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五章 便宜了誰(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978 字 2021-01-18

沈溪穩坐釣魚台,管你們說什么,沒有皇帝的旨意,我就是不出兵。

你劉瑾不是不想讓我去奪功嗎?

我成全你,非但不去爭,還故意示弱,讓你覺得陰謀得逞。

楊武一邊幫劉瑾做事,另一邊又想幫文官集團的忙,結個善緣,沈溪這邊卻不領情,他夾在中間不知該如何做人。

就在沈溪等朝廷旨意時,劉瑾正按照既定計劃把聖旨壓下來,故意讓使者在路上耽擱,爭取讓楊一清早些趕到寧夏,先沈溪一步將功勞給奪下。

幾乎是同時,劉瑾派駐宣府的張文冕回到京城。

張文冕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跟劉瑾匯報,但在劉府等了一下午,才見到劉瑾面。

劉瑾回來時帶著孫聰。

因大權在握,劉瑾越目中無人,為了方便辦事,如今奏疏都不需要拿出皇宮,直接就讓孫聰以禮部官員的身份到司禮監,就在掌印房里幫他進行朱批。

「炎光回來了?」

劉瑾見到張文冕,隨口打了聲招呼,看起來很熱情,但更多則是敷衍。

以前劉瑾非常倚重張文冕,因為張文冕所提計策每每都能收到奇效,但在劉瑾進一步提拔張彩,並且孫聰少了跟文官之間那種惺惺相惜後,劉瑾覺得自己有張彩和孫聰二人出謀劃策便已足夠。

張彩到底是吏部尚書,可以上得了台面,而孫聰則是劉瑾的姻親,對朝廷事務的了解更非張文冕可比。

張文冕走的是野路子,跟劉瑾間非親非故,所獻計策以詭奇為主,不比孫聰的正大光明,劉瑾當然也就逐漸把張文冕疏遠。

「公公,您安排在下所做之事,幸不辱命……除了刺殺沈之厚,其余事項均已完成,一應錢糧都由在下押送回京,共計十二萬石麩麥,二十萬兩銀子……」

張文冕去宣府督造行宮只是個借口,真正目的是幫劉瑾斂財,而且他能力很強,再加上沈溪沒出來阻撓,有楊武、胡汝礪等人在旁相助,很順利便把劉瑾所需錢糧征繳上來,並且把修建行宮的資金籌集齊全,開始動工了。

這樣就算朱厚照去宣府,也有了落榻之所,面子工程做了個十足。

劉瑾聽到張文冕的匯報,連連點頭:「還是炎光做事牢靠,你遠道而回,風塵仆仆,回去好生休息,有什么事等你精神恢復過來再說。」

張文冕急忙道:「公公,在下本想在宣府多停留些時日,刺殺沈之厚,同時幫胡侍郎治理屯田,但聽聞寧夏之地安化王謀反,心中著急,這才先一步回京……有些事必須當面跟公公您說明……」

劉瑾聽到這話,有些不耐煩。

這段時間他聽此事,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不覺得遠在宣府數月的張文冕能提出什么建設性意見。

孫聰安慰道:「炎光,關於安化王謀逆之事,公公已呈奏陛下,並且跟陛下商議出具體措施。公公在司禮監處理一日朝務,現已勞累不堪,不如就由我私下里跟你把話說明?」

「公公,這件事非同小可啊。」張文冕沒有理會孫聰,固執地向劉瑾建言,很想在劉瑾面前展示他的高瞻遠矚……短短一年多時間便去了宣府兩次,有些事他逐漸想明白了。

為何外派總是讓他出差,而孫聰就可以留守京城?

那是因為他是個外人,而孫聰就算智謀上不如他,但仍然得到劉瑾信任,所以他必須盡量表現出自己的價值所在。

劉瑾擺了擺手:「咱家便不聽了,克明,你跟炎光說說吧,若事關重大,再跟咱家說也不遲。咱家累了,炎光你風塵仆仆想必也累了,這幾日因寧夏鎮之事,咱家不勝其擾,明日陛下要傳見問話,還得疲於應對,不想再就這個話題進行探討。」

孫聰點頭:「公公早些歇息,京城這邊的事情在下會跟炎光說清楚。」

說完,孫聰恭送劉瑾離開。

就算張文冕再堅持,劉瑾不想聽他也沒轍。

……

……

劉瑾離開後,張文冕非常失望。

我盡心竭力幫劉公公你做事,但你卻對我始終抱一種懷疑的態度,我進言不被領情,甚至被當作多嘴多舌,何其殘酷耶?

孫聰請張文冕到偏廳,孫聰率先坐下,擺手示意:「炎光也坐吧。」

張文冕本來就是孫聰舉薦給的劉瑾,對於張文冕這個人,孫聰並無太大敵意,這與其心胸開闊有關。

張文冕則顯得小肚雞腸多了。

誠然,最初他非常感激孫聰,但隨著二人在劉瑾跟前產生競爭,張文冕對孫聰的態度也大不如前。

張文冕懊惱地坐下,道:「克明兄,你該清楚,安化王謀逆所打乃是『清君側』的名號,若為陛下所知,對公公大為不利啊!」

孫聰笑道:「這些事公公豈能不知?早就有了應對之策。卻說你離開京城這段時間,公公遇事都會跟吏部張尚書商議,張尚書的進言公公基本都會采納,深得公公器重。」

聽到這話,張文冕心里更為不爽。

昔日在京時。張彩逐漸受到劉瑾器重,張文冕便開始有了危機意識,尤其當張彩一躍而成為吏部尚書後,張文冕更把張彩當成勁敵。

但無論怎么說,張彩都是朝中頂級文臣,而他也只是個沒有官品、只能隱身幕後的謀士。

「張尚書怎么說?」張文冕壓低聲音問道。

孫聰道:「關於安化王謀逆之事,張尚書進言不少,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但具體事項已安排妥當……」

「陛下決定分兩路出兵,一路以沈尚書領兵,自宣府走偏頭關往寧夏,另一路則由臨時調任甘肅巡撫的楊一清楊軍門領京營人馬繞固原……公公已對楊軍門做出交代,如今正想辦法將旨意壓下,令宣府那邊晚些出兵,以求穩妥。」

張文冕黑著臉問道:「如此便能保證安化王謀逆所打旗號不為陛下所知?」

孫聰並未將之當回事,微笑著回答:「以公公現如今在朝中的威望,要阻礙消息傳遞還是很容易的,就算平息叛亂後有人多嘴多舌,料想陛下也不會多加怪責,到底是謀逆者之言,不足采信!」

「哼哼!」

張文冕很是不屑,「那克明兄可知如今九邊軍將對公公評價如何?」

孫聰自信地道:「還能如何?公公派出大批人手到九邊治理軍務、政務,可說上下一心,此番平亂也是眾望所歸,定能馬到功成。」

張文冕惱火地道:「若真能如此,我也不用如此著急回京。據悉,公公派去三邊履職和治理屯田的官員,大多胡作非為,一邊幫公公做事,一邊中飽私囊……」

言語間,張文冕很是氣憤,似乎對這種丑陋現象深惡痛疾。

孫聰最初還能靜下心聽張文冕嘮叨,聽到這里他不由打斷張文冕的話,似有所指:「炎光,你在宣府,不也同樣如此?」

「嗯!?」

張文冕驚訝地看著孫聰。

孫聰語氣平淡:「炎光,你到宣府後,公公這里便收到宣府地方官員攻擊你的密奏,說是你在宣府仗著公公支持,欺壓良善,每日飲酒作樂,甚至強行霸占民女,再者利用公公委托的事項中飽私囊……很多事其實並非公公不知,只是不說罷了。」

張文冕臉色青紅一片,氣急敗壞地道:「定是楊武那廝在公公跟前惡意攻訐。」

孫聰嘆道:「不管是誰說的,你有些微劣跡,公公能理解,公公掌權後從未阻止我們利用他的信任獲得一些便利,甚至公公還額外賞賜你不少東西……但若說公公會絲毫不介懷也不現實,公公對張尚書信任有加,也是因其從不斂財之故。」

張文冕氣憤地道:「但他對女色之求,也非一般人可及。」

「人有所好,強求不得,以前我自問從不貪贓枉法,但在朝數年,一直都是微末小吏,直至公公掌權才得重用……」

孫聰搖頭嘆息,「如今怎么說也算身家巨萬,多仰仗公公威望。」

張文冕咬牙切齒:「克明兄此言是何意?」

孫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何必那么較真兒呢?公公對寧夏鎮叛亂之事早就心煩不已,你舊事重提,又沒有更好的建議,你讓公公如何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