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九章 變化的時代(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299 字 2021-01-18

謝遷在張太後面前,要為自己留些臉面,所以把沈溪說成是個不成器的後輩。

張太後笑道:「哀家相信,有謝先生在,沈卿家一定會好好輔佐陛下,令朝堂穩定。不過朝中有一些傳言,說是劉公公死後,有人想興風作浪……」

說到這里張太後便頓住了,話語中明顯帶著試探。

這些東西她都是從張鶴齡和張延齡那里聽來的,並不能十分肯定,她一向尊重謝遷,所以想知道這位輔對如今朝堂持何等看法。

謝遷無奈地稟報:「陛下登基後,長久不臨朝聽政,對朝臣多有疏離,劉瑾才會乘勢崛起……劉瑾伏誅後,陛下依然不開朝會,亟需有人代為打理朝政,如此一來自然便有風聞,說會有第二個劉瑾崛起,至於具體是誰,很多人都在傳,卻無實據,以老臣看來,多為政見不合之人互相攻訐,絕不可當真。」

「原來如此。」

張太後低下頭,略微一琢磨,便覺得謝遷所言很有道理。

她心想:「兩個弟弟說沈之厚會成為第二個劉瑾,權傾朝野,打壓我張家不說,還會危及皇室安危。但想那沈之厚,一介文臣,始終跟皇室沒什么關系,絕對不可能跟劉瑾一樣,可時常在陛下跟前進言……他又不是太監!」

謝遷再道:「請太後娘娘安心,有老臣在,一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生。」

張太後微笑著看向謝遷,道:「有謝先生在朝,哀家的確可以放心。之前哀家見過壽寧侯和建昌侯,也就是哀家那兩個不爭氣的弟弟,他們對謝先生充滿了敬意……」

張太後覺得沈溪成為第二個劉瑾之事不靠譜,並且謝遷已做出承諾會幫忙「管教」沈溪,也就沒那么擔心了,在她看來,不管是謝遷還是沈溪,都是丈夫為兒子留下的能臣,實在沒必要擔憂。

她現在更想幫兩個弟弟跟謝遷進行溝通,讓謝遷這個輔在朝中幫襯一下。

謝遷恭敬地道:「兩位侯爺在朝中也算股肱之臣,當日誅殺劉瑾可謂居功至偉。」

言語中,謝遷對張氏兄弟充滿溢美之詞,張太後聽了很高興:「他們兩個啊,實在不爭氣,不過對朝廷、對大明皇室倒是忠心耿耿,關鍵時刻不會動搖……以後謝先生有事,可以跟他二人商議,或許可以幫到謝先生。」

「不敢當。」謝遷行禮。

張太後面帶笑容,好像之前的不愉快已完全釋懷,道:「皇兒登基以來,荒於政務,以至於劉公公有機可趁,幸好有謝先生在朝輔佐,才轉危為安。哀家會跟皇兒說,讓他對謝先生多加禮重,將來朝廷內外的事情,還得多仰仗謝先生。」

雖然謝遷覺得張太後所言不太靠譜,因為現在連張太後自己都很難見到朱厚照一面,更遑論影響朱厚照對他的態度了,但沒有揭破,依然恭敬行禮,心里嘀咕張太後差不多該說完了吧。

對於朝中閹黨覆滅之事,張太後不太在意,劉瑾作為皇室家奴死也就死了,在她心里掀不起一點波瀾,張太後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兩個弟弟和朝中重臣和諧相處。

張太後看著謝遷,鄭重地道:「哀家身在宮闈,對於外面的事情不是那么了解,謝先生以後要多幫幫我們母子,幫助張家,哀家在這里先謝過。」

說完,張太後站起身,往前慢走兩步,恭恭敬敬地對著謝遷行了一禮。

謝遷趕緊還禮:「太後娘娘切不可。」

因為二人間有一段距離,再加上彼此身份相差懸殊,謝遷不能上去相扶,不過即便如此,二人這種相處模式似乎越了應有的界限。

張太後直起身子,抬頭看向謝遷,臉上笑意滿滿。

謝遷看過去,跟艷若桃李的張太後對視一眼,突然間心里多了一抹遐思,趕緊低下頭來,身體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不知何故,張太後俏臉也飛起一抹紅霞,手一擺:「天色已晚,還麻煩謝先生入宮,實在是哀家心中滿是疑竇,急需有人代為解惑。現在哀家心中疑慮進去,眼看時候不早,就不耽擱謝先生的時間了。」

「老臣告退……」

謝遷說此話時,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

這氣氛對他來說,太過壓抑。

張太後轉過身回到暖座坐下,謝遷立即告退,等他出了永壽宮殿門後,仍未從之前緊張的情緒中走出來。

「這是怎么了?為何我這一大把年紀,居然會有……唉!」

謝遷很自責,對於之前偶爾的心動,感到無法釋懷,這也讓他深刻地領會了那句話寡婦門前是非多。

就算知道二人身份相差懸殊,但孤男寡女相處,那女子還雍容華貴,艷冠天下,更用一種越階級的禮數對待,難免讓謝遷怦然心動。

謝遷離開後,張太後也是悵然若失,小聲嘟噥:「像謝先生這樣的能臣,也曾是狀元之才,當初勸說先皇不納妃嬪對我有大恩……那時候的謝先生,羽扇綸巾,風華絕代,卻不知他年輕時,是何等翩翩佳公子……」

不由自主,張太後陷入某種曖昧的思緒中。

……

……

謝遷出宮門時,依然處於失神狀態,見到自家馬車,也只是機械性往那邊走過去。

謝府仆人迎上前來,問道:「老爺,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一連問了兩遍,謝遷只是站在馬車前靜默不語,一直等到馬匹嘶鳴一聲,他才回過神來,等定睛一看,現面前仆人正好奇地打量他。

謝遷頓時板起臉來:「還能去哪兒,打道回府。」

仆人看出謝遷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結解不開,沒敢多言。

本來謝遷可以去長安街小院過夜,但或許是這會兒太過疲憊,非得需要家中的高床軟枕才能徹底恢復,又或者是受到什么刺激,需要跟家人團聚來撫平欺負不定的心境,至於究竟為何,仆人不明白,只能照謝遷吩咐辦事。

一路到家門前,謝遷從馬車下來,目光仍舊迷離。他進府門後,沒有到內院,而是徑直進入書房,在里面一呆便是半個時辰,一直等到知客前來稟事,才稍微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