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二章年輕人有魄力(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680 字 2021-01-18

送走謝鐸,沈溪開始考慮是否真的要從國子監選拔人才。

國子監是大明人才匯聚之地,在這里讀書的基本都是各省舉薦的秀才和年輕舉人,這些人文化素養很高,視野和見識也都不凡,唯一可惜的是自小學的都是程朱理學,尤重八股文,對於兵馬韜略則未必精通。

讀書人普遍看不起武人,讓其改變成見棄筆從戎,並非易事。

「沈尚書,您吩咐的事情,下官已辦妥。告示發出後,估摸需要一段時間才會為京城周邊讀書人知曉,等他們斟酌醞釀一番,前來學堂報名後,才好組織進行考試。」胡璉辦事麻利,執行力很強,迅速填補了王守仁離開後留下的空白,成為沈溪的左右手。

胡璉在眾多兵部官員中算是比較年輕的存在,且無論是學問還是對軍事的理解,都有獨到之處,沈溪用起來很稱心。

沈溪道:「告示發出就好,下一步,我想從監生中選拔人才,之前謝老祭酒過來稍微提點一下,對我大有啟發。」

胡璉先是一怔,隨即問道:「這件事,怕是要請示陛下吧沈尚書這就要入宮去面聖」

正德登基後,大臣們要見一次皇帝的面可不那么容易,雖然劉瑾離京一群人進言要恢復午朝,但奏本無法送到朱厚照手中,更沒有人能當面跟朱厚照進言。

朝中大臣都以為沈溪可以隨便面聖,連胡璉也不例外。

沈溪道:「面聖的事情往後放一放,我還是先去問過謝閣老再說這兩天沒見謝閣老過來,不知內閣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因為沈溪所說的事情,已超出胡璉的權限,他可不敢對內閣的事情隨便發表議論,於是建議沈溪最好親自去見謝遷。

沈溪收拾好心情,繼續處置公務,准備下午才去拜訪,畢竟這會兒時間還早,他入宮雖然不難,但沒有正當的借口也不好擅闖,干脆等散班後再去找謝遷,唯一的區別是在謝遷位於長安街的小院,還是在謝府相見。

謝遷此時也想見一見沈溪。

近來棘手的事情太多,讓他非常頭疼。

「劉瑾沒走前,誰都裝啞巴,現在閹黨頭子剛出京城,一個個就好像看透形勢一樣,全都前來向我獻策」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要一鼓作氣現在都不把劉瑾當回事,卻忘了當初是誰對劉瑾百般委蛇,以至任其坐大」

文淵閣,謝遷拿著一堆奏本,一張票擬也不想寫。

王鏊見謝遷一臉愁苦狀,起身來到首輔大人身邊,道:「謝少傅,現在滿朝文武都在議論誅除閹黨之事,正可謂趁他病要他命,你怎能坐視不理昨日我回府,上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翰林院的翰林和國子監的監生也都議論紛紛」

謝遷抬頭打量王鏊一眼,問道:「守溪,你也覺得現在已是誅除閹黨之良機你將張苑、魏彬等人置於何處」

在謝遷看來,閹黨不但包括劉瑾,還包括前戶部尚書韓文羅列的「八虎」,其中最讓謝遷看不過眼的,就是一直陪同朱厚照吃喝玩樂的張苑和李興,當然還有魏彬等歸順劉瑾的閹人。

王鏊語重心長道:「總歸要步步為營,只要劉瑾倒了,朝廷秩序便可恢復,那時即便有太監仍為陛下寵信,也不至於出現閹黨專權之局面。」

「話雖如此,但想要實現目的,可沒那么容易。」

謝遷顯得很惱火,「也不想想現在的局勢,劉瑾雖暫且離開京城,但朱批的權力他可沒放出來,陛下依然信任他那些屬僚,內閣這邊即便做出票擬,司禮監照樣會將不合心意的奏本打回來如此窘迫的狀況,還想除閹黨」

王鏊道:「正因內閣大權旁落,不更應以誅除閹黨為當前第一要務嗎謝尚書若不想做領頭人,不如讓朝中部堂出面,謝尚書旁觀便可。」

謝遷打量王鏊:「是那些個尚書、侍郎前來見你,想讓你在誅除閹黨一事上幫他們一把吧」

王鏊老臉一紅,沒有矢口否認,眼睛看向別處,道:「只要是對朝廷有益的事情,談不上誰幫誰,為人臣子者不都應為國祚社稷思慮」

謝遷沒好氣地看了王鏊一眼,心想,你忘了之前是誰比我還想離開朝堂,現在倒好,在我面前裝起錚臣來,好像誰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一樣。

謝遷站起身來:「這些奏章,暫且放在此處,莫要過孟陽的手」

「那是否送去司禮監」王鏊問道。

謝遷冷笑不已:「送去有何用都已經亮開車馬炮喊誅除閹黨了,人家又不是傻子,會傻乎乎朱批通過最後還不是會被打回來況且,事情一旦為陛下所知,情況恐怕越發不可收拾」

「這件事先彈壓下去,尤其是你,不能跟著朝中清流走,現如今宣府戰事正急,劉瑾是功是過不能定性,一切都陛下對此事態度如何」

王鏊顯得很無奈:「謝尚書為何不肯多聽外面人的意見,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偏袒劉瑾」

「誰偏袒了」

謝遷怒不可遏,瞪著王鏊大聲喝問,「我巴不得將劉瑾剝皮拆骨,但做事要懂得分寸,一步登天的事情是你我應該做的嗎」

「守溪,我看你該好好反省一下了,為何內閣權力會被司禮監把持難道就因為陛下崇信劉瑾我看未必,分明是我等不作為,這才令劉瑾有了可趁之機」

王鏊一時無語,心道:「謝於喬這是怎么了,以前他對劉瑾恨之入骨,現在恨依然恨,可一旦涉及劉瑾的事情他便一味推諉,反倒不如沈之厚做事果決看來昔日賢相如今已老邁不堪,再無魄力可言」

謝遷不知,自己一心跟劉瑾斗,卻被王鏊看作窮途末路的老驥。

他不想跟王鏊多贅言,匆忙收拾心情,去兵部衙門找沈溪。

謝遷到了兵部才知曉,沈溪這個尚書不在。

趕到軍事學堂,依然不見沈溪的人影,倒是胡璉提醒了一句:「沈尚書有事出去了,聽他的口氣,似乎是去找尋謝尚書您了」

謝遷馬不停蹄往自己位於長安街的小院趕去,依然沒見到人,恰在此時,家仆過來通稟:「老爺,沈大人在府上候著,說是請您務必在散班後回府一敘。」

謝遷惱火不已:「嘿,這小子,居然自個兒到老夫府上去了,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等謝遷回到自己府宅,進入院子,到了自己書房門口,卻見沈溪正在跟人敘話,相談甚歡。

跟沈溪說話的並非是謝府的人,這會兒謝丕還沒從翰林院散班回來,此人卻是之前上門來懇求謝遷為文臣主持公道的屠勛。

「這小子,為何跟元勛走一塊兒去了二人還有說有笑,難道這小子對元勛做出妥協,想盡早跟劉瑾作個了斷」

謝遷帶著擔心,進門後故意大聲咳嗽一下,屠勛和沈溪同時看向他,連忙站了起身,各自行禮。

謝遷一抬手,道:「你二人究竟是不約而同找到老夫府上來,還是相約而至老夫府宅廟小,怕是同時容不下你們兩尊大佛」

謝遷成為內閣首輔後,脾氣見長,只要心里不舒服,說話便不客氣,就算對老朋友也不例外。

屠勛笑著道:「於喬,你這話就見外了,我跟之厚不過湊巧碰上罷了。之厚說了一些朝中趣事,我聽了甚是歡喜,可能有些忘形,見諒見諒」

謝遷瞪著屠勛,認為對方是糊弄自己,目光隱有殺人的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