「回陛下,此人尚在宣府,未曾回京,只是派了手底下的人將情況傳報京師,老奴不知他是否被盜匪劫持,而沈尚書說此人索賄,老奴認為純屬子虛烏有,此人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這么做。」

朱厚照黑著臉問道:「既然人都沒回來,你拿什么作保?你的命嗎?」

劉瑾瞠目結舌,哪里敢輕易做出承諾?

以他對張文冕的了解,此人打著他的旗號去宣府,沿途不索賄那才叫稀奇。

而且張文冕是他的代表,關系到宣大總督麾下眾多將官的功勛,很多人會主動巴結,就算張文冕不開口,也有大批人「孝敬」,同時會讓張文冕帶回送給他劉瑾的那部分銀子。

沈溪見朱厚照生氣,顯得很驚訝:「陛下,臣今日只是聽聞劉公公派去的使節遭到賊寇劫掠,卻不知之前劉公公還有事上奏,可是關於宣府地方虛報軍功之事?」

朱厚照氣沖沖地道:「正是。劉公公早前跟朕說,宣府並無虛報戰功的情況,但若他派去的人公然索賄,那就說不准了。」

沈溪嘆道:「那陛下可要防備宣府將官殺良冒功……若屠戮的是我大明百姓,那陛下築京觀,用的可都是大明無辜百姓的級,寓意不祥,恐遭天譴啊!」

劉瑾繼續磕頭:「陛下,絕無此事,絕無此事啊!」

朱厚照顯得很失望:「劉瑾,之前你說得言之鑿鑿,朕信你,但現在朕更相信證據,你派去的人都沒回來,只是回一封信,你便說絕無此事,你親眼見到了嗎?憑什么讓朕相信你?」

「陛下,老奴願意……」

劉瑾正要說什么,卻被沈溪打斷。

沈溪道:「劉公公最好莫要輕易做出什么許諾……今日本官還得到一個情報,之前宣大總督衙門說已被我大明全數殲滅的韃靼汗部左翼人馬,才過兩天便於宣府龍門衛附近出現,數量近千,屠戮我邊軍十數人後揚長而去……敢問一支已被全殲的兵馬,突然出現,莫非是借屍還魂不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