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〇章 喪家之犬(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411 字 202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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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當太陽再度升起時,達延汗長子圖魯博羅特卻不得不去面對新一天的遷徙。

圖魯博羅特沒有參與達延部跟沈溪所部最後的關鍵一戰,被提前安排過榆溪河防止明朝援軍殺至,等他聞聽父親戰敗的消息後,馬上調動人馬從上游回撤至北岸,但那時明軍已發動快速反擊,草原上全部都是不聽招呼亡命狂奔的潰軍,他甚至連返回韃靼營地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裹挾著一路北逃。

中途遭遇王陵之統率的追兵,圖魯博羅特本想組織抵抗,但誰想兵無斗志,被明軍接近後一排接著一排的排槍就把陣勢給打亂,頂在前面的韃靼騎兵大駭之下轉身逃命,與督戰的怯薛軍侍衛對上,互相砍殺,進而發生營嘯。

近萬韃靼兵相互踐踏,最後逃出生天的不到六千人,圖魯博羅特無奈之下只得繼續帶兵北遁。

雖然他這邊疲於奔命,所部人馬更是人心渙散,但相對而言這路人馬卻是達延部各路中損失最小,建制保持也相對較為完整的。

對於這種情況,圖魯博羅特還是在過了黃河後,綜合各方消息後才得出的結論。

圖魯博羅特一直想知道父親巴圖蒙克,以及三弟巴爾斯博羅特,還有國師蘇蘇哈等人的情況,可惜沒人告訴他,各路兵馬都在倉皇北撤中,互相之間相隔上百里,連一些籠統的情報都無法獲取,更莫說詳細打探到各路人馬行蹤了。

不過到了七月初八,圖魯博羅特所部北上大黑河時,卻在河邊發現一路逃竄的潰軍。

從這路只有幾十人的潰軍口中,圖魯博羅特大概得知情況,巴圖蒙克身負重傷,沒辦法親自統兵,而此時國師蘇蘇哈已徹底不聽從達延汗號令,至於巴圖蒙克和蘇蘇哈統率的兵馬數量,比他還少些,只有不到五千人。

「這戰事,居然發展到這地步我們腳下的草原本來屬於我們,現在卻狼狽逃命,被明軍追擊而沒有絲毫反抗余地」

圖魯博羅特非常難以理解,戰敗在他看來不可接受,但直覺告訴他若再次跟沈溪對上交手的話,不會有好下場,問題便在於之前那場以多打少卻莫名其妙慘敗的遭遇戰把他打怕了,加上沈溪過往的戰績實在太過輝煌,此時他已經失去了戰斗的勇氣。

韃靼最近十年來的興衰都逃不過一個名字,那便是沈溪。興源自於沈溪將草原上一些小部族擊敗,讓巴圖蒙克有了一統草原的就會;而衰則是榆溪河一戰,兼容並蓄不斷吞並小部族發展壯大的達延部,本可以在草原上縱橫無敵,但是跟沈溪交戰的結果便是瞬間被打回原形。

「大王子,我們得到消息,昭使過河不到一天,或許我們可以追上她。」斥候把調查來的最新情報告知。

圖魯博羅特心想:「若不是碰到這么群潰兵,或許不知道阿武祿那女人居然會私自潛逃想來戰敗後,她在營地內找到機會逃走,不過她這一逃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了。」

「派出兵馬,追擊」

當圖魯博羅特知道阿武祿就在眼前,心中有一種迫切的想法,那便是得到這個女人,不在於對方姿色多好,而在於這女人有頭腦,能幫他綢繆,補充他權謀方面的不足,好像得到阿武祿他就有機會當上草原大汗一樣。

圖魯博羅特快馬加鞭,派出一千多騎兵追擊,終於在兩天後,手下將阿武祿送了回來。

與阿武祿重逢時,圖魯博羅特見到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顯然阿武祿在這次逃跑中吃了不少苦頭。

在這兩天時間里圖魯博羅特大致弄明白了,原來阿武祿勾引了軍中一名百戶,帶她逃走,一路上阿武祿用盡手段才保得清白,過大黑河時,阿武祿先上渡船,趁機逃走,帶了幾名親隨北逃,甚至於這艘渡船也被阿武祿燒毀,使得追兵無法追擊。

不過在圖魯博羅特得悉情況後,阿武祿便插翅難飛。

「是你」

當阿武祿被人拎到圖魯博羅特面前時,已經沒有半點力氣,癱坐在地上,抬頭怒視。

圖魯博羅特一招手:「來人,給她些吃的。」

以圖魯博羅特所知,阿武祿已經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一直都在倉皇逃命,根本顧不上找吃的,連馬匹都累死一匹,來不及收拾又繼續北逃,也正是因為死馬指明道路,讓圖魯博羅特的人追上。

阿武祿怒道:「我不用你可憐,你們才是可憐鬼哈哈,沈溪把你們都擊敗了,現在草原已經不屬於達延部,而屬於沈溪,大明很快就會在草原上建立起全新的秩序,哈哈」

到了這個地步,阿武祿依然保持著一種傲慢的姿態,讓圖魯博羅特覺得可笑,甚至覺得阿武祿為了維護所謂的自尊,丟失了太多東西,可憐復可恨。

就算阿武祿拒絕,還是有人把馬奶酒和烤肉帶了進來,丟到她面前,阿武祿不顧之前的自矜的話,拿起來就大吃大喝,不顧任何儀態。

圖魯博羅特不想嘲諷阿武祿的落魄,他明白自己的境況其實比阿武祿好不了多少。

「你為何不留在榆溪河北岸若沈溪帶兵殺過去,你可以投奔他,利用他來獲得你想要的東西,豈不是更好」圖魯博羅特問道。

「呸」

阿武祿口齒不清地罵道,「沈溪也是個混蛋」

因為阿武祿沒說更多的話,圖魯博羅特並不知道阿武祿跟沈溪之間發生了什么,不由暗忖:

「難道是因為這女人見過沈溪,想投奔到沈溪麾下,卻被對方拒絕但若她能見到沈溪的話,怎么可能有機會逃出來」

等阿武祿把嘴里的東西都咽下肚子後,才氣勢洶洶道:「沈溪再厲害,他也只不過是大明的一名臣子罷了,就算一時盪平草原上又有何用他能當上大汗嗎我跟著他有何好處我的孩子現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要找回我兒子,這才是我當前必須要做的事情。」

圖魯博羅特道:「只有大汗才知道你兒子在哪里,你這么漫無目的的找尋,肯定不會有收獲。」

因為圖魯博羅特的語氣很柔和,阿武祿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想殺了自己,她看著對方說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侵犯了你的利益嗎我逃我的,你逃你的,我們互不干涉,你卻派人把我抓回來,目的何在怎么,你想清楚了,要跟我合作對付你父親」

圖魯博羅特皺眉:「你這瘋女人,行事太過偏激。」

「哈哈,是我偏激嗎是你軟弱無能你父親讓你去榆溪河南岸擋明朝援軍,你就真去了去了不說,你還不思進取,為何不趁著開戰時從明軍身後反戈一擊就因為面前隔著一條河,就束縛了你的思維,連嘗試改變的勇氣都沒有」

阿武祿的話很尖銳,讓圖魯博羅特不想聽下去,板著臉喝斥:「現在你是我的俘虜,我殺你易如反掌,你憑什么在我面前叫囂你覺得我不敢殺你」

「哈哈,那你殺啊,我早就活夠了,跟著你們這對窩囊的父子,本以為能過人上人的生活,誰知道到最後竟然被你們父子給折騰到無家可歸這一切都都是你們自找的,如果你們不想著跟沈溪斗,也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甚至早一步對大明臣服,明朝會想著將你們趕盡殺絕」

阿武祿的話愈發尖銳,讓圖魯博羅特心中的火氣逐漸上升。

「啪」

圖魯博羅特大步上前,一巴掌甩在阿武祿臉上,因為用的力氣很大,阿武祿的嘴角流出血來。

阿武祿道:「跟你的父親一樣,看起來講道理,但若辯不過,就喜歡動用武力你除了拿女人撒氣,還會做什么難道你不怕沈溪的追兵下一刻殺來,將你千刀萬剮」

圖魯博羅特這一巴掌,對阿武祿沒有任何影響,奚落的話語比之前更為尖銳。

圖魯博羅特稍微冷靜了一下,這才說道:「以我現在知道的情況,父汗跟國師手上的人馬,都不及我的人馬多,就算我當草原大汗,有什么問題嗎」

「那你去問沈溪,看他是否讓你當你覺得能決定這件事的人是誰你父親已是喪家之犬,連你也是,至於蘇蘇哈,根本就是跳梁小丑,有什么資格上位你若是肯對大明稱臣,或許大明會冊封你為草原大汗,但前提是你要把你父親的首級帶去給明朝」阿武祿道。

圖魯博羅特怒不可遏:「你是想挑撥我們父子的關系我就算幫助父汗,同樣也可以做草原上的大汗。」

「哈哈」

阿武祿狂笑起來,甚至懶得評價圖魯博羅特說的這番的話,似乎真的太好笑了,根本沒有指正的打算。

「你笑什么」

圖魯博羅特覺得自己很悲催,明明一些事能看懂,卻沒法總結背後蘊藏的東西,他也明白不可能倚靠父親的力量,但讓他弒父篡位,還不敢這么做,就在於巴圖蒙克在他心目中地位太高。

阿武祿仰頭大笑:「你不去求沈溪寬宥你,又能求誰想自封為汗沒有大明王朝相助,你能打得過你父親,還是蘇蘇哈就更不用說沈溪了這次沈溪一直追過黃河,說明他要斬草除根你抓我回來就是讓我聽你那番謬論,然後活活笑死嗎哈哈」

圖魯博羅特一怔,眉頭緊皺,並不想接受阿武祿的提議。

恰在此時,有侍從進來:「大王子,剛得到消息,明軍似乎已經找到國師所部蹤跡,正加速趕去,雙方很可能要開戰。」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