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一章 憂慮(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220 字 2021-01-18

跟唐寅比試一天連續步行下來,沈溪自己也很疲憊。

雖然說早已適應軍旅生涯,但用兩條腿走路,一走還是一整天,以他目前養尊處優的生活狀態,也不過是在咬牙死撐罷了,他不打算繼續走路,該坐馬車還是要坐,至少也要騎馬代步,讓自己雙足好受些。

到了寢帳內,沈溪累得癱坐在椅子上,雲柳蹲下,為沈溪脫去綁腿和鞋襪,用燭火消過毒的綉花針挑破沈溪腳底的水泡。

膿水流出來,沈溪沒什么反應,腦子里還在琢磨戰局。

雲柳小心翼翼拿白布把沈溪的腳纏住,一臉心疼的表情:大人,天逐漸暖了,這兩天您可能會受些罪。

沈溪笑了笑:再怎么受罪,有普通士兵受的罪多嗎連你,每日走的路也比我多吧

雲柳低下頭:卑職大多數時候都騎馬,少有走那么多路的時候,再者習慣了就好,士兵大都不是第一天這么走,當然比大人更能適應。

沈溪看著雲柳,目光中滿是嘉許。過了一會兒,見兩條腿綁得差不多了,道:起來吧,你也累了,為了早日收集到情報,怕是連續幾天都衣不解帶吧讓熙兒送些熱水過來,你也簡單沐浴一下。

雲柳搖頭:卑職不辛苦。

沈溪笑了笑:怎么,在我這里,你還要拿軍中那些規矩來約束自己在這兒,你就是我房里的女人,一切是要聽從相公命令行事。

雲柳羞赧地低下頭,走到帳門口,對門口的熙兒說了兩句,熙兒在外應了一聲,然後高興地去伙房打水。

此時沈溪寢帳周圍侍衛已全部撤離,沈溪不想讓人知道他帳中有女人,就算雲柳和熙兒再怎么能干,到底在他的寢帳內還是柔弱的女子。

平時熙兒留在沈溪身邊的時間更多,雲柳一直在外奔波,這次回來,熙兒就好像個丫鬟一樣,盡心盡力侍奉雲柳,端茶遞水都是熙兒在做。

等一切都收拾好後,沈溪半倚在床頭想事情。

雲柳走過來時,身上一身寬松的睡衣,頭發濕漉漉地散開披在肩膀上,這時代可沒條件讓雲柳吹干頭發,以至於只能這樣處理,她本想蹲下來幫沈溪捏腰捶腿,沈溪卻讓她坐在床沿上。

大人

雲柳嬌怯地喚了一聲。

沈溪輕嘆:誰曾想,這一路上最辛苦的人是你,你已從大同府來回幾次,如果換作是我,怕是受不了這種辛苦吧。

能為大人做事,是奴婢之幸雲柳道。

沈溪笑了起來:客套的話不必多說,我明白你的心意,如今我身邊唯一能夠托付重任的也只有你了,你不要把自己擺在太低的位置上,這一戰之後,應該就沒那么多辛苦的事情了吧。

沈溪說到這里,自己都不太確信,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能用到雲柳的地方太多,想讓雲柳徹底放松下來當個小女人,實在太難。

朱厚照一行走得很慢。

從居庸關到宣府不到三百里,比起大同路途還相對好走許多,不過仍舊每天只行進三四十里,以這速度非要七八天才能到宣府。

出了居庸關後,朱厚照依然是不慌不忙,不過他手底下的人卻緊張之至,尤其是胡璉等懂兵的人,他們很清楚從居庸關到宣府這段路途有多凶險,先不說當年的英宗在這段路上遭遇到的慘敗,單說從弘治中期開始到現在的十多年時間內,這段路上就發生了大大小小不下二三十次戰事。

韃靼人出兵時,會想辦法繞過大明城塞,而韃靼人早就學精明了,不再盯著那些堅固的堡壘打,專攻外長城防線的薄弱處,還挑夜晚時動手,大明軍隊的火器雖然厲害,但局限性太大,萬里長城總不能面面俱到,總會讓韃靼人鑽到空子。

韃靼人在內關一線進行的戰事,都是通過破壞大明長城,從一些豁口殺進來,再加上韃靼人入侵後各處城塞的兵馬不敢出城迎敵,相互間又缺乏呼應,以至於韃靼每年都會有一些南下的侵擾活動,屢禁不絕。

但這些對朱厚照來說,根本就不當回事,仍舊是我行我素,上午很晚才起來行軍,下午早早就扎營,而晚上一定會熬到後半夜。

錢寧和張苑等人為了爭寵,不斷地把形形色色的女人送到朱厚照的營帳內,朱厚照行軍途中幾乎是夜夜笙歌,這讓一些了解內情的人非常焦慮。

尤其是胡璉,他比誰都明白這段路的凶險,更知道延緩行軍速度是在加劇這種危險程度,胡璉不無悲哀地想到,當初英宗出征時也沒到如此荒唐的地步,他甚至開始懷疑起朱厚照御駕親征的真實目的。

一直到三月二十九,兵馬一行仍舊距離宣府有一百多里路。

胡璉掐指一算,按照現在的龜速,就算再走兩天都完不成任務,干脆便在下午大軍駐扎後去求見朱厚照,卻被人擋在了皇帳外面。

阻擋胡璉的人,乃是張苑,這是胡璉惹不起的大人物。

司禮監掌印站在了權力層的頂端,在沈溪和謝遷都不在中軍隊伍的情況下,張苑算得上是朱厚照的傳聲筒,也是軍中僅次於皇帝的二號人物,胡璉深諳官場之道,所以只能努力壓制心中的不滿。

張苑趾高氣揚地道:行軍辛苦,陛下剛休息,胡大人不要隨便驚擾聖駕,這可不是咱們下臣能承擔的責任胡大人以為呢

胡璉臉色異常難看,但在張苑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下,只能恭敬行禮,沒說話代表他默認了。

張苑笑呵呵地道:胡大人,你可是沈尚書提拔起來的能臣,咱家跟沈尚書的關系一向不錯,這樣吧,有事的話你可以直接找咱家說,入夜後到咱家營帳里坐坐,咱們一起把一些疑難問題解決了,可好

胡璉聽了不由皺眉,他不太情願跟太監商議軍情,但問題是張苑的地位明擺著,他不能不從,當下只能應聲,心中帶著一抹擔憂。

胡璉只能自我安慰:既然我這邊想面聖太過艱難,而沈尚書又不在軍中,只能通過別的渠道跟陛下進言,走張公公這條路徑倒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