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〇一章 宣府建行在(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437 字 2021-01-18

如同沈溪所料,他還未離京劉瑾已開始得意忘形。

劉瑾之前最忌憚之人非沈溪莫屬,不管怎么樣沈溪是朱厚照經常掛在嘴邊的先生,一提及便是各種褒揚,讓劉瑾深為嫉妒和防備。

現在沈溪被配離京倒是其次,跟朱厚照關系不和才是劉瑾最高興的事情。

誰得聖寵,誰在朝中就有地位,這是如今正德朝為官的准則。

而在這件事中,最傷心的要數謝遷。

沈溪臨行前一夜,謝遷把他請到府宅,讓人准備好酒菜,權當踐行。

酒桌上,來自家鄉的紹興老酒謝遷是一杯接著一杯,根本就不管沈溪,借酒澆愁。

老少二人相對,醉意朦朧間,謝遷的話不免多了一些:「……老夫乞老回鄉,奏本遞上去後陛下未予批准……劉瑾也不知如何想的,他不是一直想老夫退下來,免得耽誤他掌權么?怎么連這么好的機會都不把握?」

沈溪拿著酒杯,淺嘗即止,從上了酒桌一共也就喝了三杯。

而這邊謝遷已是十多杯下肚。

沈溪心道,你謝老兒難道連這層都沒想明白?

以前劉瑾未大權獨攬,自然希望把你謝老兒趕出朝堂,但現在劉瑾以為完全控制住局面,情況就不同了。

劉瑾需要你這個有名望的弘治朝托孤大臣來統領文官,正如歷史上他跟李東陽妥協,如此才好跟皇帝證明他劉瑾非擅權之人。若是你也跟著一起致仕,作為皇帝的朱厚照必然怕朝堂失去控制,進而對劉瑾產生懷疑。

劉瑾此舉相當於給自己找一個「勢均力敵」的假想敵,至少要讓朱厚照這么想。

沈溪舉著酒杯,道:「閣老最好還是留在朝中,若真的致仕了,誰能跟劉瑾抗衡?閣老不希望大明朝堂完全落進閹黨之手吧?」

「呵呵!」

謝遷笑容中帶著苦澀,「你小子,話說得輕省,就算老夫想盡心盡力,可陛下何嘗給機會?唉,回想當初老夫也是如此勸你……不過這里我還是要說,就算老夫退了你也不能退,你年輕氣盛,有的是卷土重來的機會,決不可輕言放棄!」

沈溪沉默不語,他很想說讓您老人家失望了,這次是我主動找麻煩「申請」外調,給劉瑾創造一個一家獨大的機會。

謝遷醉眼朦朧,望著沈溪道:「之厚,你入朝幾年了?」

沈溪道:「己未年入朝,閣老自己算吧。」

「啊?這么說至今尚未到十年?」

謝遷斜著頭一想,又說道,「但老夫覺得跟你在朝中相識的日子不短……怎么老是覺得你入朝至少有個一二十載?」

沈溪苦笑:「拜托,我現在年不過二十……」

謝遷哈哈大笑,他似乎真的喝醉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一邊擦拭眼角一邊道:

「你入朝時,正值大明中興盛世,國富民強,吏治清明,真是趕上了好時候,所以才會在短短幾年間,便爬上如此高位。若是換作別的時候,你一個年輕後生想做到部堂,莫說是十年了,就是熬三十年、四十年都有可能!」

沈溪道:「閣老醉了。」

「呵呵,老夫醉了嗎?」

謝遷搖頭苦笑,「醉不醉也就那么回事,老夫不指望能老有所為,但凡你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忠心大明江山社稷,讓老夫死後瞑目,也就知足了。來來來,你我共飲,老夫半身入土,喝一杯少一杯,你回朝時怕是老夫已不在了!」

……

……

三月初六一大清早,沈溪動身出前往宣府。

沒人前來相送,莫說是皇帝了,就連朝臣也一個不見。

都知道現在朝中劉瑾正得勢,誰跟沈溪走得近就意味著要被打壓,著實讓沈溪感受了一把人情冷暖。

謝遷昨夜跟他一直飲酒到深夜,沈溪估摸這會兒謝老兒宿醉未醒,也沒指望他會前來相送。

謝遷之前已感無顏見人,不會再在公開場合現身丟人,他可是很愛惜那張老臉的。

沈溪一行人數並不多,除了他自己,就是王陵之和一些侍衛、家仆,馬車一共十二輛,第一批運送的只是一些裝著衣物和書籍的箱子,至於沈溪組織人手打造的火槍,會在後續運到宣府。

這些瑣事將由雲柳負責。

王陵之帶著妻子一起去宣府,除此外沈溪帶了馬九和朱起,沈永祺和楊文招留在京城,宋小城和一些車馬幫舊人,如今都在一些衙門任職,並未隨行,後續是否要將這些人調到宣府,還要視具體情況而定。

「師兄,終於能跟你並肩作戰了。」

沈溪這一行基本都是灰頭土臉,不過王陵之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對他來說,到了邊關便如魚得水,他早就希望能去九邊之地領兵打仗,心里已經做好跟妻子朱山並肩作戰的准備。

面對王陵之那張笑臉,沈溪懶得理會。

還沒等出城,沈溪已鑽進馬車車廂,准備在接下來的行程中好好休息。

馬車車廂里有毛毯軟被,但沒有美人相伴,加之行走間顛簸,沈溪自身也被一些事煩擾,這一覺並未睡踏實。

林黛和謝恆奴身懷六甲,甚至青梅竹馬的林黛還分娩在即,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沈溪已顧不上這些,在馬車「吱吱嘎嘎」中,車隊往宣府而去。

……

……

豹房內,朱厚照本想今天一早去送沈溪。

這也是為了體現他對沈溪的器重,順帶聯絡一下日漸疏遠的感情,甚至還想是不是干脆跟著沈溪一道去宣府,提前展開對韃靼人的一戰。

但劉瑾知道朱厚照的意圖後,安排花妃頭晚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魅惑阻撓,使得天亮時朱厚照兀自呼呼大睡,等醒來已然日上三竿。

「怎么都這會兒了?朕不是說過了,今日一清早要出城送沈尚書去宣府嗎?」朱厚照醒來後便大雷霆,對著一眾近侍呼喝。

雖然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花妃,但朱厚照這會兒對花妃處於一種極度留戀的狀態,舍不得打罵。

近侍們根本不敢接茬,甚至不敢為自己辯解,把責任推到花妃身上,小擰子作為朱厚照身邊常侍,也只能乖乖地跪在地上低頭認錯。

花妃勸解道:「陛下,如今沈尚書已動身,再後悔也沒用了……另外,不是說沈尚書之前已多次去邊塞嗎?應該沒什么好交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