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〇一章 換個姿勢進言(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471 字 2021-01-18

張苑在自家府宅會見臧賢。

臧賢把關於沈溪出城的更多消息告知張苑,但跟之前戴義所說基本沒多少差別,只是對沈溪去向有一個大概的了解:「……好像是往東邊去了,也不知是去通州還是香河……」

「東邊?確定是東邊嗎?」張苑很不理解,在他看來,沈溪應該是往西或者往北,如此去居庸關才順路。

臧賢想了下,肯定地點頭:「就是東邊,據說是去尋醫問葯,好像沈尚書病情不太妙……聽豹房的人說,昨日沈尚書面聖時臉色蒼白,不停咳嗽,陛下體諒之下當即給予假期,說是三月底前回朝便可。」

張苑嘀咕:「一去近兩個月?什么病這么嚴重?哼,我看根本不是去尋醫問葯,而是另有圖謀……不過,他到底出城干什么?難道真應了那句話,想要造反?」

臧賢道:「沈尚書沒膽量造反吧?朝廷開春後就要對草原用兵,他出城去做准備更有可能。」

張苑沒好氣地道:「堂堂兵部尚書,留在京城統籌全局不更好,出城作何?難道他要做什么,沒人能夠幫忙,只能親自前去處置?」

臧賢本有一肚子想法,但見張苑脾氣不太好,只能唯唯諾諾,敷衍應對。

張苑皺著眉頭,撫著光禿禿的下巴琢磨道:「不管他出城干什么,咱家都要圍繞這件事來做文章……跟陛下進言說沈之厚意圖造反當如何?那桀驁不馴的家伙裝病乃天下人皆知,也就陛下被蒙在鼓里。」

臧賢分析道:「陛下很可能知道沈尚書是在裝病。」

「陛下若知道的話,他有必要在豹房面聖時咳嗽嗎?故意裝作病情很嚴重,混淆陛下視聽,居心叵測啊!」

張苑越琢磨越覺得自己分析得對,興奮地道,「朝中謝於喬跟沈之厚斗了好幾個回合,不分勝負,這次聽說謝於喬要用斷掉兵部開支的方式逼其就范,可見這小子有多不得人心……咱家正好去陛下那里告他一狀。」

就算之前臧賢一直故意裝糊塗,到此時也終於忍不住出言提醒:「張公公,到了陛下跟前,您最好還是小心說話,沈尚書做事總透著一股邪氣,從未聽說過在職的兵部尚書擅離職守離京的,除非是去地方平叛或者到邊關領軍,亦或者是奉皇差公干,這次沈尚書出城得到了陛下准允,若您說錯什么……怕是陛下要怪罪,就算您說得對,可沈尚書裝病不是沒有證據嗎?陛下憑何相信您?」

張苑望著臧賢,笑著說道:「臧賢,看不出你對咱家有幾分忠心,如果你是太監就好了,咱家會想辦法讓你提督東廠,可惜你現在只能幫咱家做一些宮外和豹房的事情……」

臧賢看著張苑期冀的目光,不由打了個寒顫,顯然是被張苑的話給嚇著了,心中嘀咕,「我幫你辦事,你竟然恩將仇報,要把我給閹了?那做人還有何樂趣?」

張苑見臧賢臉色都變了,心中暗嘆一聲,轉開話題,「見了陛下,咱家知道該怎么開口……這幾天陛下心情不錯,花妃排練了許多新劇目,很受陛下歡迎,現在豹房內熱鬧得緊,誰也想不到花妃會重新得寵……你有機會進豹房的話,可以試著去見見花妃,咱家會給你安排路子。」

「多謝公公,不過小人覺得還是不必麻煩了……豹房內今天得寵明天失寵,不過是陛下一念間的事情。花妃就算一時風光,陛下終歸有厭倦的時候,到那時又當如何?還是不見為好。」

臧賢可不想惹禍,趕緊一口回絕。

……

……

張苑進豹房的時候,又是上燈時分。

雖然之前朱厚照下達禁令,豹房天黑後內院就會全面戒嚴,但張苑作為司禮監掌印要見駕還是可以做到的,雖然流程麻煩了點,但總比謝遷和一般朝臣什么機會都沒有完全跟皇帝隔絕要好許多。

張苑在當值太監引領下進到燈火輝煌的戲園子,遠遠地看到二樓上花妃和麗妃正一左一右陪著朱厚照看戲。

朱厚照有意引導最受寵的兩個女人爭風吃醋,讓她們一起陪駕,因不是血腥殘酷、腥風陣陣的斗獸場,兩個女人言談甚歡,看起來一切正常。

張苑站在戲台子下面,心里有些愁:「這兩個女人在陛下身邊,說話恐怕沒那么方便……誰知道她們會不會把消息泄露出去?如我誣陷不成反被陛下斥責神追毆打,很有可能淪為朝野笑柄……」

小擰子見張苑前來,連忙從戲樓上下來,率先行禮:「張公公,您怎么來了?」

張苑黑著臉道:「怎么,咱家不能來?今天戲院好熱鬧,又是在唱對台戲么?這么多戲子,都是受陛下傳召過來的?」

小擰子苦著臉回道:「瞧您老這話說的,沒有陛下傳召,誰敢到這里來?不過今天不是唱對台戲,而是花妃讓戲班子排了幾出新戲,逐次上演,讓陛下看個新鮮……哦對了,張公公有事么?是否需要小人上去傳話?」

張苑道:「咱家有朝廷公務想跟陛下說,不過……花妃和麗妃隨侍君側,說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這樣啊……」

面對朝中事務,小擰子這個掛名的司禮監隨堂太監沒有話語權,只得道,「張公公稍等,小人這就去跟陛下稟報,看陛下怎么處置。」

小擰子上戲樓後,過了半晌才下來,告訴張苑先到書房等候。

張苑移步書房,過了很久朱厚照才姍姍來遲。

朱厚照劈頭蓋臉地道:「張苑,朕先跟你把話說清楚,如果你又是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來,自己去領板子。」

張苑瞬間緊張起來,道:「陛下,老奴有兩件要緊事匯報,其一是謝閣老今日在戶部衙門舉行秘密會議,把朝中主要大臣都叫了去,分明是要背著陛下組小朝廷啊。」

朱厚照神色波瀾不驚,隨口問道:「就這事兒?還有別的嗎?」

張苑怎么也沒想到朱厚照會用輕描淡寫的態度面對朝臣串聯,現自己要進讒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還有便是兵部沈尚書……他出京去了,好像還是陛下親自批准。」

朱厚照板起臉來,惱火地道:「果然都是些沒用的消息……張公公,你就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把朕叫到這里來?你是專門來破壞朕的好心情的,是嗎?」

張苑非常緊張,腦子快轉動,又憋出幾句說辭:「請陛下恕罪,老奴之所以來跟您說這些,一是聽說謝閣老為了逼迫兵部就范,這次財政審核會議把兵部預算足足降低五成,就算如此,還執意把錢糧拖延至下半年再調撥……兩年平草原的國策乃是陛下欽定,謝閣老這么做,分明是給陛下難堪。」

朱厚照這次沒有罵張苑,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坐下問道:「還有呢?」

張苑道:「這幾天山東巡撫統率的平叛兵馬相繼回京,這緊要關口沈尚書出城,或許另有目的……老奴知道陛下您對沈尚書寵信有加,但再信任,也不能讓善於掌兵的人接近他親手打造的軍隊,且沈尚書掌握有先進的火器,如果圖謀不軌……老奴不敢說下去了。」

對於把控朱厚照心理,張苑還是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