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一九章 刺殺(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150 字 2021-01-18

過了一個多時辰,沈溪請兵部衙門的書吏前來幫忙記錄,總算把每個人的冤情給記錄下來,而且每一份申冤的訴狀都讓當事者簽字畫押。

最後沈溪讓人摘下塞住大興知縣付同寬嘴巴的鞋子,再為其松綁,然後大聲喝問:「付知縣,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付同寬怒氣沖沖地喝斥:「這群刁民,與狄夷私通,人證物證俱在,他們之言有何公信力?現在根本是串通一氣,陷害朝中大臣,大人您不會這么糊塗,輕易就被他們給蒙混過關吧?」

「草民沒有跟狄夷私通啊……」堂下一群人又開始伸冤。

沈溪一拍驚堂木:「沒有本官問話,誰都不許言!付知縣,本官問你,你說這些人跟狄夷私通,證據何在?」

付同寬趾高氣揚:「地方賊逆跟狄夷私通,此案本官自有定奪,跟沈大人無關!」

王陵之怒道:「好你個伶牙俐齒的狗官,大人問你話你還敢撒潑玩賴?」

付同寬回視王陵之:「小王將軍,您的威名在下早有聽聞,但奈何朝廷規矩歷來便是如此,沈大人這次來問的是壽寧侯和建昌侯被人誣陷的案子,跟宵小里通外番案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沈溪笑了笑,道:「你說不是一回事就不是?既然你不肯主動交待,那本官只有自己動手了!來人啊,把所謂的證據抬上來!」

「諾!」

沈溪一聲令下,馬九便領命而去,很快便又帶著人上了公堂,抬來幾口大箱子,打開後,里面都是些紙質證據,多為堂下百姓簽字畫押的「供狀」。

沈溪問道:「就這些嗎?」

付同寬搶在馬九回答前喝問:「沈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朝廷規矩你就全然不顧?你此舉分明是藐視公堂!這些東西全都是大興縣衙所有,你只是兵部尚書,如此行徑簡直就是土匪、強盜!」

「沒想到本官到了你嘴里也成了土匪強盜,是不是也要即刻問斬啊?」

沈溪板著臉喝問一句,然後攤攤手道:「本官奉旨調查外戚案,所有這些都是張氏兄弟與地方衙門勾結,劫掠錢財、荼毒百姓的鐵證……來人啊,把所有證據都拿出來!」

馬九隨即把箱子里幾乎成小山一樣的紙片逐一取出,付同寬站在那里大喊大叫,王陵之一怒之下,上去直接抽了他幾巴掌。

沈溪道:「付知縣,你要是再咆哮公堂,就不只是掌嘴了,請自重!你再不滿意,這會兒也只能憋著,改日再找陛下告御狀,否則就算都察院和刑部,也無權干涉本官辦案!」

付同寬被打後,鼻青臉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溪著人拿過幾分供狀,仔細看了幾眼,突然一拍驚堂木:「把衙門記錄的書吏帶上來。」

隨即一名身著儒衫、頜下有幾縷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被押送上來,見到沈溪後趕緊磕頭:「小人乃大興縣刑房吏書周錦文,見過沈尚書。」

沈溪道:「這些供狀可都是由你記錄的?」

「是!」

周錦文膽怯地回答,「這些天在下恰好都在衙門直堂,專一掛號登記上下公文,並拘勾人,犯牌票,順帶置簿填寫公文,用印等。」

沈溪問道:「那你且說,當日審案定罪時是如何情況,是否有過堂,又是否存在用刑的情況?」

「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周錦文誠惶誠恐地道。

沈溪怒道:「你乃縣衙吏書,還是你親自記錄在案,並以此定罪,你居然說全然不知?來人啊,用刑!」

「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

周錦文見自己要挨打,趕緊改口,「當時情況特殊,付知縣讓小人怎么寫,小人就怎么寫,甚至連提堂斷案的過程都沒有……小人,只不過是按照命令辦事罷了!」

沈溪看著付同寬,問道:「付知縣,現在你又怎么說?」

「哼!」

付同寬知道沒法跟沈溪說理,干脆扭過頭去,沉默不語。

沈溪繼續看著周錦文,問道:「當時付知縣是怎么安排的,你只管詳細供述出來,本官法外開恩,減免你的刑罰!」

「大人……小人所知不多,付知縣就在這里,您問他本人不是更好嗎?」周錦文不想做出頭鳥,趕緊跪地求饒。

王陵之提著刀上前,架到周錦文脖子上,大聲恐嚇:「大人問話你必須回答,否則……按照你所犯罪行,現在本將軍就砍了你!」

周錦文趕緊道:「知縣大人當時吩咐的是……百姓中如果誰識字,就誣陷其為狄夷送書信,詳細告之京師兵馬布置情況,如果不識字,就說他們跟狄夷私下來往密切,其家宅便是秘密情報聯絡點,還說這一切都是抓獲韃子細作後所悉……小人所知不多,大人請饒命!」

沈溪道:「定罪幾人,又有多少被執行?」

周錦文戰戰兢兢回道:「定罪的有八十多……八十五人,其中十七人已明正典刑,因為是里通外番的要案,可不經刑部和報請陛下勾決,直接開刀問斬,後面6續還要定罪,據說是要……除惡務盡!」

等周吏書把話說完,公堂上「冤枉」聲響成一片。

這次不單是被張延齡和付同寬等人誣陷的無辜百姓,更有縣衙中人,他們知道誣陷忠良是什么罪行,而且現在還死了十七個人,就算他們只是執行上官命令,但知情不報也是大罪。只有付同寬一把硬骨頭,硬挺著不肯屈服。

付同寬側頭望著沈溪,咬牙切齒道:「沈大人,您如此誣陷下官,誣陷兩位國舅爺,對您有何好處?」

沈溪搖頭輕嘆:「那你堂堂進士出身前途遠大的六品知縣,如此瘋狂殘害百姓,又有何好處?這些人是挖了你付家的祖墳,還是侮辱了你付某人的妻女?大明王法在你這里就一文不值?」

付同寬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這些刁民的話,一句都不能作准,沈大人聽信讒言,構陷同僚,就是擾亂朝綱!下官就算人微言輕,也一定上告朝廷,讓沈大人吃不了兜著走!」

「希望你還有這個機會!」

沈溪說了一句,隨即一擺手,「將堂下嫌犯全數釋放……不過外戚尚未歸案,爾等暫時不得歸家,需送到安全地方保護……至於大興縣衙一干人等,知法犯法,草菅人命,全都抓起來,送刑部問罪!」

付同寬倔強地昂著頭:「沈大人,您如此胡作非為,根本就是跟自己的前途過意不去!兩位國舅爺不會放過您,太後娘娘不會放過您,就連陛下也不會放過您!回頭是岸啊,沈大人!」

沈溪驚訝地現,犯下大錯的付同寬不僅不知悔改,到最後居然還勸起了自己,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

沈溪突然帶人殺到大興縣衙,令這里本該生的一場火災消弭於無形。

整個大興縣衙一夜之間被沈溪整鍋給端了。

從大興縣衙出來時,已臨近四更天。站在衙門口的台階上,沈溪疲倦地打了個呵欠,可惜此時他還不能回家休息,對他而言,今晚的行動只是開了個頭,還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去做。

「……師兄,咱們現在去哪里?」

王陵之表現得非常熱切,對他而言,京城抓贓官有種不同於戰場上殺敵的暢快,懲奸除惡,為民伸冤,對他來說也是無比期待的事情。

沈溪指了指隊伍前列,道:「你到前面開路,咱們現在敢去刑部衙門。」

「哦。」

王陵之應了一身,下了台階,翻身上馬,很快沖到了隊伍前面。

沈溪本來要乘坐馬車或者轎子,但在公堂上坐了近兩個時辰,身體有些僵硬,於是決定步行一段,互動一下筋骨。

隊伍拉得很長,掩護押送的除了沈溪的親兵外,還有專門從附近的北城兵馬司調來的官兵。

出了衙門口,沈溪跟著隊伍前行,順著安定門大街向南走了大約一百來步,前面就是棉花胡同和麻線胡同交匯處,突然一個黑影從街道左側屋頂上跳了下來,幾步沖到沈溪跟前,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毫不留情地朝沈溪胸口捅去。

「保護大人……」

沈溪身邊有五六名親兵,可他們的身手跟刺客相去甚遠,加之對方又是從高處躥下,事突然,轉瞬就殺奔至沈溪面前,沈溪根本沒時間做出更多反應,只能下意識地往一側躲避。

「唰唰唰!」

長劍在空中揮起一道道明晃晃的光芒,隨即「噗嗤」一聲悶響,長劍已刺進沈溪的身體。

沈溪身邊身手最好的非王陵之莫屬,但這會兒他正在隊伍最前方,刺客得手後,沈溪身邊的親兵才反應過來,一擁而上,但那刺客身手了得,簡單數招就把幾名親兵逼退,然後虛晃一招,撲向左側的麻線胡同。

「烏魯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