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八章 調邊軍(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456 字 2021-01-18

繼沈溪以吏部尚書的名義上奏年後官員考滿結果,又以兵部尚書的身份,跟朝廷提及中原地區盜亂急擴散。

其實這所謂的盜亂擴大化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劉六、劉七起義事件。

原本沈溪引入美洲的番薯、玉米後,中原地區百姓生活得到極大改觀,誰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洪水,導致黃河、大清河沿岸的河南、山東和北直隸等傳統的黃泛區受災嚴重,而官府不知道賑濟災民,反而按照舊例征收稅賦,加上這一片地區主要承擔了為大明軍隊養馬的重任,如今受災,養的馬匹死亡,或者母馬該生的馬仔沒生下來,導致數額嚴重不足,官府還強行要求養馬農民賠償損失。

農民種植番薯和玉米,本來就只能滿足基本生存要求,但這些高產作物在市面上根本就賣不起價錢,官府還要強迫按照銀子交稅或者賠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所以一場波及中原數省的叛亂才會生。

劉六、劉七是著名的河北響馬,原本在霸州一帶活動,初期只有幾十騎,但隨著叛亂生,他們果斷遠離明朝統治中樞,南下山東,很快吞並了另一路叛軍,迅展壯大起來。

胡璉在靈丘跟沈溪分開後,領軍南下中原地區平叛,初期在北直隸和河南之地剿匪,可謂勢如破竹,大量被打散的匪寇潰退到山東,劉六、劉七所部吸納精壯,很快便展到數萬大軍。

這個時候,一股神秘力量介入,資助叛軍大量武器裝備,並且還有人幫忙訓練叛軍,使其戰斗力迅提升。

等胡璉領軍由兗州府、東昌府進入山東地區平叛時,根本就沒想過叛軍已生脫胎換骨的變化,按照以前的方式作戰,結果接連幾場大戰下來,損兵折將,胡璉不得不領兵退到河南開封府一線,固守待援。

沈溪將奏疏遞交到通政使司後,很快這件事就為朝中多數官員知曉,本來都以為中原地區馬上就要恢復太平的勛貴和文武大臣,才知原來叛亂已陡然加劇,如今北直隸直面山東的河間府門戶洞開,只要叛軍北上,可以直接威脅天津三衛,京城也不得安寧。

謝遷在得知此事後不敢怠慢,直接定下票擬,迅將奏疏送到司禮監。

票擬內容仍舊是讓沈溪前往中原地區平叛。

張苑看過奏疏和票擬之後,沒有立即去找朱厚照,因此時尚是中午,他知道朱厚照還沒睡醒,在京城沒有直面威脅的情況下,張苑不打算每日覲見朱厚照,因為朱厚照早就提過,想過幾天清靜日子。

張苑直接去找謝遷。

文淵閣公房,張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坐下來後,翹著二郎腿,下巴揚得高高的,似乎一點兒都不把內閣的人放在眼里。

此時內閣輪值的除了謝遷外,只有楊廷和。

打過招呼,楊廷和借故離開,將公房留給謝遷和張苑。

「……謝大人,您這分明是難為人吧東南沿海有倭寇,您讓沈尚書前去平亂;西南大山里有亂賊,您也讓沈尚書去平亂;現在中原地區盜寇猖獗,您還是做此票擬……您這到底是跟沈尚書有什么仇什么怨,為何非要讓他出京不可」

張苑說話時絲毫也沒有避諱,因為他不覺得自己身份比謝遷低,這也是劉瑾當權給後來接任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留下的錯覺,他們覺得自己可以跟朝中頂級文臣平起平坐,甚至於還要高上一等。

謝遷皺了皺眉,隨即一板一眼回道:「老朽所做票擬,全都是當下最好選擇,張公公不覺得么」

張苑道:「謝大人,您別問咱家,咱家怎么覺得無所謂,但是……陛下可從來不這么認為……陛下明言,短時間內不會派沈尚書出京,陛下需要有幾個忠臣良將在京城坐鎮,區區幾個毛賊,也需要動用火槍、火炮,還有沈大人這樣的能臣」

謝遷沉默一下,將桌上的茶杯往旁一推,正色道:「情勢所迫,總歸要有人出來擔當重任……朝廷拿不出更多帑幣,就只能以最簡便快捷的方式平亂……恐怕陛下也要承認,唯有沈之厚才能快刀斬亂麻將匪寇消滅……這好鋼就是要用在刀刃上!」

張苑笑了笑,道:「您別跟咱家解釋,有本事你自己去跟陛下說啊,每次都給咱家出難題,感情不是您老去面聖陳述。每次都是同樣的票擬,每次陛下又都會勃然大怒,把咱家罵得狗血淋頭……您這不是一次次給咱家出難題是什么坑人也不是這樣的坑法吧!」

謝遷道:「若張公公覺得沒法跟陛下說,老朽跟你一起去面聖便可。」

「嘿,你說面聖就面聖啊!豹房又不是咱家開的,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張苑從懷里掏出謝遷之前擬好票擬的奏疏,「啪」的一聲拍到了桌上,道,「陛下連咱家都不願賜見,更何況是臣子如今正是開年休沐時,陛下勞累一年,需要休養!要不這樣吧,您先把奏疏重新擬定票擬,不再提讓沈尚書出征之事,一個時辰後咱家再來取,然後前去面聖。您看如何」

謝遷黑著臉,未置可否,張苑洋洋得意地站起來,告辭離開。

……

……

張苑出了文淵閣大門,楊廷和才回到公房。

楊廷和並不知謝遷跟張苑說了什么,不過當他看到夾著條子的奏疏放在桌面上,大概理解為,這是司禮監退了奏疏回來,讓內閣重新擬定票擬。

「謝老,這……」

楊廷和臉色多少有些難看。

若是皇帝派人將奏疏打回來還好,現在只是司禮監掌印便如此不給內閣面子,擺明了司禮監方面把自己置於內閣之上,且施行打壓的策略。

本來司禮監跟內閣間就存在利益糾葛,張苑跟謝遷間有著無形的爭斗,現在看似乎是謝遷輸了一局。

謝遷將桌上的奏疏拿起來,重新看過里面的內容,搖頭嘆息道:「還能怎樣陛下對於讓之厚出征的建言,從來就不予采納,現在還沒等奏疏送到陛下那里,司禮監就卡住不放,非要打回來讓內閣修改……真是豈有此理!」

本來他還在平靜說話,到最後忍不住一怒拍了桌子。

楊廷和憤憤不平地道:「中原之地叛亂加劇,兵部本就負有辦事不力任人不當的責任,現在展到這境地,沈之厚帶兵出征本無可厚非,為何……」

因為楊廷和站在謝遷的立場上,所以並不會考慮讓一個身兼兩部的尚書出征有何不妥,只是覺得沈溪離京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立場上有偏狹,對人的看法也就出現偏差,在這點上,謝遷跟楊廷和的態度基本一致。

謝遷重新將沈溪的上奏看了一遍,道:「或許只有等火燒眉毛,陛下才會改變看法,但顯然如今沒到那個時候……中原叛亂持續大半年,到現在非但沒平息,還鬧出這么大的波折,眼看有威脅京畿的風險。」

楊廷和問道:「那謝老,現下該當如何」

「哼哼!」

謝遷將奏疏重新丟回桌子上,道,「沈之厚自己沒提領兵出征,本來就是他沒有責任心的表現,看來他是不肯放棄在京城的安穩日子……這小子,明知道朝中人希望他怎么做,非要跟大家伙兒對著干,簡直不可理喻。」

說了半天,謝遷還是不說對策。

楊廷和道:「看來,只有循著兵部的奏請辦事,才能得到陛下准允……之前的上奏,不就是如此」

謝遷道:「老夫現在懷疑,司禮監是否有將內閣的票擬遞交到陛下跟前,平時普通奏疏他們壓根兒就不會去請示陛下,遇到軍國大事,依然表現出一副無足輕重的模樣,難道非要等賊軍殺到京城腳下,他們才會著緊」

楊廷和不說什么,因為他現謝遷只是抱怨,並沒有說出解決辦法。

謝遷站起來:「這件事交給你辦理,就按照司禮監的意思進行票擬吧,老夫先回去了……唉,真受不了這份窩囊氣!」

謝遷的話,讓楊廷和彷徨無措,這邊謝遷遇到麻煩,干脆丟下不管了,反倒將難題交給他。

「這……」

楊廷和本想繼續追問幾句,最後卻恍然謝遷不表意見,其實就是向司禮監服軟,讓他寫一道跟沈溪意思相仿的票擬。

在奏疏上寫個「同意」,好像是當前最好的選擇。

到最後,一切只能按照張苑要求的辦,謝遷刻意回避,楊廷和就算心有怨言,也只能拼命壓抑情緒。

等下午黃昏時,張苑如願以償拿到契合他心意的票擬,立即帶上奏疏和內閣票擬,去豹房見朱厚照。

朱厚照本不想見,對於朝事,他漠不關心,但聽小擰子說涉及到中原地區的叛亂,他才耐著性子傳張苑進來。

沒等張苑行禮,朱厚照便先出警告:「張苑,朕先提醒你,如果你說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別怪朕對你不客氣。」

張苑趕緊道:「給老奴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陛下,這里是兵部沈尚書進呈的奏疏,有關中原賊人亂事……聽說出了大岔子。」

說著,張苑將奏本遞給旁邊的小擰子,由小擰子轉交朱厚照。

朱厚照沒等看奏本,便先皺眉:「中原之地的賊亂不是差不多已經平息了嗎」

「陛下,聽說突然冒出倆兄弟,都姓劉,他們軍紀嚴明,裝備也很精良,跟那些普通亂賊不同,他們在山東之地經營地盤,穩步展,很多兵敗潰散的賊寇都加入到他們陣營……」

張苑提前做過功課,將知道的大致情形跟朱厚照說明。

朱厚照沒了回應,拿過奏本看了起來,眉頭愈緊皺。

最後朱厚照幾乎將奏本摔回桌子上,道:「這些賊寇,真給他們膽子了,居然拿出朝廷的做派,私設官衙,任命官員,還收稅養兵……這分明是不打算再當賊,而是想自立一國,跟大明爭奪天下啊!」

小擰子道:「陛下請消消氣。」

朱厚照怒道:「朕怎么消氣胡璉干什么吃的他手上可是有上萬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