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七章 皇差不好當(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660 字 2021-01-18

朱厚照臉色不太好看,不過卻沒說要懲罰錢寧或者怎樣。

小擰子和張苑心頭雪亮,無論朱厚照對誰有意見,首先考慮的都是這個人做事的動機,如果是出於對他的忠心或者忠於職守,那就算再大的錯誤也可以饒恕,此前張苑便借助這一點順利坐穩司禮監掌印之位。

朱厚照道:這件事暫且不提,看看錢寧是否把沈先生追回來,無論如何,朕都要跟沈先生一起進兵這件事就這么定了

張苑道:陛下,老奴還有要事啟奏。

說朱厚照氣沖沖道。

張苑有些猶豫,說話吞吞吐吐:陛下,大軍自京城出發後,地方奏疏一概呈遞通政司,再轉呈陛下跟前,現在奏疏尚能及時送到居庸關,但要是再送到宣府,怕是太過折騰

朱厚照皺眉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想留在居庸關幫朕打理朝事

老奴並無此意。

張苑見朱厚照又有發火的傾向,語氣越發慎重,老奴之前聽聞,一些地方上的奏疏被京城各衙門自行扣下,通政司那邊並沒有收到,老奴不知什么人在背後作梗

朱厚照道:這種事也要請示朕你自己去調查清楚,再來跟朕啟奏不行嗎

張苑顯得很為難,老奴並非不能處置,不過聽聞事關閣臣以及吏部何尚書,年前至京城參加吏部考核的地方官員,如今都在主動向何尚書靠攏,再加上內閣兩位大學士還有新晉進士聽說有人想在京城組織小朝廷,繞過陛下旨意辦事

朱厚照怒道:豈有此理這件事你去徹查清楚,如果真有人想自行組建小朝廷,朕絕對不輕饒

張苑再道:陛下,老奴還有一事。

能一次性說完嗎如果再這么啰嗦,朕把你推到一線去跟韃子拼命朱厚照怒道。

張苑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老奴得知,軍中似乎有人跟草原部族私通,這件事尚未調查清楚,不過好像跟陛下身邊親信有關。

朱厚照本來很憤怒,聽到這話後,神色變得謹慎起來,道:張公公,有些話你最好別胡說,如果查無實證,你知道該當何罪吧

張苑低下頭:老奴一定會查清楚,而且掌握確鑿的證據後才敢在陛下面前呈奏,現在只是得到只字片語,請陛下給老奴權限,讓老奴可以徹查此案。

朱厚照想了下,點頭:朕御駕親征軍中都有人敢跟賊人私通,膽子可真不小,難道想誅滅九族嗎這件事事關重大,朕不想讓人知道朕懷疑身邊人,就由你去查,小擰子,這件事你不得透露任何風聲,知道嗎

這邊朱厚照不清楚張苑的用意,小擰子卻心知肚明,張苑分明是找機會打壓異己,張苑很可能會把這把火燒到錢寧或者是他頭上,但在朱厚照冷厲的目光下只能俯首領命:奴婢知曉了。

朱厚照再次提醒:張公公,無論你查到誰,都不許輕舉妄動,一定要把罪證拿給朕看,由朕來定奪。如果你真查出有人這么狼心狗肺,朕重重有賞要是沒別的事情,你們退下吧,朕需要靜靜

是,陛下

張苑和小擰子領命後,從朱厚照的房間退了出來。

張苑很得意。

他之所以突然去找朱厚照說事,是得到臧賢的提醒。

之前張苑把臧賢留在京城,但出來後很快發現勢單力薄,便派人去把臧賢叫來,臧賢一到就為張苑出謀劃策,肯定張苑跟麗妃交好乃上上之選後,還給張苑出了個主意,讓張苑找機會跟朱厚照奏事,獲得超越律法的監察權。

這權力看起來不大,只是調查軍中將士跟韃靼人私通,但因為有了朱厚照授命,張苑就可以上查皇親國戚,下查文武大臣。

這是個跳出朝廷框架外的權力,讓張苑可以掌握主動權,牢牢把控中軍的話語權。

看誰不順眼,就把誰往叛逆的身份上扯,反正大明官場栽贓誣陷的例子比比皆是,因為大明有著獨立於朝廷監察制度的特務系統存在,使得大明官場充滿黑暗和潛規則。

出了朱厚照住所,張苑本想離開,但很快便把目光留在跟他一起出來的小擰子身上,笑著調侃:小擰子,你倒是挺機靈的,咱家剛說一句,你立馬就幫咱家攻擊錢寧錢寧那小子太過囂張,你也覺得他該死,是吧

小擰子神色拘謹: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張公公不用如此抬舉小人。

張苑笑呵呵道:咱們都是一路人,東宮出身,再加上咱們是太監,心連著心,怎么都比錢寧那狗東西親近小擰子,我看你不妨就此跟著咱家,管保你在司禮監步步高升,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在朝堂呼風喚雨,你看如何

小擰子抬頭看了張苑一眼,低下頭時目光中滿是鄙夷,但語氣中卻沒有表現出來,小心翼翼說:小人沒那福氣,能在陛下跟前侍候,為陛下端茶遞水跑跑腿,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別的事情小人不敢想。張公公若要提拔親信,還是從那些能力卓著的老太監中選吧,小人不想離開陛下。

你小子倒是挺忠心的嘛,別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才好。

張苑惡狠狠地盯著小擰子,別的不說,先把錢寧那王八羔子拉下馬來,你可得出大力才行,你也知道錢寧現在有多囂張,如果你不肯幫忙的話,咱家就當你跟他是一伙的,把你們一起解決了

小擰子故意裝作受到驚嚇的樣子,俯身道:張公公說怎樣,便怎樣,小的聽從您的號令便是。

錢寧去追沈溪。

一天一晚下來沒有任何結果,於是派人四處打聽,才知道沈溪跟他走的不是一條道,至於具體是哪條道他茫然不知,最後只能灰頭土臉回居庸關去跟朱厚照回稟,而此時朱厚照人還滯留關內,對於領軍前往宣府的事情好像已拋在腦後。

朱厚照對前來質詢的胡璉等人的說法,是要等沈溪回來後一起走。

錢寧返回居庸關已經是三月二十六晚上,他跪在朱厚照面前,把情況大致一說,朱厚照暴跳如雷。

你去了足足兩天,居然連人影子都沒看到難道你每到一處驛站不先問問,就這么蒙頭蒙腦去追

朱厚照顯得很不可思議,覺得再蠢的人也不會蠢到錢寧這種地步。

錢寧苦著臉道:陛下,臣打聽過了,可惜一無所獲。沈大人領兵不按常理出牌,多在荒野駐扎,所以沿途驛站一問三不知,微臣硬著頭皮往前趕,結果足足走了三百多里還是杳無蹤跡臣覺得沈大人居心叵測,不然的話他為何不走官道而專挑那些沒人的小路行進

朱厚照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自己沒本事,卻喜歡給別人頭上扣屎盆子沈先生領兵去大同,數來數去就那么幾條道,你自個兒找不到還說旁人有陰謀朕眼瞎了看錯你這狗東西,昏聵無能之至

錢寧耷拉著腦袋,一句話都不敢說。

過了好一會兒,朱厚照氣稍微消了些,又才問道:你真認真找過了不是逛遍朕吧

錢寧道:回來後臣找隆慶衛指揮使問過,他向臣介紹了幾條不見於地圖的小路,沈尚書應該是走北邊那條道,沿途要過幾條大河,讓人實在想不明白沈大人一定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以戰代練,一定是這樣,沈尚書跟朕講兵法時說過,練兵最好的時機就是行軍打仗路上,如果單純在校場上練不會有多少成效

朱厚照先侃侃而談幾句,隨即破口大罵,你什么東西,有資格讓朕告知你這些不過是個諂媚小人,不斷在朕面前攻擊這個攻擊那個,朕看你才不是忠臣。來人,拖出去打二十軍棍,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