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五章 國富民強(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335 字 2021-01-18

楊一清對此辯駁無力,不過楊廷和卻還在繼續死撐,「陛下,不能聽信一家之言,民間情況還更應多聽御史言官上奏。」

朱厚照道:「民間真實情況如何,朕不想弄得那么清楚,現在朕只知道府庫內銀子太多,需要拿出一點來用用。」

說到這里,朱厚照的聲音提高八度,「朕用朝廷的銀子,不會有些人心疼不舍得給,再跟朕說什么為了民生不能花這筆錢吧」

當朱厚照問話時,炯炯目光鎖定楊一清,眼神中的問責之意非常明顯,不過他沒有直接說出來。

楊一清雖然低著頭,卻能明顯感受到皇帝的質問,他對於很多事有自己的見解,只因文官是以謝遷為領袖,很多時候不得不聽從謝遷吩咐行事。

朱厚照見沒人回答,冷笑一聲:「造船一百萬兩銀子,全都由戶部調撥,再拿出二百萬兩銀子來作為賑災和中原平亂軍費,你們有何問題」

在場文臣武將都不吱聲,只有張苑恭敬地說道:「陛下英明。」

朱厚照不屑地道:「朕早就說過,西北一戰規模不大,沈先生用很少的人馬拖住韃靼人數十萬雄兵,最後更是以少打多獲得全勝,最後卻莫名其妙花了朕那么多銀子……感情只是被你們在賬面上鬧出個虧損,其實朝廷沒虧反而有賺!現在更因此而致民怨沸騰,你們真是……」

朱厚照指著在場眾多官員,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怨責。

因張苑當場點破戶部弊政,現在無論皇帝說什么,都沒人敢站出來反駁,旁邊楊廷和一肚子怨氣,但到底他不是內閣輔,在朝中的地位未必比楊一清高,現在連次輔梁儲都沉默不言,他最後只能嘆口氣,乖乖地低下頭。

朱厚照道:「這件事,朕是跟你們商議過的,別回頭又有人跑到朕這里來說朕擅作主張!有時候朕自行做決定也是有原因的,你們不做事,朕做了你們還不服氣,那就是你們臣子失職!」

終於,朱厚照不再想聽在場文武大員跟他說什么,站起身一甩袖便走了,連鑾駕都不需要。

眾大臣趕緊行禮恭送,但朱厚照根本不在意這些,徑直進奉天門去了。

……

……

朝議在尷尬的氛圍中結束。

本來很多人還有想法進言,但看到這副架勢後,一個個又開始慶幸,好在自己沒說什么。

劉瑾當政不過兩年,朝廷內便形成虛以委蛇的推諉風氣,遇到事沒那么多人出來承擔責任,至於謝遷和楊廷和等人雖然在許多事情上很堅持,卻因為做事的方式方法不得皇帝欣賞,漸漸在朝中失去人心。

楊一清則覺得很委屈,畢竟戶部少報庫存之事,一直是謝遷在做主,他責任不大,但旁人卻不清楚內情,現在皇帝沒問責但不代表回頭不會追究。

他最怕的並非是皇帝問罪,而是覺得此番自己大失顏面,以後很難服眾。

大臣們三五成群向宮外走去,對大多數人來說終於可以松口氣,不過對少部分人來講則不甘心。

「介夫,其實你完全沒必要跟陛下爭,陛下所做一些事也是深思熟慮後所為,從道理上來講並沒有錯。」

梁儲之前一直冷眼旁觀,朝議結束,他用一種近乎苦口婆心的態度勸說楊廷和。

楊廷和黑著臉沒有說話。

梁儲在內閣的地位比他高,早一天入閣排位也在他之上,他就算心有怨言也不會在梁儲面前泄。

奉天門前人都快走光了,卻有一人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卻是之前被皇帝喝斥的楊一清。

梁儲和楊廷和看到後都不由搖搖頭,不過到最後二人也沒過去勸說。

只有李鐩上前拍拍楊一清的肩膀,好像很理解楊一清所作所為,因為他身為工部尚書也能深切感受到來自謝遷的壓力,總的來說就是你這個尚書要完全聽我的,皇帝不做主我就替你們做主,你們就是給我辦事的。

「庫銀問題已順利解決,想來不會再有什么事了。」李鐩安慰道,「應寧,你不必太過擔心,陛下會理解的……」

楊一清抬頭看了李鐩一眼,搖搖頭,顯然無法放下心中郁積,有些話他還不能對李鐩說明,顯得異常憋屈。

恰在此時,英國公張懋往這邊走了過來,臉上仍舊帶著習慣性的笑容,眉眼彎彎,如同個老狐狸一般,道:「沒想到戶部有這么多存銀,看來咱大明國富民強啊。」

這話在楊一清和李鐩聽來很別扭,但張懋偏偏就說出來了,還是堂而皇之說,像是在昭示天下:

你看,楊應寧把戶部打理這么好,庫銀積攢了這么多,這算得上是天大的功勞,至於隱瞞皇帝也有他的理由,連陛下知道這件事後都沒怪責,你們有什么資格去質疑戶部尚書的做法

夏儒和崔元也走了過來,二人站在張懋身後都沒說話。

李鐩道:「現在謝閣老和之厚都沒回朝,出了什么事也沒人擔著,能把眼前的問題處理好便可,希望陛下之後能多行朝議,只要能時常面聖,由陛下做主不也挺好」

這話更像是在安慰楊一清。

張懋笑道:「那是。於喬和之厚雖然不在,不是還有你們嗎都不是第一天入朝,應寧你也想開些,這次陛下並無怪責之意,想來無甚大礙。」

……

……

即便楊一清有再多人安慰,也過不去內心那道坎,始終做錯了,說嚴重點兒那就是欺君罔上,他不得不做出下一步舉動,那就是上疏告罪,順帶請辭。

就算皇帝沒問罪,你也要有覺悟,別讓自己最後下不來台,最好的辦法便是主動請求致仕,給君臣關系留最後的余地。

當天奏疏上達,內閣在這種事上不敢隨便說什么,連張苑也不能擅做決定,只能把楊一清請罪致仕的奏疏呈交朱厚照。

朱厚照當天難得白天不睡覺,不過到日落時他已哈欠連連。

此刻朱厚照沒有在豹房,而是在乾清宮大殿,坐在御座上,整個人顯得很萎頓。

「……陛下,戶部楊尚書上疏告罪,說他在職司上嚴重失職,請求陛下降罪,讓他可以告老還鄉。」張苑道。

朱厚照打了個哈欠,吧嗒吧嗒嘴道:「你覺得故意隱瞞不報是他的意思」

張苑一怔,隨即搖頭:「老奴不明白。」

朱厚照道:「這都不明白明擺著是謝閣老的主意,你看楊大學士爭得面紅耳赤,朕就知道這是內閣那群人的陰謀。留著一千多萬兩銀子不用,說是怕物價上漲真他娘的胡說八道,市面上流通的銀子怎么說也有幾千萬甚至上萬萬兩,難道就差這一千多萬兩銀子」

張苑琢磨一下,心想:「陛下說的事情,好像跟楊應寧請辭沒什么關系。」

朱厚照再道:「楊尚書到底沒做錯事,他把銀子留了下來,並非是貪污,銀子好端端存在庫房里,朕好像還應該嘉獎他!」

到這會張苑總算是聽明白了,心里一陣恍然:「只要能給陛下帶來銀子的都是能臣,連劉瑾做了那么多惡事都可以被陛下忽略,也難怪陛下不願意追究楊應寧,本身楊應寧的責任也不大。」

「一千一百萬兩銀子,這是多大一筆數字」朱厚照那模樣,就差流口水了,「才跟佛郎機人做了一年多的買賣,就掙這么多如果多做幾年,朕坐在這里豈非就可以數金山銀山了」

張苑試探地問道:「陛下,之前不是說,那是佛郎機人從其經營的銀礦得來的,朝廷也得想辦法控制些銀礦」

朱厚照點頭:「不管是哪里的銀礦,只要有銀子送到大明府庫便可……你之前不也說了,有了銀子後,市面上銅錢和寶鈔就沒那么重要了,以前朕就現寶鈔有太多弊端,應該早些廢黜才對!」

張苑心里納悶兒:「陛下都沒用過大明寶鈔,怎知寶鈔弊端」

顯然他不知道朱厚照當初只身南下去找沈溪,游歷大明江山時經歷之事,這也給朱厚照當皇帝帶來很多參考。

朱厚照道:「楊尚書的奏疏,直接朱批不准二字便可。回頭讓戶部調撥一百萬兩銀子到內庫,朕最近手頭有些緊……張苑,近來你辦事不太牢靠,知道該怎么做吧」

張苑趕緊道:「陛下說的是,老奴會想辦法多為陛下籌措銀兩。」

「知道就好。」

朱厚照再次打了個哈欠道,「去讓司馬真人送一些丹葯來,朕要吃點兒仙丹提提神。另外,再讓豹房的人安排安排,今天朕也不回去了,把節目就安排在皇宮東苑,以前開宮市的地方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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