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九章 白眼狼(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699 字 2021-01-18

到七月底時,撤兵准備工作基本完畢,官山周邊的大明兵馬開始收縮,沈溪最終把撤兵時間定在八月初一。

草原上各部族態度分成兩派,有支持沈溪撤兵的,也有反對的,支持的基本都是原中部草原達延部的附庸,又或者是持中立態度的部族,他們不關心誰來統治草原,只要不起戰火就行;反對的則以兀良哈和永謝布部為主。

雖然兀良哈部也算強大,但他們沒底氣跟巴圖蒙克叫板,當發現沈溪准備徹底撒手不管草原上的事情,只帶走一個象征意義的新可汗和哈屯去京城朝貢,他們便開始不斷前來拜訪,勸阻沈溪撤兵,盡管他們的部族已經離開官山幾百里了。

之所以急著離開,是要趕回去占領沈溪分配給他們的新牧場,因為他們怕沈溪跟巴圖蒙克在官山之地開戰。

至於這些族長選擇留下,也是要第一時間獲悉明軍行止。

「沈大人,您不能就這么撤走,巴圖蒙克回來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您這么走了,之前汗部大會上取得的成果不就付諸東流了么」

兀良哈部的代表跟沈溪據理力爭。

沈溪沒有發話,旁邊的胡嵩躍怒道:「不走,莫非要留在這里過年不成我們已經在這里差不多一個多月了,也沒那達延汗的准確消息有本事你們把他引來,我們立即跟他開戰,否則就別啰里巴嗦。」

因為胡嵩躍說話時帶有濃重的地方口音,兀良哈的使者很難聽懂他在說什么,不過有一點倒是看明白了,沈溪麾下將士對於撤兵已非常迫切,這群職業軍人沒有繼續留在草原跟巴圖蒙克開戰的興趣。

「我們可以拿出牛羊,還有部族最出色的女人,甚至是封地,挽留沈大人駐兵草原。」兀良哈的使者誠懇地說道。

王陵之扁扁嘴:「你們的東西我們根本就不稀罕,只要我們願意,你們得到的早就是我們的了,現在我們賜給你,你們哪里有資格拿這些來跟我們談條件。」

兀良哈人最後實在是沒轍了,使者苦苦哀求:「要不,你們留下火炮,還有火銃,我們自己起兵對抗巴圖蒙克。」

「痴心妄想。」

荊越也跳出來道,「我們的武器,怎么可能平白無故給人你們想要的話,除非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兀良哈人最後懵了,這里到底誰說了算啊沈溪一句話都沒說,倒是他身邊這些將領嗚哩哇呀說個不停,關鍵是這些人來自天南海北,口音大不相同,他們基本沒聽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大人,您表個態啊。」

兀良哈人最後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沈溪。

沈溪笑著說道:「我軍中上下的意見,你們也聽到了,現在不是我不想留在草原,實在是因為找不到人,我們留下來也是徒勞我們打了勝仗,至今沒有回去接受犒賞,憑什么讓我們留在草原上等候那似乎永遠也不可能露面的巴圖蒙克」

「我們可以幫您找尋巴圖蒙克的下落。」兀良哈使者解釋道。

沈溪搖頭:「如果你們能找到的話,相信也不會拖到今天既然到現在都沒找到,那我也不會再繼續做無用功,八月初一我們就正式撤兵。」

「您不能走啊」

「草原需要您」

兀良哈人實在沒辦法,至於亦不剌那邊,連續勸說多次沒有成功,就干脆不來勸說了。

在這個問題上,亦不剌要比兀良哈人要聰明,他知道沈溪去意已定,又揣測沈溪是想坐看草原內斗,所以趕緊帶人去接收領地,把之前屬於達延部的草場和人口全都占下來,並擇地安置,這樣才能在巴圖蒙克攻來前擁有自保之力。

沒有拿到國師的身份,但亦不剌領銜的永謝布部擁有足夠多的牧場,沈溪在這點上還是言而有信的,甚至沈溪還對亦不剌做出承諾,若是他再被巴圖蒙克擊敗,歡迎他加入明朝的懷抱,朝廷會給予封地,反正只要沒死,永遠都是永謝布部的族長,朝廷會一直認可,而他只需要把部族直屬領地設在臨近榆林衛城的鄂爾多斯,然後密切關注黃河各渡口,多設置機關,巴圖蒙克就沒辦法威脅到他的安全。

沒人前來打擾後,沈溪把撤兵部署傳達給軍中將領。

關於誰打頭陣,誰在中軍領兵,誰殿後,若是發生遭遇戰,該做如何應對,各方向兵馬如何調動,沈溪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沈溪軍中將領需要做的事很簡單,只需聽令於沈溪便可,沈溪把所有事情安排得面面俱到,只要不怕死,按照沈溪的吩咐把自己分內之事做好,那功勞就會像流水一般自動到手中。

「大人,咱這趟回去的路,應該比來的時候更短些吧」胡嵩躍大大咧咧地問道。

沈溪反問道:「怎么,你老胡還怕辛苦」

胡嵩躍臉色多少有些尷尬:「辛苦倒不怕,就是不知回去後,需要多久才能回到京城咱都出來幾個月了,對京城那邊的情況還一無所知。」

畢竟是有血有肉的人,突然知道要回去,雖然對沒有把巴圖蒙克擒拿或者殺死感到遺憾,但想到自己之前取得的軍功,還有回去後能得到的犒賞,未來幾乎可以期待的美好生活,他們便充滿希望和干勁。

對於將士們來說,盡快脫離戰爭狀態是他們美好的期望,只有如此,才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膽。

沈溪沒好氣地喝斥:「該怎么撤就怎么撤,路上會發生什么還不一定,有時間多學學制作和靈活運用地圖,至少要知道地圖上表達了什么意思以後這種事少來問我」

旁邊人暗笑不止,胡嵩躍被沈溪罵,也覺得自己有些丟臉。

本來地圖下發到各部,很多人能看明白,但理解地圖的含義對於胡嵩躍來說還有些困難,很多時候沈溪只能劃重點給他講,至於距離、高度等細節的東西,胡嵩躍扒拉著手指頭可算不出來。

沈溪再道:「這兩天得防止韃靼人來襲,各路兵馬提高警惕,斥候雖然後撤,但至少要把偵查網維持到一百里范圍,八月初一早晨,大軍起行。」

「得令」

全體將領齊聲領命。

沈溪道:「若有部族人馬阻撓,不管是否之前來參加汗部大會的,一律當作叛逆處置,可派出人馬與之交戰,以最快的速度消滅對手這件事就由劉序和王陵之負責。」

「是,大人」

劉序和王陵之同時應諾。

到七月底,張苑抵達泰陵所在的施家台已經有半個月。

這幾天張苑的日子很不好過,因為他已經接連躲過兩起專門針對他的刺殺,幸好每次他都跟皇陵守衛相去不遠,且這里的守衛裝備有火銃,開槍嚇跑刺客,這才讓他死里逃生。

即便如此,張苑還是受了傷,手掌被人用刀砍了道口子,肩膀也中了一箭,好在只是擦傷。

「幸好咱家命大,箭射過來只是擦著肩膀飛了出去,傷了點皮肉,若再偏一些就會射中脖子,咱家就沒命了。」

張苑初時還對身邊人大呼小叫,這次跟隨他一起貶謫的還有幾個太監,以及奉命保護他的侍衛,但路上他便發現自己大勢已去,原本說好追隨他到施家台的臧賢率先逃跑,後面隨從也跑了幾個,那些曾經宣誓效忠於他的人,一個個都選擇離開,最後只剩下他從京城帶來的老仆。

這老仆也是宮里的老太監,因落罪無家可歸,是張苑收留了他當然,若非這老太監實在沒地方去,估計也早棄張苑而去。

「公公,您福大命大,那些宵小傷不了您只是,不知是朝中哪位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敢在皇陵撒野」

老太監叫成茂,一邊給張苑換葯,一邊說道。

張苑呲牙咧嘴:「若被咱家知道,一定到陛下跟前告御狀,現在就是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在幕後指使哼,有可能是錢寧那小子,這家伙早就看咱家不順眼了,這下終於讓他逮著機會」

想了下,又覺得不太對,張苑一拍腦門兒道:「也有可能是戴義和高鳳這兩個狗東西,他們早就覬覦咱家的位子,這次咱家被陛下貶斥來守皇陵,只要除掉咱家,斷掉陛下的念想,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上位」

隨即他又想起什么,皺起了眉頭,「不過,李榮、李興也不能完全排除懷疑,畢竟他們想上位都快想瘋了,只要咱家在世一日,他們就如同芒刺在背;外戚那邊,兩位國舅恨咱家入骨,以前咱家在司禮監掌印位置上不好動手,現在就不再有顧忌了;馬永成、張永和谷大用目前正在軍中做監軍,應該不是他們干的嗯,還有可能是小擰子和司馬真人這些嫉妒咱家的人在背後搗鬼」

成茂本來在給張苑敷葯,聽到這話,不由目瞪口呆。

這位張公公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怎么聽這話里的意思,好像全天下人都跟張苑結怨似的,難道就沒個好人

成茂道:「張公公,您說這些人雖然跟您有恩怨,但到底您現在已經被流到這里來了,對他們沒有什么妨害,為何還要不依不饒趕盡殺絕」

「這不明擺著嗎咱家跟劉瑾不同,背後有人撐腰,只要一日不死,要不了多久便會回京重掌司禮監。現在咱家是落魄了,但只是暫時的,陛下念舊,他們只有趁現在動手,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張苑扁扁嘴說道。

成茂好奇地問道:「張公公的靠山,除了陛下外,還有何人」

張苑冷笑不已:「這種事能跟你說不過你放心,老成,咱家身邊這么多人就你最忠心,咱家能不記得你的好臧賢那王八蛋,把咱家坑了不說,還有可能把咱家的銀子也給偷走了,虧當初咱家那么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