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四章 盲目(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618 字 2021-01-18

聽到這話,麗妃點頭附和,心里卻非常悲哀,在皇帝眼里,那些自詡忠君報國的大臣連家奴都不如,怪不得出現瞞報事件後,面對那么多證據,陛下還是一味地袒護張苑,完全不顧大臣們的感受。

朱厚照道:麗妃,你先去准備,朕這就入內苑聽戲,你過了三更再來,朕就不多留你了

麗妃早就知道朱厚照喜新厭舊,全靠一些手段才能一直留在皇帝身邊,此時她很識相,行禮後便告退出來。

只有到後半夜朱厚照寵幸女人時,她才有機會接近皇帝,而她能分到雨露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

麗妃出來後,小擰子坐在台階上,神情沮喪。

麗妃道:擰公公這是干什么為何坐在這兒

小擰子眼中淚光閃閃,站起身來正要行禮,然後傾述自己心中的委屈,麗妃卻一擺手,小擰子猛地醒悟過來,左右看了一眼,跟在麗妃身後,經妙手回廊來到偏殿的花廳,這才開談。

小擰子急道:娘娘,您為何之前不幫奴婢說話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現在已證明張公公就是蓄意隱瞞陛下,這是拉他下馬的絕佳機會。

是嗎

麗妃嘴角上勾,似笑非笑,擰公公找陛下奏事前,其實應該先跟本宮商議一下,你今日行事明顯āo之過急。

這樣還算āo之過急事情明擺在那兒,只要現在派人去大同調查一下,明天上午就會有確切的答案,到時就知道誰在撒謊了如果等張公公自己來稟奏,估計會把黑的說成白的,努力撇開自己的干系,不如先下手為強小擰子道。

麗妃臉色嚴肅,走到窗戶前,探頭往外看了幾眼,確定沒人後,才重新回到小擰子身邊,湊耳低聲道:你想拉張公公下馬,絕不能在這種事上做文章你想想當初的劉瑾,欺上瞞下,一錯再錯,可結果呢

小擰子身體抖了一下,隨即瞪大眼睛:聽娘娘這一說,為何奴婢會背脊發涼呢

麗妃搖頭道:沈大人自個兒都沒上疏糾正張苑私自篡改出兵日期之事,那就足以說明,沈大人知道就算陛下弄清楚事情原委,最多也就是打張苑幾板子,可陛下的顏面卻要因此受損,這也是為何此前那么多大臣聯名參劾張公公,陛下依然力挺的原因,因為確定張公公犯錯,就是掃陛下的面子

小擰子一拍大腿:哎呀,可不是么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奴婢怎么就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麗妃再次笑道:所以有些事還是要經過商議才能做出最好的判斷,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千萬不要太過武斷,當初本宮也覺得錢指揮使能托付重任,結果卻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將本宮勸誡置於腦後,你擰公公不會也如此吧

小擰子趕緊表態:奴婢不敢,在娘娘跟前,奴婢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永遠聽娘娘的吩咐行事

兩天過去,沈溪領兵出塞之事在宣府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無法在朱厚照暫居的行宮中形成任何波瀾。

或者說,除了皇帝外,幾乎所有人都關注著戰事的進展,反倒是朱厚照這個始作俑者一頭扎進行宮享樂,對戰事根本就不管不顧。

張苑剛開始也猶豫是否要把沈溪出兵的情況告知朱厚照,但過了兩天發現一切風平浪靜,皇帝好像完全不知情,也就徹底放下心來,准備用一些非常規手段打壓政敵,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目標直指胡璉和王守仁。

五月十三,臨近黃昏,張苑借助向行宮送女人的機會,面聖時提及發生在河南的那場大水。

張苑一副關心民間疾苦的模樣,陛下,幾百萬百姓受災,地方民眾死傷慘重,可能是上天對陛下的jing示,平定草原固然重要,但民生疾苦同樣要兼顧啊。

朱厚照斜眼打量張苑:不過是給朕找了幾個女戲子過來,唱功還未驗證過,就開始以功臣自居,自以為是了朕幾時允許你評斷朕制定的基本國策居然還拿老天示jing來說事,你嫌自己的命長了吧

張苑神色悲催:老奴只是想為陛下解憂

解憂就說讓人快樂的事情,你現在說這些分明是給朕添堵朕最厭惡那些喜歡在朕面前說一通大道理,卻絲毫不提解決方案的人,朕要的是辦實事你是這種人嗎朱厚照惱火道。

張苑試探著道:陛下,其實老奴已有解決方案,那就是委派宣大總督王守仁王大人去河南治河賑災,如果他能力不足的話,可以讓胡璉胡大人陪著

朱厚照皺眉:這就是你所謂的解決方案為何朕聽來,你這是故意給胡王兩位卿家找麻煩是否當日他二人參劾你,你心懷不滿,准備借助這個機會把他們調離朕身邊

陛下,沒有的事情啊,老奴哪里敢這么做老奴一向對您忠心耿耿,主要是看到兩位大人辦事穩妥可靠,這才跟陛下舉薦陛下您想啊,若老奴真要報復,絕對不會舉薦他們做大事,干脆直接羅織罪名得了。張苑連忙為自己辯解。

朱厚照稍微思索,點了點頭:倒也有幾分道理。

張苑微微松了口氣,覺得事情有了轉機,誰想朱厚照又道:除了這兩位,難道就沒人可用這次朕出征,跟英宗時不同,那時文臣武將均隨侍君側,但現在朕只帶了些能派上用場的人才,大多數朝官都留在京城難道就不可以從中挑選一位治水的能吏

張苑不自覺便聯想自己在京城有哪些政敵,心中過濾一圈,發現真不少,但當前他最嫉恨的卻是沈溪身邊這批人,甚至對沈溪的恨都不如對王守仁胡璉的恨,畢竟沈溪是他侄子,張苑總覺得回頭能把沈溪發展到自己陣營,最理想的狀態其實不是沈溪出塞後兵敗身死,而是灰溜溜從草原上逃回來,傲氣全消,再剪掉其羽翼,到那時沈溪在文官集團混不下去,只能乖乖聽他吩咐。

張苑道:陛下,從京城選派官員山長水遠,不如從宣府這邊直接調人,如此河南水患也能及時得到治理。

朱厚照打了個哈欠:總歸朕不允許王卿家和胡卿家離開宣府,換旁人吧。那個宣府巡撫楊武當日不是也來了朕記得之前有人舉薦過他,說他能力不錯,現在宣府不需要他治軍,那就讓他掛河南巡撫銜,去治理黃河宣府巡撫遷河南巡撫,官職對等,若讓王卿家去卻是降職,道理上說不通就這樣吧

張苑正要提醒朱厚照,督撫的官職全都是臨時委派,官品高低全看掛職高低,就算王守仁是宣大總督,也不過是掛僉都御史銜,並不比楊武來得尊貴。

可張苑話沒出口,朱厚照已有定案,認准了楊武,這讓張苑倍感無奈,到底楊武是他的人,這可是他煞費苦心從閹黨殘余中挖掘出來的,是他在西北邊軍中發展勢力極為重要的一環,但朱厚照一句話,就讓他失去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陛下張苑不甘心,還想繼續申辯。

朱厚照怒目圓睜:朕已有決斷,你還廢話什么再啰嗦別怪朕對你不客氣屁股又癢了,是嗎

朱厚照這一說,張苑馬上想起之前挨的那二十大板,瞬間覺得屁股隱隱作痛,辯解的話只能乖乖咽回去。

朱厚照一擺手:朕攜帶的丹葯吃得差不多了,出京前朕可是讓司馬真人繼續煉制靈丹妙葯,你去函問問看他煉好沒有,如果已送達宣府的話第一時間告知朕這種仙葯,朕是一天都不能斷。

張苑暗忖:什么仙葯,就是一堆大力丸,這種東西市面上到處都是,換個殼就成了專供皇帝服用的神仙法寶

盡管心里不爽,張苑嘴上還是老老實實應承:陛下說的是,老奴這就去信詢問,定會妥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