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五章 處處透著邪乎(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4515 字 2021-01-18

小擰子對臧賢很不滿。

因為臧賢沒能給到他想要的幫助,倒不斷潑冷水,讓他對朱厚照的意思更加難以揣摩。

「這件事看起來簡單,但為何透著如此大的邪乎勁兒先是沈大人隱忍不,然後就是陛下替他強出頭,還有個張苑推波助瀾,謝閣老居然礙於情面不向沈大人求助,沈大人也就心安理得,繼續坐視不理……這簡直是個死循環。」

小擰子琢磨著事情,上了馬車,而江彬也帶人抵達。

一行人往沈溪府宅方向去了,一路上小擰子都在盤算這事兒。

「現在陛下讓沈大人去過問案子,正如麗妃分析的那樣,是陛下要給沈大人一個機會挽回名聲,但名聲丟了再怎么挽回,也無濟於事。但為何要先讓沈大人丟掉名聲呢陛下難道就沒想到這一出」

因為很多人的作為,跟小擰子本來的預期,或者說跟朝中大多數人的預期截然不同,小擰子便覺得事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

等小擰子跟江彬一起到了沈府府宅,向守候在門前的朱鴻知會後,朱鴻卻顯得很生分,婉拒道:「擰公公請見諒,我家老爺說了,除非有陛下御旨,否則誰都不能進去覲見。」

小擰子道:「咱家就是奉了陛下口諭而來。」

朱鴻無奈地道:「擰公公,這口諭跟手諭到底有所不同,您這不是讓小人為難嗎」

江彬湊過來,瞪著朱鴻道:「陛下口諭都沒用那算幾個意思沈大人難道准備將陛下親自委任的欽差都阻擋於門外」

小擰子狠狠瞪了江彬一眼,似在怪對方出言不遜,隨即回過頭賠笑道:「勞煩閣下先進去通稟一聲,若是見不到沈大人,咱家沒法回去跟陛下交差。」

朱鴻抱拳:「兩位請見諒,這是我家大人親口吩咐的,若有問題的話,請先按照我家大人的說法,回去請了御旨來,否則今日真的不能進沈府。」

「你……怎么能這樣」

小擰子都快被氣糊塗了,怎么一個二個完全就是任性做事,不但素來胡鬧的正德皇帝如此,連沈溪也如此,他有些羞惱地喝問,「非要讓咱家回去跟陛下請旨嗎可旨意怎么個請法陛下如今正忙,會接見咱家」

朱鴻聳聳肩:「小人不明白這其中訣竅,要不等回頭擰公公您請示我家大人」

江彬生氣地道:「這可是聖諭,不遵聖諭之人……」

「閉嘴,先滾到一邊去。」

小擰子惱火地道,「沈府可不是狐假虎威的地方,既然沈大人如此堅持,那我等也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還是先回去請旨!嗨,這算什么事兒,回豹房後不被陛下斥責才怪了!」

小擰子在沈家門口遇阻,只能先告辭,回去找朱厚照重新頒聖旨。

……

……

因為不明白張苑在大理寺中所為,小擰子精神一直高度緊張,馬不停蹄往豹房趕去,帶著江彬回去面聖,跟皇帝提出眼前面臨的實際困難。

此時的他非常想去見麗妃,覺得只有麗妃才能為自己釋疑,很多事他完全看不懂,腦子里一片混沌。

不過此時他沒機會見麗妃,就連請求面聖都不那么容易。

回到豹房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朱厚照看戲去了,這會兒正留在戲樓上沒下來,小擰子對旁邊的江彬道:「要不,江大人進去請示一下陛下」

江彬對小擰子之前的無禮難以釋懷,黑著臉道:「擰公公才是奉皇命辦差之人,本將不過是給擰公公打下手罷了。」

小擰子咬了咬牙,帶著江彬來到戲樓所在的院子外,卻被守在這里的太監給攔下,他當即喝斥:「怎么,連咱家都不認得咱家此來是為求見陛下,有要緊事稟告。」

「不得見。」那名太監堅持道。

小擰子非常著急,此時卻見一人急匆匆而來,小擰子連忙喊道:「錢指揮使,你先過來。」

來人正是錢寧,而錢寧的目標好像也是去見朱厚照,似乎生了什么要緊事。

錢寧本來就是往這邊趕,靠近後馬上向小擰子行禮,至於江彬則被他選擇性地忽略掉了。

小擰子問道:「江大人作何前來有要緊事面聖么」

錢寧看了眼江彬,這才說道:「有些事非要面聖後才可說。」

江彬板著臉道:「要去面聖,可不容易,你以為誰都能見陛下有事在這里說出來,如果要緊,本將可以代錢大人通傳。」

「你……」

因為江彬的無禮,錢寧越生氣,到底現在江彬雖得寵,但官職上卻不如他,不想卻如此看不起人。

錢寧故意忽視江彬的話,鄭重地對小擰子道:「擰公公您先等候,小人這就去求見陛下,今日就算有人阻攔,也非見到陛下不可!」

說完,他直接往院子里硬闖,那值守太監正要阻攔,卻被錢寧抽出佩刀架在脖子上,那太監都嚇傻了,錢寧此舉簡直有「擅闖禁宮,無法無天」的意味。

「錢大人,您這是何意」

江彬一看,這事不能坐視不理,到底皇帝身邊的安保工作是由他來負責,當即從腰間拔出佩劍,就要沖過去阻攔。

但見錢寧舉起綉春刀,指向江彬:「本官面聖奏事,誰都不得阻攔,出了問題你們擔待不起……誰都別過來!」

說完,錢寧徑直往院子里去了。

小擰子驚訝地目送錢寧背影消失在門樓後面,這才側頭打量江彬:「江大人,這會兒咱倆還不趕緊進去陛下身邊沒有衛士保護,出了危險當如何」

「這……」

雖然江彬之前表現出一副護主心切,但現在卻不想冒頭,好像錢寧不守規矩,對他來說是件很有利的事情,或許可以趁此機會將對方拉下馬來,當然最主要還是他不覺得錢寧會對皇帝不利。

……

……

大理寺內,張苑突然帶人闖入,讓堅持在此值班的大理寺少卿全雲旭緊張不已。

「張公公」

全雲旭趕緊迎過去,用緊張的目光望向張苑。

張苑一擺手:「帶咱家去牢房,咱家要審問犯人。」

此時尚未天黑,張苑所帶都是錦衣衛,一群人站在那兒,讓大理寺的官員感到束手無策。

或許在沈溪、謝遷等人看來,錦衣衛也就那么回事,畢竟這些人不敢對上層官員如何,但對於中下層官員來說,錦衣衛便好像煞神一樣,這些人代表的是皇帝,拿下誰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愣著作何快帶咱家去牢房!」

張苑見全雲旭沒有動作,當即皺著眉頭喝問。

全雲旭道:「張公公請見諒,沒有聖旨誰都不得隨便打開牢門,此乃刑獄重地。除非張公公現在就拿出陛下御旨來。」

張苑冷笑不已:「你竟然敢跟咱家要御旨咱家乃是司禮監掌印,又奉陛下口諭而來,你開不開」

因為之前謝遷和楊一清都對全雲旭有過交待,此時他夾在中間很難做人,當即一咬牙,昂著頭道:「沒有御旨,任何人都不得開啟牢門。」

張苑道:「好啊你,居然敢跟咱家作對!跟咱家作對那就是跟陛下作對,跟陛下作對那就是欺君罔上,罪在不赦!來人哪,拉出去打!」

「誰敢」

全雲旭一擺手,本想找幾個衙差過來相助,卻現除了自己外沒人敢靠前,他這才知道自己成為孤家寡人,不過他仍舊沒服軟,道,「涉及欽命大案,沒有御旨不能隨意提審,張公公還是請御旨前來吧。」

張苑一揮手,馬上有錦衣衛沖上前,將全雲旭架起。

全雲旭大喊大叫:「張公公,你雖然是司禮監掌印,但也不能亂了朝廷規矩!」

張苑冷冷一笑:「陛下御旨就是規矩,咱家奉皇命前來,查這些人中是否有私通倭寇和韃子的賊人……這可是謀逆大案,你一個大理寺少卿竟敢阻攔,很有可能乃是這些人的同伙……別怪咱家對你不客氣!」

說完,張苑又是一擺手,全雲旭便被拖了下去。

張苑對著剩下噤若寒蟬的大理寺官員道:「還不快帶咱家去牢房提審案犯」

「恐怕要請示過大理寺卿才可。」大理寺一名屬官戰戰兢兢說道。

張苑一聲冷笑,對方馬上膽怯了,連大理寺少卿這樣的四品官張苑也是說拿就拿,別人根本不敢與之作對,隨即有人給張苑拿來鑰匙,順帶找人帶張苑去大理寺牢房。

待張苑進入牢房,門口的人戰戰兢兢,還有獄卒過來問詢情況。

「還等什么快去跟張大人說明情況,現在陛下派張公公來提審,且並非在沈府鬧事之事,涉及通敵大罪,鬧不好會出人命來。」

帶張苑來牢房的大理寺官員著急地說道。

「只是前去通知張大人那之前的全大人……」屬吏不太理解。

那官員罵道:「全大人已被捉拿下獄,現在還有何辦法這個時候不去跟上司說,還能跟誰講旁人是咱能接觸的嗎即便有不妥之處,也該由張大人找人去說,跟咱無關!先把這里盯好,若出了事趕緊把風聲放出去。」

……

……

張苑「辦事」時,小擰子這邊還在等候面聖。

出了錢寧硬闖戲樓的事情,小擰子還不知道張苑在大理寺那邊做了什么。

此時連江彬也進去也有些時候了,小擰子有些慌張,就在他來回踱步等待時,小羅子過來稟報:「擰公公,外面有人通知,說是張公公在大理寺提審犯人,好像是通番的欽命大案。」

小擰子一怔:「誰傳的消息」

小羅子道:「乃是大理寺的人,具體是哪位大人,小的不知。」

小擰子有些心煩意亂,問道:「麗妃娘娘現在何處」

小羅子搖頭:「不知。或在戲樓上,又或許在等候迎駕事宜,後半夜陛下會開酒宴……」

小擰子氣惱地道:「怎么今天這么多事,沈大人也……」

話剛出口,小擰子馬上意識到不能在小羅子面前泄露太多,一擺手:「你先退下去,咱家還要等候面聖……等見到陛下,自會有所安排。」

因為小擰子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屬於「無能為力」的那個,只有得到御旨他才能見到沈溪,也只有沈溪才能解開這團亂麻。

又等了半晌,終於見到錢寧出來,錢寧出來時倒是意氣風,腰間仍舊掛著綉春刀,氣勢洶洶往豹房正門去了。

小擰子嘴上嘟噥:「不用說,姓錢的已跟張苑聯合到一塊兒了,根本就是一個鼻孔出氣。」

就在他轉身看錢寧,想知道錢寧做什么時,江彬也從戲樓上下來,招呼道:「擰公公,陛下讓你進去。」

小擰子回過頭,本想問一些事,但想到皇帝傳召,顧不上細問,趕緊進入院內。

來到戲樓二樓,但見朱厚照在那里悠哉悠哉看戲,目光深沉,小擰子心道:「難道陛下又看上戲台上哪個人」

「陛下。」小擰子上前道。

朱厚照沒側身看小擰子,抓起茶杯,語氣幽幽地問道:「沈先生是說,沒朕的御旨,他不肯見外客」

「是,陛下。」

小擰子大概猜想是江彬將事情告知皇帝,小心翼翼地說道,「奴婢實在沒辦法,只能回來請御旨。」

朱厚照道:「沈先生到底是何意」

小擰子不知該如何回答,而朱厚照似乎也沒在意答案,自言自語道:「張苑那狗東西,跟朕說那些官員中有人私通狄夷,分明是胡亂攀咬人……哼,朕就遂了他的心意,他不是想亂咬人嗎讓他查,若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讓他自己承擔責任!」

小擰子這才知道生了什么事,心想:「怪不得陛下見張苑後會那么生氣,最後還是派張苑去了大理寺……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