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二章 找個替代者(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676 字 2021-01-18

朱厚照過了那幾天熱度後,很快便不再過問朝事,連之前答應沈溪的每天舉行朝會也沒有遵從。

不過朱厚照還是派人定下二月十二舉行藉田禮,如此一來臣子又有了面聖的機會。

因為皇帝大婚日期尚未定下,再加上朱厚照對沈溪是否能出席藉田禮很關心,於是派張苑到沈溪府上去查看情況,說是探病,但其實就是試探一下沈溪的口風。

張苑帶著皇帝的命令而來,卻揣著私心,到了沈家,他大搖大擺直接進入書房,就好像進了自家門一樣,整個人都很嘚瑟,一直到沈溪於門前現身時,他還坐在臨窗的書桌前,翹著二郎腿看沈溪所書手札。

「張公公可真是好興致。」

沈溪進得門來,張苑都沒起身相迎,只是用似笑非笑的表情,回頭望了沈溪一眼,便繼續看手札,嘴上回道:「沈大人不也同樣好興致朝中人都忙成什么樣子了,而你卻在這里享清福,連陛下都要妒忌你,咱家就更不用說了,這些天為了小侄女的婚事,忙得可是不可開交。」

張苑在這件事上沒有說實話!

沈溪很清楚,朱厚照大婚之事不會交給張苑打理,高鳳這幾日基本不在司禮監辦公,專心負責操辦婚事。

一切源自於高鳳跟後宮之主張太後和夏皇後走得很近,再者有操辦大婚的經驗,使得朱厚照在婚事上只相信高鳳。

沈溪冷聲問道:「這就是張公公跟本官說話的態度」

因為沈溪神色變得冷漠下來,陰沉著一張臉,好像隨時要爆一般。即便張苑再自信,這會兒也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沈溪手札,訥訥地站起來。

張苑在很多事上都要指望著沈溪,不能完全脫離沈溪的控制,再者連當今皇帝都要看沈溪的臉色行事,所以在沈溪變臉後只能快服軟。

張苑尷尬地笑笑,道:「沈大人何必大呼小叫咱家不過是來恭喜兩句……陛下最近看得緊,不能隨便出宮來走動,你當咱家不關心小侄女放心,她進宮後,旁人不幫,咱家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那可是咱家里人,她被人欺負咱家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說話時,張苑小心翼翼地打量沈溪的臉色,生怕沈溪翻臉,說話時帶著恭維的笑容,拼命套近乎。

沈溪冷冷一笑,道:「她跟你不是一家人,你也莫要再把自己當作沈家人……實在是高攀不起!」

「這算什么話」

張苑搓了搓手,嘿嘿笑道,「不管怎么樣,咱家身體里都流淌著沈家的鮮血,這一點是誰都沒法否認的!眼看婚事就要近了,咱家關心一下也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以後你就是國舅,陛下很快就會賜爵,現在基本已定下要給你封國公,以後你在朝廷里就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以前你還要給那些老公爺行禮,以後見了面完全可以平起平坐,甚至比他們身份還要高……誰讓你是大明的尚書,還是監管兩部那種」

沈溪不太想搭理張苑,冷聲道:「有事說事,不要再說這些閑話……」

張苑有些悻悻然:「陛下讓咱家來跟你問個話,這次藉田禮你是否同去謝於喬肯定不會參加,你出席的話可以為自己逞逞威風……誰都知道你要當國舅爺了,以後貴不可言,何不趁機去收攏一批牆頭草」

沈溪搖頭:「生病中,去不了。」

「瞧瞧你這身體……嘖嘖!」

張苑瞥了一眼,對於沈溪身體的真實狀況頗不以為然,誰見過一個紅光滿面走路虎虎生風的病人不過他沒爭論什么,道,「早就知道你不想去,咱家很清楚來問也是白問,不過有件事還是得通知你,許泰在中原平亂不是那么順利,雖然沒吃大的敗仗,但接連幾仗下來,已損失不少兵馬,陛下後來又派了江彬去……這次陛下是想讓江彬和許泰建功立業,以便日後對他們提拔重用。」

沈溪神色冷峻,沒有貿然評價這件事。

張苑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道:「許泰倒是沒有太大的威脅,只是江彬,很不識相,他到京城後便一直興風作浪……另外就是錢寧一直在南方處理倭寇之事,至今沒回京城,錦衣衛指揮使的差事眼看就要落到別人頭上了。」

沈溪依然沒說什么,張苑說的事對他來講不算什么秘密。

張苑有些不耐煩了:「我說大侄子,聽到消息你總該吱個聲吧也好也讓咱家心里有個數,你當還跟以前一樣,咱家能隨時過府來跟你通氣么好不容易見個面,你擺臉色給誰看啊這能商量還是商量一下為好。」

沈溪瞄著張苑:「那你覺得,本官該作出如何反應」

張苑道:「至少你該定下個對策,看看怎么把江彬給鏟除了,就好像你之前對付劉瑾那樣,你不會是想靠送到陛下跟前的那兩個窩囊廢成事吧叫什么來著……蘇通和鄭謙,是吧以為插上雞毛就能當鳳凰了陛下只是偶爾見他們一面罷了,他們是文官,平時不會幫陛下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陛下怎會信任他們」

沈溪淡淡有一小,問道:「既然你也說了,江彬是為陛下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本官在這方面有能替代的人選嗎」

「這個……」

一個問題便把張苑給難住了!

張苑仔細想了想,大概弄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要打壓皇帝身邊一個人,先要保證這個人可以被替代,如果誰都替代不了,那皇帝就會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把這個人開了,之前由其負責的那攤子事情該交給誰來接手!

張苑嚷嚷起來:「不就是幫陛下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么……」

沈溪板著臉道:「張公公還真是天真,如果只是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那陛下找誰都行,為何要專門找武人你也說了,陛下想讓他們建立功勛,方便日後提拔,那你就該知道他們被提拔後具體負責的是什么吧」

「軍權。」

張苑吸了口涼氣道。

沈溪沒有再說下去,其實很多事不但他能看懂,張苑也有個模糊的認知,只是很多時候他沒想得那么通透罷了。

「總不能讓那些個只顧媚上的武夫把軍權給攥在手里吧真讓他們統領京畿兵馬,那以後要對付他們不是更難之前劉瑾沒能掌控軍權,才讓你成事……」

張苑緊張起來,他將江彬跟之前的劉瑾做對比,現江彬不但有皇帝的信任,馬上還會擁有軍權,要拿下江彬難度比對付劉瑾難多了……皇帝不點頭誰都動不了,而且就算皇帝下定決心拿人也會擔心軍隊出問題,不是說栽贓個謀反的罪名就能一了百了的。

沈溪道:「找不到替代人選,還到本官這里來喋喋不休做甚現在就是考驗你張公公人脈的時候!」

……

……

張苑沒有從沈溪那里得到對付江彬的妙招,不過卻受到一定啟,那就是找人來替代江彬。

回去後,張苑琢磨開了,到底自己認識的人中間,誰可以調來京城把江彬的差事給頂替下去。

「我那大侄子說話老是說一半,江彬既是現在陛下身邊最得寵的近臣,馬上還會在平定地方叛亂中獲得戰功,獲得提拔重用是早晚之事,就算這次不成還有下次……誰能出來替代他況且就算扳倒江彬,還有個許泰……」

想著心事,張苑回到豹房,准備跟朱厚照稟明情況。

這幾天雖然朱厚照改變了之前晝伏夜出的習慣,但白天還是會往豹房鑽,只是快入夜甚至入夜後才會回宮。

張苑進了豹房,正准備跟朱厚照通稟,卻見小擰子在朱厚照寢殿門口守著,張苑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問道:「陛下可有回來」

小擰子無精打采地道:「等著吧。」

張苑明白,皇帝「做正事」的時候他是沒資格覲見的,腦子里在琢磨:「怎么除了姓江的狗東西,好像現在連小擰子也難以隨時在陛下跟前服侍了」

靜默一會兒,小擰子斜眼望著張苑,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張苑本來不想說,但轉念一想現在的競爭對手並非是小擰子,有時候還要跟小擰子共同進退,便不加隱藏,搖頭道:「沈大人不准備去。」

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他沒有遮掩。

「哼!」

小擰子輕哼一聲,似有所不屑,但張苑卻不知這一聲因何而起,當即皺眉問道:「你小擰子有本事了啊,敢對沈大人如此不敬是不是咱家去告知沈大人你才會怕」

小擰子沒好氣地道:「你才長本事了呢,居然學會了告狀,還不是跟陛下告,改而去跟沈大人告狀……沈大人會聽你這個老狐狸的鬼話」

張苑訕笑兩聲,道:「看你這氣吼吼的模樣,還開不得玩笑了咱都是陛下身邊人,又都是太監,有啥好避諱的小擰子,咱家不跟你隱瞞,咱家問了沈大人關於怎么對付江彬,你猜他怎么說,最好是找個人把江彬的位置給替代了……」

小擰子問道:「這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還是沈大人說的」

張苑心想:「難道這件事有那么簡單為何這小東西好像早就想到這一層」

張苑一拂袖:「管他是誰說的呢,你說現在咱家找誰來替代江彬你那邊可有合適的人選」

小擰子拿著拂塵,繼續對著寢殿方向,搖頭道:「找個比江彬會辦事的人其實不難,江彬真的會辦事嗎自打他到京城來,總是給陛下惹禍……但架不住人家忠心啊,肯為陛下去死,你能做到嗎」

張苑一拍大腿:「這倒也是,只需找個能為陛下去死的人便可,至於是不是有本事好像沒那么重要……」

小擰子瞄著張苑,問道:「聽你這話里的意思,陛下沒犯險你也要制造危險,好讓人挺身而出救駕你可千萬別亂來啊,要不然咱家還有知情不報的罪過!」

張苑笑道:「那哪兒能呢!小擰子,你可真長本事了,怎么咱家覺得你比沈大人還要更機靈孺子可教也!」

小擰子對張苑非常忌憚,生怕被自己不幸言中,張苑為了找人替代江彬而「鋌而走險」,在皇帝面前設計一出忠心救主的大戲。

至於張苑對他的恭維,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張苑突然又抱怨起來:「沈大人手下良將眾多,而且他才是掌管天下兵馬之人,卻要靠咱家跟小擰子你來對付江彬,他也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你說是不」

說話間張苑還有意觀察了一下小擰子的反應,卻見對方悄悄往遠處挪了幾步,臉上滿是回避之色,似乎要跟他劃清界限,這讓張苑多少有些悻悻然。

二人又恢復沉默,耐心等候朱厚照出來。

……

……

一直快到黃昏時,朱厚照才從內院出來,看起來精神頭倒是不錯,不過卻嘟著嘴,好像是受到牽絆不得不違背心意回宮。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