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〇章 強行不虧(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2734 字 2021-01-18

徐俌戰敗,江南局勢越緊張。

自打御駕親征開始,朱厚照就接連遭遇失敗,使得世人對他這個皇帝沒多少信心,但江南各州府的人其實並不太懼怕,私下談論時都會情不自禁提到一個人,那就是現在正在江南督造新城的沈溪。

就算皇帝不行,魏國公也不行,甚至滿朝文武都不行,不是還有個什么都行的沈之厚?

沈之厚所在的新城距離南京不遠,難道朝廷出現危難時會不調沈之厚去前線?

長江中下游,尤其是在南京過去的蘇州、杭州、揚州等地的官員和將領都很鎮定,總歸現在形勢還沒到太過危急的地步。

不過此時朱厚照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他已經不止一次考慮過讓沈溪領兵的問題,但一方面面子上過意不去,另一方面他還在等從九華山附近州府甚至魏國公本人來的詳細戰報,想要知道寧王兵馬的具體情況。

朱厚照焦急等候時,江彬所部順利回撤至江北。

這次江彬帶兵過江作戰,大獲全勝,本來朱厚照很滿意,不吝誇獎之辭,但在魏國公徐俌遭遇一場難看的慘敗後,朱厚照對於此戰的結果已變得漠不關心。

江彬回來後,帶著許泰去面聖,現朱厚照不復之前的意氣風,整個人顯得極度頹喪,坐在那兒,陰沉著臉,好像隨時都要作。

「陛下,江統領和許總兵來了。」張苑提醒。

朱厚照抬起頭來,看著前方半跪在地的二人,一擺手:「起來說話吧。」

因為徐俌戰敗,使得作為三軍主帥的正德皇帝面子喪盡,江彬此時不會自討沒趣請求封賞。

江彬站起來,弓腰道:「陛下,末將未能提前查知賊寇情況,及時派兵增援魏國公所部,導致其戰敗……臣責無旁貸。」

朱厚照擺了擺手,無奈地道:「本來你帶兵過江就是要擊敗對面的逆王兵馬,剪除安慶府城眼皮子底下的威脅……你的任務圓滿完成,朕豈能輕易怪罪於你?不過你派出的斥候確實沒有第一時間將逆王主力的情況調查清楚,這才是你真正的過失。」

江彬聽到皇帝只是認為他存在「過失」,而不是「有罪」,終於可以松口氣。

一旁的張苑則憤憤不平,心道:「魏國公戰敗,江彬這廝責任可不小,陛下居然輕易便寬宏他?」

朱厚照道:「現在九華山那邊的戰事都結束了,怎還沒最新消息傳來?魏國公統領的那路兵馬情況到底如何了?」

朱厚照問,而且明顯是在問江彬,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江彬派出的斥候到底調查到什么東西,這兩天日子過得稀里糊塗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不過緊急關頭他照舊拿出大嘴巴的特性,就算不知道也在皇帝面前瞎編一通。

江彬道:「回陛下,前線調查到的情報,魏國公所部潰不成軍,部分兵馬突圍往東而去,至於主力……則全軍覆沒。」

江彬不知道徐俌戰敗後是死是活,至於那路兵馬最終剩下多少,以及寧王主力的位置以及下一步動向,他都一無所知,但就是敢在皇帝面前亂說。

朱厚照惱怒地一拍桌子:「這徐老頭,虧朕以前那么信任他,覺得他是中山王徐達之後,將門虎子,想必領兵作戰有一套……現在朕總算見識到他的本事,綉花枕頭一包草,什么都不是!」

張苑趕緊道:「陛下,以江統領所言,現在魏國公統領的兵馬已無法對逆王兵馬形成牽制,那逆王主力稍加整頓後可能就要回師,到時安慶府城周圍有很大可能會爆激烈交鋒……應及早做准備才是。」

朱厚照沒有回答張苑的問題,繼續問道:「江愛卿,現在你查清楚寧王有多少兵馬了嗎?」

江彬毫不含糊,直接作答:「陛下,以目前調查到的情況,寧王麾下兵馬應該在五萬到八萬之數,若是此戰再收攏部分殘軍,可能會膨脹到十萬左右……」

「嘶。」

朱厚照倒吸了口涼氣,頓時覺得自己腦袋上懸了把利劍,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

張苑瞥了江彬一眼,質疑道:「應該沒那么多吧?」

江彬不理會張苑,奏請道:「陛下,為今之計應該動地方募集兵員,再從南直隸和閩浙調兵遣將,到安慶府城來勤王。」

朱厚照搖頭:「在安慶府城囤積重兵有何用?萬一逆王長驅直入往南京去,朕難道要把南京城拱手相讓?」

江彬道:「陛下,逆王應該不會有如此膽量,其實他打九華山這一仗已經很冒險了,把後方充分地暴露給了我們,從九華山往東,後勤補給線路更長,若不充分利用長江水道,僅僅靠山間小道,根本無法維持全軍補給。」

江彬不會提南京附近有個用兵如神的沈溪,可以阻止最壞的情況生,只會旁敲側擊,告知朱厚照南京不會遇險。

朱厚照沉思半天,最後嘆了口氣。

「現在下這些結論為時尚早,趕緊調查逆王主力動向,如果現正往安慶府城趕來,就立即出勤王令……可能這一次平叛戰爭的決戰真要在安慶府城附近開打,而朕麾下兵馬只有寧王一半……這是置朕於險地嗎?」

朱厚照現戰局不利後,便起了退縮之意。

經歷出兵時的志得意滿,然後對照現在慘淡的模樣,朱厚照基本上認清楚了現實……他或許真不是領兵作戰的料。

江彬和許泰出去安排安慶府城防事宜,朱厚照開始思考是否要動身返回京城,以圖「東山再起」。

張苑被留了下來,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朱厚照會把失敗的罪責遷怒到他身上,不過等了一會兒,卻聽到朱厚照用溫婉的腔調問道:「張苑,從安慶府城趕回京城,抄捷徑的話,幾天時間能到啊?」

不但張苑,連旁邊小擰子都聽明白了,朱厚照這是不想再領兵,隨時都處於擔驚受怕的狀態。

張苑急忙道:「從安慶府城回京,如果星夜兼程的話,可能半個月左右便能抵達。」

「這……」

朱厚照非常猶豫,最後搖搖頭道,「要半個月嗎?實在太久了,畢竟逆王主力距離我們不過一百五十多里路程,要追上鑾駕實在太容易……朕離開安慶府城,等於是將自身置於危險中。」

張苑想了想,跟著點頭。

在他看來,朱厚照丟棄兵馬逃回京城並不是什么好選擇。

「陛下,其實回京城山長水遠,不如回南京城,賊寇兵馬很難攻取有著堅固城防的南京,何況……附近不是有沈大人么?」

朱厚照聽張苑提及沈溪,臉色異常難看,嘆息道:「鬧到最後,還是要沈先生出馬,力挽狂瀾嗎?朕想打個勝仗,讓世人知道朕在軍事上的才能,怎么就這么難啊?」

皇帝此時有些惱羞成怒,牢騷時也不管有下人在場,張嘴就來。

張苑和小擰子對於皇帝的想法心知肚明,張苑暗忖:「當皇帝的非要跟擅長軍事的臣子去比拼戰場上的成就,這不明擺著以己之短比人之長?沒這本事就認了吧。」

張苑試探地說道:「陛下,或許可以讓沈尚書帶兵到南京城,給予逆王一定威脅……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安慶府城的安全,戰時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生。」

朱厚照醒悟過來,點頭道:「你倒是提醒朕了……雖說朕在安慶府城內,遭遇叛軍攻城三軍將士會用生命維護朕的周全,但就怕宵小之徒被寧王收買,私下打開城門,迎接逆王兵馬……那朕可就嗚呼哀哉了。」

張苑道:「陛下擔憂極是,絕對不能給敵人可趁之機。」

朱厚照重重地點了點頭:「那就趕緊下旨,讓沈先生整頓兵馬,准備出征……讓他先援救安慶府城,朕就在這里等他。到時候朕為主帥,以沈先生為副帥,這場仗朕照樣可以打下去。」

此時朱厚照終於想明白了,誰都可以任命為副帥,自己作為皇帝,主帥當定了,而不管哪個領兵,取得功勞,照樣有他一份,只是把副帥從徐俌換成沈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