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八章 有價值的人(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406 字 2021-01-18

沈溪要班師了。

原本軍中很多人還在猜測,沈溪是否要等到秋末再撤兵,因為還沒將巴圖蒙克和圖魯博羅特這兩個心腹大患除掉,雖然給草原制定了新的規則和秩序,但基礎卻不牢靠,誰讓巴圖蒙克才是草原正統的大汗,連那些不可一世的部族首領都不敢跟巴圖蒙克對抗,一旦其殺回來,沈溪所做努力將付諸流水。

沈溪把撤兵時間定在八月初。

眼看已到七月底,撤兵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各路斥候陸續回撤至官山周邊地區,相對於作戰部隊,沈溪對偵察兵更加看重,他並不想把這些立下大功的人留下,盡量把每個人都帶回中原。

「大人,人已帶到。」

這天沈溪在中軍大帳接見阿武祿。

雲柳帶著侍衛把人押送進來,便站到沈溪身旁,其余人等皆退出大帳外。因為沈溪跟阿武祿說的話算是機密,沈溪不想輕易泄露出去。

沈溪善待軍中將領,如此也間接導致屬下會在私下場合議論一些事,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人多了總會想出一些好計謀,有助於打勝仗,但有時候這種主見也會影響到主帥的權威,而現在的沈溪需要隱瞞部分真相,不想讓軍中將士知道所有事情。

「哼」

阿武祿的狀況很不好,似乎生病了,進入到中軍大帳後根本沒法站立,只能癱坐在地,不過神情一片冷漠。

沈溪側身問道:「怎么回事」

雲柳行禮:「回大人的話,此女在趕來官山的路上,曾墜馬受過傷,一直強忍著,這兩日又感染風寒,已讓軍醫為她診治過,並無大礙昨天夜里她想逃跑,被守衛發現,射中了腳踝。」

沈溪搖頭輕嘆:「昭使,你走到哪兒都這么特立獨行這種情況你還想逃走,你當這兒是圖魯的軍營」

阿武祿聲色俱厲:「你沒資格指責圖魯,好歹他是名正言順的汗位繼承人,你連追殺他的勇氣都沒有,有何資格稱雄草原」

「閉嘴」雲柳怒斥。

她見不得阿武祿這樣桀驁不馴的女人教訓沈溪,沈溪身為大明兵部尚書,又是帝師,就連正德皇帝都不會對沈溪如此說話,一個好像喪家犬的女人卻當面對沈溪無禮,讓雲柳無法接受。

當然,雲柳這么生氣,也夾雜有一些個人情感在內,連自己都解釋不清。

沈溪搖頭道:「算了,還是不稱呼你昭使了,你沒那資格,最多是巴圖蒙克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且你還是漢人,忘了自己的出身,你的野心,是促成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根本原因但不幸的是,就算我放你走,草原人也不會放過你。」

「你言而無信。」

阿武祿仍舊顯得很強硬,對雲柳的警告無動於衷,「之前你曾說過,只要我在汗部大會上幫助你,你就可以讓我做哈屯,跟朱蘭那賤人平起平坐請問你的信譽何在沈大人」

沈溪笑著問道:「我有答應過你嗎」

阿武祿繼續指責:「雖然我提供的巴圖蒙克的下落屬於杜撰,但我說的那些話,還是成功幫你震懾住了那幫三心二意的草原人,不是嗎你現在居然耍賴你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沈溪對於阿武祿的強勢早有預料,並不稀罕跟這樣一個女人斤斤計較。但雲柳卻憤憤不平,死死地瞪著阿武祿,想要上前教訓,但沒有沈溪的命令,她還真沒法用一些暴力手段讓阿武祿屈服。

「你不過是喪家犬罷了。」

沈溪繼續嘲笑道,「你確實不知道巴圖蒙克在哪里,實際上,巴圖蒙克已距離我們幾千里,如今恐怕已經在滿都海當年起家的漠北在我撤出草原前,他不會回來跟我交戰,這場戰爭其實早已結束。」

「那你回去後怎么跟大明皇帝交差」阿武祿似乎惱恨於沈溪擅自撤兵,用強硬的語氣質問道。

沈溪神色平靜:「我已經出色地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務,其實在榆溪之戰獲勝後,我便可以折返延綏,沒必要發起追擊,深入草原,但我沒那么做,因為我這個人天生就喜歡窮追猛打,還有就是這種順風仗最好打,基本不需要付出犧牲便有巨大的戰果,事實也證明我的決定是正確的,你能體會到一個征服者心里的快樂嗎」

阿武祿望著沈溪,眉頭皺了起來,顯然無法理解沈溪的惡趣味。無論再自負聰明的人,都沒法看懂沈溪所思所想,而沈溪的成就,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神秘。

「你准備如何處置我」

阿武祿不再問沈溪撤兵的事情。

她知道無法靠自己的意志來改變沈溪的決定,那不如談一點跟自己切身相關的事情,那就是沈溪會如何安排她。

沈溪道:「你覺得,我應該如何處置你」

阿武祿看了看一旁的雲柳,似乎想讓雲柳退下再跟沈溪單獨敘話,但沈溪不會單獨留這個女人在自己面前,或許阿武祿不會刺殺巴圖蒙克,但有絕對的理由行刺自己,這是個聰明的女人,一定會在行刺前做好所有准備,突起發難下,是有機會得手的。

「直說吧。」沈溪道。

阿武祿咬牙問道:「你殺了我兒子,是嗎」

「是。」

阿武祿問得干脆,沈溪的回答則更干脆,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把達延汗的血脈擇地安置的事情,這其中就包括阿武祿的兒子。

阿武祿憤怒欲狂,大聲嘶吼:「當初我背叛巴圖蒙克,他都沒殺我的兒子,落到你手里,卻把我兒子殺了沈溪,你就是個惡魔。」

沈溪的聲音異常平靜,「巴圖蒙克不殺你兒子,那是因為你兒子也是他兒子,他不殺你的原因是覺得沒必要臟了他的手,又或者巴圖蒙克對待他兒子的母親時有些心慈手軟吧其實他該早點兒殺了你,就避免你上躥下跳,又到我跟前貢獻你那些所謂的謀略,或許他還可以避免榆溪河的慘敗」

「大汗失敗關我什么事情那純屬他腦子發暈,才會選擇跟你這個惡魔作對要是我的話,知道你領兵出關,立即帶領部族北遷,等你撤離後再回來」

阿武祿咆哮一通,見沈溪無動於衷,又問道:「現在那個可索博羅特是誰我昨晚發現換人了,你從哪里找來的傀儡」

沈溪道:「那是個跟可索博羅特同齡的小女孩,我從汗部找來的,或許跟真正的可索博羅特還沾親帶故這些需要我提前跟你匯報嗎」

「你這是要坑害草原巴圖蒙克遲早會回來,你把黃金家族的血脈都屠戮干凈了,你以為巴圖蒙克不會報仇嗎」

阿武祿大聲嘶吼,「沈溪,你做事為何如此不講原則你一邊對草原各部族的人心慈手軟,一邊卻用血腥殘酷的手段做愚蠢的事情,簡直不可理喻」

沈溪笑著回答:「我做事是否愚蠢,你沒資格評價,你不是問我怎么處置你嗎很簡單,我准備把你帶回中原,幽禁至死。」

阿武祿怒不可遏:「你囚禁不了我,我會自己尋死,不會給你機會。」

「你不會的。」

沈溪笑眯眯地說道,「旁人我或許不了解,難道對你阿武祿的為人還不清楚嗎你是個能忍辱負重之人,哪怕給你一絲一毫的希望,你也會死抓住不放,若你是輕易尋死之人,怕是早就自我了斷了吧」

阿武祿臉色非常難看,不明白為何沈溪會掌握她的底牌。

她很清楚,只要沈溪不殺她,她絕對不會主動尋死,因為她心中有一股執念,讓她會為了理想去奮斗,那是一種可以獲得權力和地位,往上升的期冀,是一種讓她可以放棄所有原則追尋的東西。

沈溪道:「你兒子死了,不過我已經給你找到替代品,如今就在營地里你說他是你兒子,誰會質疑」

阿武祿呼吸很不勻稱,愣愣地看著沈溪,不明白對方為何要這么做。

沈溪再道:「我給了你希望,是因為我知道,你將來對我或許有用處,當你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我沒必要殺你你的野心,還有你曾為昭使的身份,都可以為我所用現在你是階下囚,如果你答應跟我合作,從今往後就不再有人束縛你的自由。」

「我很清楚,你不會逃走,因為就算你回到巴圖蒙克身邊,他也不會給你這種希望,甚至會遷怒於你,置你於死地。這天下間能給你機會的人,只有我一個。阿武祿,你還想逃走,或者尋死嗎」

阿武祿沒有回答沈溪的問題,仔細思索後問道:「所以,在巴圖蒙克和圖魯死後,你想利用我來統治草原」

沈溪笑道:「未來的事情,誰會知道呢將來局勢千變萬化,但至少在幾百種可能之中,有那么一兩種,你會成為草原上說一不二的女人,這不正是你苦苦追尋的東西」

「行」

阿武祿的回答很直接,但隨即又好像個瘋子一樣說道,「但你要給我一個孩子,不是巴圖蒙克的,也不是你沈溪的。你要給我找個男人,我要讓我的血脈傳承下去,將來這個孩子或許會成為草原的大汗,你一定要滿足我的心願」

沈溪沒說什么,而旁邊的雲柳則用憐憫的目光望著阿武祿,感覺這個女人已經走火入魔。

沈溪嘆道:「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賜給你,但不是現在,一切要看你的誠意,你現在的模樣讓我懷疑你是否能活到我用得上你的那一天,所以也請你拿出一點誠意來,讓我覺得你確實是想跟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