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〇一章 群狼(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516 字 2021-01-18

「大汗,緊急軍情國師所部人馬距離我們不到二百里,三王子的人馬緊隨其後,加這兩路大軍,我們軍已有六萬大軍,足以跟明軍決戰」

當斥候把消息帶給巴圖蒙克時,達延汗迅速陷入沉思。

此時金帳內,巴圖蒙克面前正站著一個女人,乃是曾經背叛過他的阿武祿。

當巴圖蒙克知道阿武祿跟亦思馬因勾搭成奸時,並沒有因怒興兵,也沒有派人去暗殺,因為這是他兒子的母親,以巴圖蒙克的驕傲,不屑於對自己的女人動手。也是此番對永謝布部用兵,他才迎回這個讓他愛恨交加的女人。

「亦思馬因死了,現在輪到沈溪,你還有什么話說」巴圖蒙克把幕僚屏退後,用厲目望著阿武祿。

阿武祿曾作為巴圖蒙克派去軍安撫旁支韃靼部族的「昭使」,也作為巴圖蒙克身邊少有的通曉兵事的女人,在達延汗部的地位一度非常崇高,但巴圖蒙克不容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所以很早布局把阿武祿拉下神壇,這也是當初阿武祿跟亦思馬因勾搭在一起的重要原因。

汗部的人這幾年都沒聽到任何關於阿武祿的消息,以為她死了,不想此番又重新在汗部現身。

阿武祿厲笑:「你勝利了嗎,大汗次你跟沈溪交戰的時候,你手下可是有二十多萬大軍,為何這次把所有人湊在一起,還不到十萬人呢」

巴圖蒙克臉色陰冷。

顯然阿武祿揭到了他的瘡疤,巴圖蒙克嗤之以鼻道:「幾年前,那時草原還沒有內戰,所以各部族能湊在一起,聯合作戰。但即便說是有二十多萬人馬,沒有統一的號令,各行其是,純屬烏合之眾,這也是當初大都之戰失敗的根本原因」

「大汗又在自欺欺人嗎」

阿武祿笑道,神情滿是嘲諷,「大汗為何不說,在那次戰爭,達延部和那些小部族,折損了差不多十萬人馬,且基本都是為沈溪所滅,這個人跟大汗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才讓草原那些強悍的部族受到嚴重削弱,分崩離析,大汗也終於可以利用各部族的損失,開始兼並之旅,成如今的自己」

巴圖蒙克側著身沒有去看阿武祿,似乎是在思索事情。

阿武祿沒有罷休的意思,繼續說道:「大汗在那次攻打大都的戰爭,是否有留手呢是大汗有顧忌,沒有拿出所有的本事跟明軍交戰,才灰溜溜逃回草原莫非大汗這次有了必勝信心,覺得十拿九穩了,才打定主意跟沈溪決一死戰」

巴圖蒙克突然怒視阿武祿,喝問:「你覺得本汗這次跟沈溪交戰,會輸」

「哈哈,那不是一定的嗎大汗以為可以在草原縱橫馳騁,無人能敵,但你有沈溪厲害嗎他可以帶著明朝人馬在草原肆無忌憚迂回數千里,大汗做了什么只是派兵在他屁股後面跟著,不敢輕啟戰端如果大汗有自信能獲勝,為何遲遲不開戰呢」阿武祿臉,溢出帶著諷刺和奚落的笑容。

她好像故意要激怒巴圖蒙克,讓對方殺死自己,言辭間處處爭鋒相對,絲毫也不留情面。

巴圖蒙克語氣突然又變得平靜下來:「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我巴不得你殺了我,否則你永遠不會讓我兒子領兵,雖然我兒子年紀還小,不過他現在已在茁壯成長,等他成年後,你敢讓他有這么一個危險的母親在背後指點,讓他領兵為你征戰效命」

「大汗,別自欺欺人了,你要是害怕說出來,要是你覺得自己沒本事跟沈溪開戰,大可放他過榆溪河,這樣你們不會有交集,你依然是草原之主,他也可以在你的地界揚長而去,成赫赫威名如此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哈哈」

到最後,阿武祿又瘋狂大笑起來,臉滿是猙獰之色,但即便她再怎么失態,也沒有針對巴圖蒙克的意思,甚至算現在給她一把刀,她也不會殺掉巴圖蒙克,她知道除了眼前這個男人,沒人能給她兒子地位。

一旦巴圖蒙克兵敗身死,也意味著她之前的苦心經營都付諸流水,無論是圖魯博羅特又或者是巴爾斯博羅特當大汗,對兄弟都不會仁慈,這些人都有自己的孩子,大汗的順位將會因此發生改變。

巴圖蒙克厲目望著發瘋一樣的阿武祿,喝斥道:「是你跟亦不剌的人商議,害死了烏魯斯」

「是我,是我是我提前派人告訴亦不剌,讓他知道烏魯斯現在當右翼三萬戶的濟農,要去接替亦不剌,也告訴亦不剌只要殺死烏魯斯選擇跟明朝人合作,那他可以繼續做永謝布部的頭領。」

「可是,我怎么都沒想到亦不剌那么窩囊,連逃跑都不會,明明先走好多天居然依然被大汗率領兵馬追,最終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但不管怎么樣,他逃走了,所以大汗的殺子之仇沒有報不如大汗殺了我,這樣大汗可以報仇雪恨了」阿武祿望著巴圖蒙克,狀若瘋狂。

巴圖蒙克非常憤怒,但他還是竭力壓抑心的怒火。

他沒有發作,因為他不相信阿武祿說的話,更不覺得阿武祿有能力策劃如此陰謀詭計,促成他二兒子的死亡。

「該是找誰報仇,便找誰,我是恩怨分明的人,亦不剌該死,沈溪也該死我從亦不剌手下俘虜那里獲悉,是沈溪給亦不剌出的主意,讓亦不剌拿烏魯斯的人頭作為投誠大明的先決條件,亦不剌被明人利用,現在兵敗已失去價值,而他之所以有今天,是因為他分不清形勢,不知道該對誰效忠。」巴圖蒙克黑著臉道。

阿武祿連連搖頭:「大汗說錯了。」

巴圖蒙克厲聲喝問:「我哪里錯了」

阿武祿得意地說:「是大汗沒有看清楚形勢為什么沈溪敢領兵到草原來,是因為大汗要鏟平草原各部族,毀去這些部族千百年存續的根基,大汗即便不殺他們,但也剝奪他們部族繼續傳承的權力,旁人憑什么要遵從大汗的意思把自己的權位徹底拋棄」

「沈溪知道草原內斗不休,才有膽子出塞來逛一圈,亦不剌也是迫不得已必須要跟明人合作,因為他不合作會死,他統領的部族也會徹底消失,只是最後他沒想到大汗兵鋒如此猛烈吧」

營帳內,氛圍幾近凝固。

巴圖蒙克看著阿武祿,輕嘆道:「你很有本事,當初你跟亦思馬因狼狽為奸時,可有想過今天或者,你是故意這么做的」

這次阿武祿沒有回答巴圖蒙克的問題,閉眼睛,淚水溢出。

巴圖蒙克再道:「明天這個時候,我的人馬會把沈溪所部給團團圍住,我讓你看看,到底是蒙古鐵騎更強,還是那些淫技巧的火器更厲,本汗要為當初草原無數的冤死亡魂討回公道」

「大汗還是省省吧,大汗跟普通明軍開戰或許能大獲全勝,但如果對方領兵的人是沈溪,大汗必輸無疑」

阿武祿睜開眼,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巴圖蒙克道:「我會讓你親自見證這一切,你會漢人的語言,我會派遣你去見沈溪,欣賞他的絕望和悲哀,我會讓你看著明人一個個被砍下腦袋如果你想逃避,選擇自殺,那我讓你的兒子永遠沒有機會獲得權力你不是想激怒我嗎我便讓你親自見證草原人這場勝利,甚至讓你的鮮血為我統一草原祭奠」

阿武祿道:「大汗說過不殺女人,居然用這么卑鄙的方式送我去死」

巴圖蒙克這次不再回答阿武祿,轉身往營帳外走去。

阿武祿追著巴圖蒙克,試圖從背後將一身戎裝的巴圖蒙克抱住,但在門口的時候被侍衛攔下,阿武祿怒吼道:「你想殺我趁早,不必送我去見沈溪,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能拿我兒子的未來要挾我」

無論她怎么喊,都無濟於事,巴圖蒙克已經離開了營帳,消失在夜色之。

阿武祿癱坐在地,咬牙切齒:「堂堂蒙古大汗,曾經草原無數人的希望,為了自己的野心卻可以讓那么多女人變成寡婦,讓孩子失去父親,甚至連屠戮弱小部族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如此還能是草原人的救星你是個惡魔,最終獲勝的一定會是明人,你將為自己的自負付出血的代價」

即便巴圖蒙克走出很遠,但還是能聽到阿武祿的嘶吼。

好像一種詛咒,讓巴圖蒙克聽了非常氣惱。

一名幕僚出現在巴圖蒙克身邊,請示巴圖蒙克該如何處置阿武祿。

「任由她去吧。」

巴圖蒙克顯得非常豁達,「她一個女人,能興起多少風浪這里是草原,女人是沒有資格跟男人叫板的。」

幕僚道:「可曾經滿都海哈屯不也」

聽幕僚提到亡妻的名字,巴圖蒙克臉色瞬間冷漠下來,怒視著幕僚,隱隱有殺人的傾向。

「她是漢人,她能跟滿都海相如果你再對滿都海不敬,本汗會殺了你」巴圖蒙克厲聲道。

那幕僚戰戰兢兢,不敢再隨便亂說話。

巴圖蒙克道:「再過一個時辰,全軍拔營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讓明朝兵馬逃回城塞,再想殺他不知要等到何時哼,沈溪那一萬多人馬根本不具備殺傷力,現在他已經是人困馬乏,我們有無數的戰馬,可以持續不斷地發起沖鋒,一舉將明軍湮沒」<conten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