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七章 有病不用醫(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430 字 2021-01-18

朱厚照最近這段時間小日子過得異常逍遙。

得益於查抄劉瑾府宅所得大筆銀兩,朱厚照可以肆無忌憚地花錢,每次打賞都是幾百上千兩,哄得那些戲子和女人對他恭維至極,百般逢迎,想方設法哄他開心,再加上有司馬真人提供的「仙丹妙葯」,朱厚照基本是夜夜笙歌。

「……這有錢和沒錢就是不一樣,有錢能讓鬼推磨,連朕這個皇帝都不能免俗。」

朱厚照現,如果單純依靠他皇帝的威勢,沒法得到他想要的逍遙日子,就算旁人會服從,也是帶著害怕和敷衍的態度,沒人真心實意對待他。

可有了銀子就不同了,在利益驅動下,每個人都會爭先恐後在朱厚照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才華。

小擰子在旁聽到朱厚照的感慨,卻越理解不能,心里納悶不已:「皇帝的想法就是跟凡人不同,有權有勢就行了,干嘛還要有錢?如果缺銀子,只管從府庫支取就是,難道非要采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朱厚照突然問道:「沈先生的病好了沒?」

小擰子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皇帝是在問自己,趕忙回答:「陛下,沈大人那邊沒什么消息傳來,估摸這會兒尚未病愈,是否需要派太醫去瞧瞧?」

「這不是廢話嗎?沈先生生病,乃國家大事,之前朕就說過要派太醫去的……怎么,最後太醫院沒派人,是嗎?」

朱厚照忽然記起之前去探望沈溪病情時,曾許諾過要派太醫診病,但回宮後他就把這件事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小擰子苦著臉道:「陛下回來後沒提……」

「沒用的東西,朕不說你就不辦事了,是吧?」朱厚照很生氣,了一頓火後,沒有太過苛責小擰子,道,「你親自帶太醫去一趟沈府,看看沈先生如何了……如果沈先生病好了,就請他回朝,朕想問問他關於工商稅征收的問題。朕現在手頭是有銀子,但卻處於坐吃山空的狀態,如果不趕緊找到賺錢的門路,要不了多久朕手頭就會拮據,到時候誰肯為朕賣命?」

小擰子這下更覺納悶兒,一個皇帝,居然總是想怎么賺錢,這種事連普通地主人家都不屑於提及,生恐辱沒門楣……賺錢是商人才會成天琢磨的事情,而商人又是九流之末,怎么這個當皇帝的心態跟商賈無異?

小擰子道:「不知奴婢見到沈大人該如何說?」

朱厚照想了想,道:「之前朕說要開朝議,談談收取工商稅的事情,可惜沈先生生病不出,只能作罷。你去跟沈先生說,等他病好後這件事才會正式拿到朝堂上說,無論朝中是否有反對的聲音,朕都會力排眾議將此事落實……讓他盡管放心,以後工商稅的事情朕就交給他全權負責,保管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小擰子意識到,朱厚照是要讓沈溪幫忙斂財,負責的是以前劉瑾做的事情,區別是劉瑾靠納賄和貪贓枉法保證朱厚照的日常開銷,而沈溪這邊則是靠收取所謂的工商稅,滿足朱厚照的需求,殊途同歸。

……

……

小擰子奉皇命,帶太醫往沈家見沈溪。

而這天正是沈溪計劃好的處置閹黨案的最後一天,他准備次日前去面聖,可以說小擰子來得正是時候,沈溪順帶可以詢問一下皇帝的近況,畢竟沈溪跟小擰子交情不錯,小擰子也願意通過巴結沈溪來獲得他想要的權勢。

診病的地方,並不在卧房,而是在沈家書房。

沈溪坐在書桌後面,任由太醫為他診脈。經過望聞問切之後,太醫面色有些擔憂:「沈大人這是積勞成疾啊。」

小擰子不滿道:「宋太醫,沈大人如何病的還用你來說明嗎?你但說如何能早些讓沈大人痊愈。」

宋太醫在朝多年,明白事理,如今沈溪的病情重還是輕都不重要,一切都要視其態度而定。

宋太醫沉思片刻,道:「還是要多休息,這病……長久而為沉痾,或許難以痊愈,最好是安心調養……我這就開一副方子,沈大人先用著,若是有不妥的話,再換方子。」

小擰子催促道:「既如此,宋太醫你趕緊開方子,完了咱家還有一些陛下交代的話,要當面轉告沈大人……」

「是,是!」

宋太醫唯唯諾諾,他非常識相,知道沈溪如今在朝中是什么地位,哪里敢得罪這位炙手可熱的實權人物?

沈溪對侍立一旁的朱鴻道:「帶宋太醫下去開方子。」然後使了個眼色,示意朱鴻拿筆銀子給宋太醫作診金,權當「封口費」。

朱鴻帶著宋太醫離開書房。

等人走後,小擰子著急地道:「沈大人,您不知道,在您生病的這些日子,陛下是如何想念你……那是每天都會提及,甚至無時無刻都會念叨……」

沈溪拱手道:「陛下聖恩,萬死難以報答。」

小擰子苦笑不已:「沈大人這病,還是趕緊好起來吧,陛下需要您……陛下之前不是來探望過您的病情嗎?那次您對陛下說了什么工商稅的事情,陛下對此很感興趣,決定舉行朝議把在京師試點征納工商稅的事情確定下來,但因大人您生病缺席而推遲,到現在都還沒有重開朝議的打算。」

「哦。」沈溪大概明白了,朱厚照開朝議根本不是為了商討朝中人事,而是為了有人賺錢供他揮霍。

由此可見,朱厚照除了對戰爭和吃喝玩樂感興趣外,對朝廷其他事務根本不放在心上,就算司禮監掌印和吏部尚書等職位出現空缺都不在意,好像這些跟他這個皇帝沒有關系一樣。

沈溪問道:「陛下可有說過關於實施工商稅的細節?」

「這不是要大人您來做主嗎?」

小擰子驚訝地問道,「陛下對此不是很明白,畢竟是大人提出的主張,按照陛下的意思,由您全權負責,旁人絕對不會干涉,陛下會給予最大的便利。」

沈溪微微點頭,腦子里依然在考慮這件事背後隱藏的政治風險。

他明白,自己一旦在朝中推行改革,就算出於善意,也必然會遭到士紳階層的強烈反對,就好像張居正改革一樣,歷史上沒有任何一次改革會順利推行,任何政策變動都是在既得利益者碗里搶食。

奪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士紳階層不但掌握大量財富,更是掌握民間話語權,沈溪在整個階級面前力量太過微薄。

沈溪道:「我的身體其實已好得七七八八,今日已將閹黨案卷宗全部整理完畢,正打算面聖呈奏。」

小擰子驚喜地道:「既如此,沈大人快去吧,陛下已恭候多時……對了,是要今日面聖嗎?」

小擰子巴不得沈溪馬上隨他入宮,但沈溪對此卻沒有表現得太過急切,道:「是要面聖,但不用急於一時,明日一早我入宮,到乾清宮面聖……陛下除了工商稅的事情,就沒旁的事情說了?」

小擰子搖搖頭:「這小人就不知曉了,一切都要等沈大人面聖後,當面傾聽陛下訓示。」

沈溪笑了笑,不以為意。

在小擰子心目中,朱厚照擁有無比崇高的地位,做什么都是對的,因為朱厚照是小擰子的衣食父母,但沈溪卻不同,在他眼里,朱厚照就是個啥都不懂的小屁孩,需要好好調教才能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