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〇四章 困獸猶斗(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646 字 2021-01-18

即便朱厚照做出讓沈溪舍棄三軍自顧逃命的聖旨,但此時由張家口堡傳回延綏,再通知到沈溪本人,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六月二十四,夜。

沈溪所部正在快速行軍中,此時他們距離榆溪河已不到二十里。

「大人,前方斥候查清楚了,河岸邊停靠有船只,大概四五十條船,除此外河流上下游都發現大批韃子兵馬,河對岸未出現援軍」

軍隊急行軍,沈溪對於情報刺探異常重視。

不但有原本雲柳負責的斥候刺探和傳遞消息,甚至馬九也開始肩負重任,不過他指揮的輕騎只負責前方的情報,為大軍排除危險並指明方向。此時所有斥候只能查探到部隊周邊三十里左右的情況,因為韃靼人已把對沈溪所部的包圍圈壓縮到這個程度。

沈溪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夜深人靜,下蛾眉月半懸於天空,星河燦爛,原野上不時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一種大戰在即的肅殺氛圍籠罩著整支隊伍。

沈溪下令道:「船只已在榆溪河北岸備好,讓弟兄們加快腳步,誰跟不上便是懦夫」

官兵們連續強行軍下來已經極度疲累,但當他們得知河邊已有載他們過河回家的船只後,一個個均是精神一振,迅速加快了步伐。

「先到的可以先過河,後到的只能後過河,誰落在最後則由誰來負責殿後」沈溪再喝道。

「得令」

沈溪身邊一直都有一支專門用來傳令的騎兵隊伍,他們背著小旗縱馬在軍中前後溜達,用呼喊的方式讓三軍知道沈溪下達的軍令。

沈溪傳令後,這些人便前前後後大喊大叫:「船只已備好,誰先到榆溪河岸邊誰先過河,誰後到誰殿後」

沈溪騎在馬上,自己倒不怎么累,旁邊有馬匹往這邊靠近,他側頭一看,卻是胡嵩躍和唐寅兩位。

「大人,韃子距離我們不到三十里,這會兒差不多也就二十四五里的距離。」胡嵩躍過來後對沈溪道,「後續還有大批韃子往這邊殺來,黑壓壓地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不過從其規模看應該是韃子主力。」

沈溪點頭道:「達延汗率領的中軍已趕到,他們全部加在一起,大概有七八萬人馬之多。」

胡嵩躍道:「後邊的弟兄讓我來跟大人請命,派人去襲擾一下韃子,或者在地上埋設地雷,炸他們一輪,好生挫挫他們的銳氣」

到了這會兒,沈溪手下這些將領已不再是庸才,在沈溪沒有下達反擊命令時,他們便已有了對策。

沈溪道:「地雷可以埋設,能延遲敵人行軍總是好的但要給弟兄們打招呼,動作盡量麻利點兒,而且最好輪換去埋設,避免弟兄們連續埋雷被韃子追上現在前方船只已備好,簡單布置些地雷拖住敵人行軍進度便可,不要把簡單的事情弄得復雜化」

「是,大人不過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就算兵馬悉數抵達河岸,可是韃靼人追得太緊,根本就來不及架設浮橋,要是用船來回輪渡的話,可能最後只有一兩批人能過河。」胡嵩躍緊張地說道。

沈溪往旁邊的唐寅身上看了一眼,顯然這種情況不是胡嵩躍自己琢磨出來的,而是有人在背後指點,這個人多半是唐寅。

沈溪道:「沒辦法搭建浮橋就不忙建,我們先穩住陣腳,能運過去多少是多少以我們現在攜帶火器的犀利程度,全軍在河岸上列陣抵抗,韃子能奈我何」

「對,我們帶的火器威力巨大,只要韃子敢出擊,我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胡嵩躍精神一振,馬上帶著沈溪的意思傳達給後面督軍的劉序和王陵之等人。

這次唐寅沒有跟著胡嵩躍往隊伍後走,而是策馬往沈溪身邊靠近,然後一起前行。

「怎么了,伯虎兄,你不去後方看看韃靼人距離我們有多遠」沈溪笑著問道。

唐寅惱火地道:「好一招畫餅充飢之計,但凡是能用到的招數,都被沈尚書你輪著用了個遍。」

兵荒馬亂,馬蹄聲陣陣,即便是大聲說話也難傳遠,沒人在意沈溪這邊跟唐寅說什么,就連傳令兵也有意落在後面,避免打擾主帥說話。

沈溪笑道:「伯虎兄,你這回可說錯了,畫餅充飢是拿不存在的東西說事,而現在河上的確有船只,我這么說沒錯吧」

唐寅瞪著沈溪:「現在是有船只,但相信兵馬抵達時,船只一定就沒了你沈尚書什么時候改了主意,要帶這些將士平安回到榆林衛城這根本就是沈尚書設下的陰謀詭計罷了」

沈溪看著唐寅,笑著說道:「幸好不是每個將士都有伯虎兄的頭腦,不然都在心底瞎揣測,我的隊伍就不用帶了這種事你只是推測,既然船只都已經在那兒擺著,我怎么會斷了將士們的生路」

「伯虎兄,別多想了,如果你不想到隊伍後方,便加快速度往前走,你騎馬的總比兩條腿跑得快,你可以先上船只過河去等候,看看我是否有施展陰謀詭計。」

唐寅本想直接這么策馬往前,但想到沈溪之前用的一些手段,便沒有這么做。

「你沈尚書莫要瞧不起人,就算在下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盤算,也不會揭穿你,更不會自己先行逃走,你現在這么做,讓將士有動力往河邊趕路,那是你有本事,等下到了地方你燒毀船只斷了士兵的逃生路,那也是你的本事在我看來,恐怕韃靼人不但不會燒那些船,還會留著,這就好像圍城戰中的圍三闋一」

沈溪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容,這也是他幾天來難得看到的灑脫的笑意。

「不管伯虎兄你怎么說,我全當你是在言笑,不過連續急行軍下來有人陪著說說話也不錯最多一個時辰就能抵達河岸,與韃靼人的戰事在所難免,到時候本官會在後方指揮戰斗,若伯虎兄掛念家中妻兒,不如早點過河我可不是擠兌你,一切隨你的心意」沈溪笑道。

唐寅側過腦袋,不想跟沈溪繼續對話。

「駕」

沈溪鞭策座下馬匹,加快步伐往前,至於周邊人也是加快腳步,但行軍始終保持有條不紊。

此時沈溪所部後方不到三十里的地方,達延汗巴圖蒙克所部已追了上來,並且他已經見到長子、作為先鋒官出征的圖魯博羅特。

「父汗。」

跟沈溪與唐寅在馬上對話一樣,圖魯博羅特跟巴圖蒙克的對話也是在騎馬前進中進行。

達延部上下知道沈溪所部即將抵達榆溪河北岸,不敢有絲毫懈怠,也是加速行軍,防止沈溪領軍逃脫。

巴圖蒙克側頭看著大兒子,說道:「前線的情況,為父都已知曉,沈溪所部人馬距離河岸不過十里左右,下一步他們就想通過從榆林衛城逆流而上送到渡口的船只過河,而河對岸仍舊沒有明軍出擊的報告」

圖魯博羅特道:「回父汗,我已派出五千人馬先一步過河阻截,即便沈溪所部僥幸過河,也絕對逃不回關塞內」

「很好不枉費為父對你的信任」

巴圖蒙克對大兒子的評價很高,「這次不得去燒毀明軍在榆溪河上的船只,只要他們的人馬到了河岸邊,必然有貪生怕死之輩搶奪船只,屆時明軍必陣腳大亂。到那時只要我們的兵馬往前稍微突擊一下,他們就會崩潰」

「是,父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