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五三章 爭奪(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280 字 2021-01-18

;張永准備推出來競逐南京守備太監的,乃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馬永成。

馬永成乃是正德八虎之一,曾跟張永一起追隨沈溪出兵塞北,過去幾年更屢次到西北監軍,取得功績。

張永爭奪江南權力最大的憑仗,便在於他跟馬永成曾多次追隨沈溪出兵,只聽名字朱厚照便會認為太監中懂行伍之事的人首推張永,其實就是馬永成。

馬永成的經驗和能力要比張苑推出來的魏彬強太多。

馬永成跟張永私交不錯。

現在張永得勢,馬永成自然而然地巴結好友,站在馬永成的立場上,若是能到南京當守備太監,好過在京城守著皇宮這一畝三分地過清貧日子。江南乃是富得流油的地方,隨隨便便就能搜刮出銀子,作為南京小朝廷排名前三的實權職務,下面的孝敬絕對不會少,山高皇帝遠可以當個土皇帝。

張永跟小擰子一拍即合,開始籌謀讓馬永成往江南任要職。

此時京城內,除了張永和張苑在為謀奪守備太監之職四處奔波外,謝遷對於南京的職務也很關注,不過他想拿到手的並不是守備太監之職,而是南京兵部尚書這個位置。

前面說過,南京小朝廷最重要的三個位置,便是守備太監、兵部尚書和勛貴守備三個職務,謝遷屬意的便是南京兵部尚書之位,他決定走張苑的門路,打通關節。

倒不是說謝遷不清楚張永、小擰子也要參與爭奪江南權力,只是他覺得自己跟張苑在利益方面沒有沖突,謀取的是不同的職位,各取所需,沒必要節外生枝。

「……謝閣老,在下已問過張公公的意思,他不關心這件事,讓南京方面自行上奏。不過他推諉之意非常明顯,大概意思是如今吏部尚書沈之厚出征在外,有關人事方面的問題他不想過多干涉……」

楊廷和作為說客,去跟張苑談,卻沒談出個結果來,等於說拿他和謝遷的熱臉去貼了張苑的冷屁股。

楊廷和回來跟謝遷說明情況,二人在長安街小院,謝遷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喝著茶水,眉頭微皺,似在思索其中利害關系。

半晌後,楊廷和終於說完,謝遷慢悠悠道:「看來張苑急不可待想要把控江南權力。」

楊廷和皺眉:「謝閣老的意思,張苑明確不肯跟我們合作」

「不知道。」

謝遷搖頭道,「之前沒跟誰談過,現在卻覺得好像誰都很在意這件事……張苑藏著掖著不肯說明,目的是想殺我們個措手不及……但我們要上奏的話,必須過司禮監這一關,這才是讓人為難的地方。」

楊廷和也覺得很難辦,道:「若不經司禮監,將此事直接上奏陛下……」

謝遷打量楊廷和一眼。

楊廷和說了一半就頓住了,抬頭看向謝遷。謝遷苦笑著搖搖頭:「若想繞過司禮監,要么等朝議,要么求見陛下,要么就是靠在外征戰那人的密奏,他的奏折就算過司禮監,張公公也不敢搗鬼。」

說到最後,牽扯到在外征戰那人,楊廷和很清楚指的是沈溪,因為只有沈溪進言才會原封不動送到朱厚照那里,連張苑都不敢亂來。

不過現在爭奪江南權柄,謝遷將最大的假想敵當作沈溪,自然不會跟沈溪商議。

楊廷和道:「聽說張永張公公私下里跟擰公公見過面,商議推舉馬永成馬公公前往江南出任鎮守太監。」

謝遷微微錯愕:「這件事,你從何得知」

顯然謝遷不理解楊廷和消息如此靈通。

照理說張永跟小擰子會面是非常隱秘的事情,除非當事人透露,不然的話楊廷和不可能知曉。

楊廷和顯得諱莫如深,道:「不過道聽途說罷了,並不能明辨真偽。」

話說得很隱晦,大概承認他有秘密渠道,卻不能跟謝遷明說,這種遮遮掩掩的態度謝遷一向最反感,以前沈溪逐漸失去他的信任,就跟沈溪做什么事不跟他明言有關,只聽結果而不聽過程,會讓謝遷覺得控制權掌握在別人手上,那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

謝遷道:「若是讓馬公公出任南京守備太監,倒是好事,不過張永他們有幾分機會現在我們到底要跟哪邊談合作,是個問題。」

之前謝遷堅定要跟張苑合作,畢竟從工作對接方面,內閣做什么事都被司禮監掣肘,那還不如兩邊積極合作,這件事算是個引子,以後合作渠道可以更加通暢,而不是繼續制造事端。

但在楊廷和見張苑,得知張苑那邊的消極態度,再加上之前張苑跟沈溪走得很近,讓謝遷再次產生懷疑,覺得跟張永和馬永成合作也非壞事,因為就傾向而言,他覺得張永和馬永成知兵,能力比起張苑搭配魏彬更加出色。

張永、馬永成在朝中的威望很高,而張苑只是東宮常侍出身,沒大的學問,至於魏彬更是當初劉瑾閹黨的骨干人物,更不會得到謝遷欣賞。

楊廷和試探地問道:「要不……由在下去跟張永張公公談談」

謝遷思慮半晌,點頭道:「事情已到這個地步,不去談談也說不過去,看看他們的意見如何。」

楊廷和點頭:「也是,某人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之位能坐多久,還不一定呢,找張永張公公或許會有新的發現也不說一定!」

……

……

楊廷和得到謝遷授意後便去見張永,覺得在一些關鍵問題上不需避諱,把話說開便可。

謝遷看起來在這件事上漠不關心,任由楊廷和在外奔走,這也是考慮到沈溪不在京城,朝野很多人都在關注他,作為首輔走到哪兒都會被人議論,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關心南京的權力分配問題。

涉及平海疆,沈溪很可能往江南走一趟,誰當守備太監和南京兵部尚書等職,關乎南直隸未來幾個月甚至幾年的穩定,謝遷覺得自己是在為大明江山穩固殫精竭慮,至於是否有私心,他自己是不肯承認的,不過說全然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楊廷和見張永,二人閉門商談幾個時辰,之後楊廷和回去找謝遷,而張永則帶著商談結果去找小擰子,到了居所方知小擰子正在宮里值夜,幾時能見到人是個未知數。

本來張永想到乾清宮找小擰子,卻擔心半道碰到張苑,考慮自己做的事需要保密,只能留著秘密等小擰子出宮。

張苑這邊尚不知道張永跟小擰子密謀推選馬永成出任南京守備太監之事,不過卻意外得知楊廷和跟張永秘密會面,帶給張苑消息的,則是事件中另外一位主要人物,投靠張苑的魏彬。

「……姓楊的代表的是謝老頭,他去見張永,應該是商榷南京守備太監和兵部尚書之事,若咱家料想不錯,他們已定下人選,最後會由小擰子跟陛下遞話,從而對你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張苑說話的神情和語氣,對楊廷和跟謝遷兩個閣臣極不禮貌,讓魏彬充分感受到張苑的狂傲。

魏彬總是情不自禁將前後兩任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跟張苑做對比,他當然知道,劉瑾才是真正有能耐之人,能控制大局,而現在的張苑更像是文官內斗白熱化的產物,沈溪跟謝遷爭權,而沈溪自己不方便出馬,所以才會推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張苑搗亂。

有關朝廷紛爭,並非是魏彬關心的事情,他關注的只是自己離開京城,到江南去享福的機會。

既然巴結上張苑,自然張苑說什么便是什么。

魏彬著急道:「那可如何是好如果張永張公公有心插手此事的話,他手上的人脈關系極為廣泛,聽說他在南方的義子足有幾十人,軍中義子就占一半,有的甚至是衛指揮使、都指揮僉事這種高官!」

張永的關系遠比張苑廣博,這不是秘密。

張永出任監軍太監的次數太多了,除了給沈溪當監軍外,他還曾在不同地方當過守備太監,張永又是出了名的喜歡收義子,再加上身上有一股儒生風范,待人不錯,吸引大批沒什么背景的軍中人士認他作義父。

現在張永手里有實實在在的東廠,等於說張永是目前對張苑構成威脅最大之人。

現在張永跟楊廷和合作,意味著謝遷這個內閣首輔也會站在張永一邊,張苑顯得很被動。

張苑冷笑不已:「急什么你以為姓楊的沒來見過咱家不過被咱家幾句話給頂了回去,只好去另找人合作。咱家可不想跟人分享江南的權力,有個沈之厚就讓人頭疼了,難道我們還要受內閣控制不成」

魏彬試探地問道:「那張公公,咱……是否去跟沈大人通通風若沈大人肯出面的話,那事情基本就……」

張苑沒好氣道:「你怎么老指望別人以為咱家保不住你么有咱家在,不需要什么謝大人、沈大人,只管聽咱家的便可!」

有關南京地方,或者說是江南權力,爭奪進入白熱化。

原本張苑不覺得自己有競爭對手,誰想突然殺出個張永,他自己也有些亂了方寸,此時只能快刀斬亂麻,趁著去給朱厚照奏報朝政軍務的時候,順帶將這件事提出來。

為了讓自己提這件事合情合理,不被皇帝懷疑別有用心,張苑煞費苦心,提前找新招募的幕僚商議,找到合理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