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八章 先來的戰報(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585 字 2021-01-18

謝遷一跺腳,恨恨地道:「兵部在宣府就沒安排細作和斥候,負責調查敵我情況?你不會只等著宣府地方給你呈奏吧?若如此,劉瑾搞個鬼,就能將情報壓下,而他可先一步跟陛下邀功……」

沈溪解釋道:「兵部在九邊的確安插有眼線,數量不少。而且我敢保證,如果前線打了勝仗,我必然會在兩天內收到消息,就算劉瑾派人星夜兼程,也不可能比我派去的人更早將消息傳遞回京。」

謝遷眉頭緊鎖,神色間顯得有些迷惘,望著沈溪,諷刺道:「你倒挺有自信的。」

沈溪心說,領兵這么多年,這點信心都沒有,那就不用當兵部尚書了。

謝遷見沈溪極為篤定,不似開玩笑,想了想滿含擔憂地道:「怕是劉瑾再一次虛報戰功,莫非前方未有任何交戰,卻被他弄虛作假,杜撰個大捷呈奏京城?更有甚者,若我大明軍隊吃了敗仗他卻報功,那這事可就熱鬧了……」

沈溪見謝遷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寬慰道:「謝閣老不必這么早便下定論,不如靜候後續消息傳來。若劉瑾真是虛報戰功,他絕對沒命回來。若宣府真有戰事,很可能仗剛開打,劉瑾便派人向朝廷奏報,如此他才可確保比我更早將消息呈送陛下面前,至於這場接戰結果是否會出現偏差,又另當別論。」

謝遷想了下,微微點頭:「你說得有些道理,劉瑾這閹人立功心切,即便戰事未有結果,他為了邀功也很可能會搶先一步表功;若戰事失利,他原本就回不了京城,也就不怕多個虛報戰功的罪名……這老閹人真是老謀深算,可惡之至。對此你有何看法?」

沈溪心想,你謝老兒把事情已分析透徹,我還能說什么?當即搖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謝遷見狀,急切地道:「別杵著了,陛下那邊看看如何交差吧……這會兒我得趕緊跟京中主要衙門打好招呼,一應事宜皆要等具體戰報傳來才可施行!」

……

……

朱厚照荒唐一宿,本來已困倦不堪,但因劉瑾突然上奏捷報,受此刺激他精神奇跡般轉好,不再著急睡覺,而是在乾清宮正殿等候大臣們前來朝賀。

朱厚照喜氣洋洋,對侍立一旁的張苑道:「張公公,你說朕厲不厲害?昨夜才讓你們排演一出大捷的戲碼,結果一夜過去,前方就真取得大捷……哎呀,朕太有先見之明了!」

張苑心想,就算宣府距離京城不遠,但消息依然需要一天一晚才能傳遞到京城來,您昨晚才排演,哪里能和先見之明扯上關系?這場大捷怕是在前天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已完成。

心里雖這么嘀咕,但張苑臉上卻表現出贊嘆佩服之色,恭維道:「陛下洪福齊天,有陛下庇佑,宣府這一戰才能馬到功成!」

「說得好!」

朱厚照沾沾自喜,「朕身邊有賢臣輔佐,兵部沈尚書,內閣謝閣老,司禮監有劉公公……這次劉公公居功至偉啊!」

張苑聽朱厚照稱頌劉瑾,心里頗不是滋味兒,他很想說,劉瑾根本是個禍國殃民的奸佞權宦,但轉念一想,朱厚照配劉瑾到宣府監軍,實際上只是小懲大誡,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將劉瑾徹底驅逐,此時劉瑾報捷又迎合了朱厚照好大喜功的心理,實在沒必要在節骨眼兒上觸霉頭。

朱厚照不知張苑此時心境復雜,問道:「為何還不見大臣前來朝賀?之前沒派人去六部和各寺司衙門通知么?今日朕要舉行朝會……對了,現在就移駕奉天殿,朕要在奉天殿接受朝賀!」

張苑建議:「陛下,傳旨的人早就派出去了,但還得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您先在乾清宮休息為好。」

朱厚照笑了笑,道:「你看看,朕太過高興,居然有些忘形了,實在讓人汗顏……張苑,你覺得朕聖明,還是先皇聖明?」

皇帝沒來由突然問這么一句,讓張苑很是尷尬,這話回答什么都不好,但為了前途著想,他不敢怠慢,直接道:「自然是陛下聖明,陛下可說是曠古爍今的聖明君主,便是漢武帝和唐太宗也有所不及。」

朱厚照沒好氣地道:「只是讓你比較一下朕跟父皇,你扯什么唐太宗和漢武帝?他們取得多大的成績,那是朕能比的?要比,也要等朕當個十年二十年的皇帝再比,現在比稍微早了些。」

「是,是!」

張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不知朱厚照為何會有此一問。

朱厚照再道:「朕再問你,你覺得劉公公和沈尚書,到底哪個對朝廷比較重要?」

這問題讓張苑徹底懵了,朱厚照所提二人,照理沒有可比性,就算劉瑾這次取得戰功,但跟幾年前在土木堡以及京城腳下取得赫赫功勞的沈溪沒法比,一個是宦官,一個是朝中頂級文臣,哪里有可比性?

這次張苑沒有再替劉瑾說話,道:「以奴婢看來,還是沈尚書更為重要。大明不能沒有他啊。」

朱厚照想了下,許久後才微微點頭:「其實劉公公也不可或缺,他不在京城,朕總感覺身邊少了點兒什么,平時的生活也少了許多樂趣,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事會捅到朕這里,司禮監的人,還有內承運庫等等……都讓朕不省心。」

因為此時張苑掌控著內庫,聽到朱厚照的話,只能低下頭全當認錯。

朱厚照陷入遐思,過了一會兒他有些不耐煩了,轉頭看了看:「怎么還不見有人來?就算六部大臣晚一些過來,但文淵閣就在宮里,閣臣總該到了。張苑,你出去催催,不行的話再征調些人手前去……哦對了,將錢寧給朕傳召過來,朕有事要問他。」

張苑非常緊張。

或許是因為朱厚照之前所問問題太過尖銳,他想:「皇上把錢寧叫來,不會是想問我跟劉瑾哪個更重要吧?錢寧這小子一看就是個牆頭草,現在風向突然倒向劉瑾那邊,這小子不會趁機落井下石吧?」

張苑道:「陛下,錢千戶怕是已回豹房安排別的事情了。」

朱厚照皺眉:「是朕讓他回去的嗎?不行,立即派人把他叫回來,朕有許多差事要安排他,交托別人朕不放心。對了,再去禮部知會一聲,前來見朕時,順帶交待下回頭慶祝大典如何進行,至於築京觀……可有可無吧,到時候朕會具體跟禮部周尚書和兵部沈尚書,以及內閣大學士商議。你先去,事情著緊!」

「是,陛下!」

張苑行禮後退出殿外。

出了乾清門,張苑一邊走,一邊懊惱地小聲嘀咕:「劉瑾那個奸賊不會是打不死的小強吧?怎么他被貶斥出京,還能得到功勞回來,東山再起?怕的就是回來後一切照舊,這朝廷上下都是他的人,就算他離京,文官們再怎么鬧騰,也沒讓劉瑾黨羽徹底失勢……這下可麻煩了。」

張苑沒走到文淵閣,便見焦芳和王鏊二人迎面而來。

張苑上前行禮:「兩位大人,這是要往乾清宮去?」

焦芳有些詫異:「不是說宣府傳來捷報么?我二人乃是前往乾清宮面聖,張公公這是往何處去?」

張苑沒回答,反問:「為何不見謝閣老?」

這問題焦芳可回答不了,他和張苑同時看向王鏊,王鏊有些尷尬:「昨夜恰逢謝閣老值守內閣,早晨前來點卯就未曾見過他人,怕是已打道回府了。」

焦芳隨口道:「於喬回府?怕不是去見沈之厚吧?」

王鏊苦笑一下,沒有回話,恰好此時又有人前來,卻是以張懋為的五軍都督府的官員,要說這些人得到消息也快,傳報後便趕緊過來,不是跟文官一樣先碰個頭開完小會才動身。

張苑沒心情接待焦芳和王鏊,趕緊過去向張懋行禮。

張懋笑著看向張苑,問道:「張公公,久違了啊,國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張苑張公公……」

張苑行禮後,心里也在犯嘀咕:「劉瑾不會真的比兵部衙門和五軍都督府更先一步呈奏捷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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