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八章 轉機(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141 字 2021-01-18

青陽縣城等待皇帝派出援軍,朱厚照卻在等候捷報傳來。

不是朱厚照不想派援軍,而是他覺得自己的小命比其他人的性命重要多了。

青陽縣城那邊就算戰敗,在他看來不過就是戰局惡化罷了,但自己小命絕對不能出絲毫意外。

如此心理下,青陽縣軍民只能指望寧王主動撤兵。

不過,朱厚照不派援軍,並不代表他不關心戰事進展,但不管怎么問,結果都一樣……戰局正處於膠著狀態,一時無法分出勝負。

消息被寧王兵馬封鎖,青陽縣城那邊的情報很少傳遞過來,即便有也只是只言片語,也是附近州府的官兵死守城池不出,無法探得情報,而江彬素來又報喜不報憂,使得朱厚照以為青陽縣的情況很好,已快到取勝的地步。

就在青陽縣的戰事持續到第九天的時候,朱厚照終於收到徐俌的加急求援上疏。

這份上疏不是張苑或者江彬送到朱厚照跟前的,而是小擰子從非常渠道得到,呈遞到朱厚照跟前。

朱厚照看到後大為震驚,馬上把江彬和張苑叫來質問。

江彬和張苑這才知道原來一天前,也就是青陽縣攻防戰進行到第八天時,縣城的西城牆連續遭受投石機和佛朗機炮轟炸下,轟然倒塌。寧王兵馬如潮水般涌入城池,戰事正式進入到巷戰狀態。

「陛下……這……昨日還說一切正常,怎突然……」

江彬想為自己找借口,但見到朱厚照臉色後,覺得再有虛言,不單是被朱厚照喝斥兩句那么簡單,甚至有可能小命不保。

朱厚照怒視張苑,道:「張公公,情況如此危急,你為何知情不報?」

張苑乃司禮監掌印,在朱厚照看來大明各地生什么事情,張苑都應該第一時間告訴自己,所以這件事上,朱厚照沒有過多苛責江彬,更多是把怒火撒到張苑身上。

張苑趕緊跪下來磕頭:「回陛下,青陽縣城那邊已有四五日未有任何情報傳來……至於縣城城牆失守,戰事已進入巷戰階段的事情,老奴一無所知。」

朱厚照怒道:「你不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嗎?憑什么不知道?」

張苑倔強地解釋:「陛下,並非老奴不想方設法獲取情報,而是青陽縣城周邊地區皆被封鎖,池州府地方已失去聯系,正常的奏報渠道已失靈。」

「現在處於戰爭狀態,派斥候是軍隊應該做的事情,軍方沒有情報傳來,老奴也無可奈何啊!此前老夫的情報,全都是江統領告知,他對此應該最清楚才是!」

朱厚照一怔,他最初覺得張苑是在狡辯,但仔細琢磨後卻現,戰爭期間一個跟他一樣被困在城里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在沒有得到外來情報的情況下,知道的事情跟他一般無二,只能通過軍方獲悉。

江彬一看朱厚照臉色變了,趕緊為自己爭辯:「張公公,你可別血口噴人……在下可沒說過有關青陽縣城的情況。」

張苑一聽趕緊道:「江統領的確沒跟老奴說過有關青陽縣的情況……試問在池州府多座縣城淪陷,地方官府失去功能的情況下,老奴除了從江統領那里得到消息,還有什么渠道?」

「你怎沒別的渠道?東廠、錦衣衛是干什么的?你平時沒派人調查?」江彬拼命為自己辯解,卻現這種解釋很無力。

城內兵馬都為他控制,甚至上呈皇帝的情報都要經過他,之前徐俌幾次上奏被張苑「截胡」,這讓江彬很惱火,而這次徐俌求救上奏沒通過張苑之,這也是江彬疏於防備的重要原因。

朱厚照怒視江彬,喝問:「江卿家,之前朕讓你派出大量斥候去調查青陽縣城的情報,你沒派人嗎?」

江彬低下頭:「回陛下,人是派了,但都無功而返,江對岸被逆王派出的斥候屏蔽,我們的人基本是有去無回。」

朱厚照道:「那為何沒對朕講?」

江彬啞口無言,越不知該如何應答。

顯然江彬在應付皇帝上沒有張苑那么有經驗,此時心亂如麻:「怪不得姓張的閹人這兩天不跟我作對,甚至有點兒低聲下氣的意味,原來在等這出……他以前應該經歷過此等事,早就有經驗,專門設個圈套等我往里鑽。」

朱厚照惱火地道:「現在青陽縣的西城牆已倒塌,這種糟糕的境況還是昨日城里官兵需要去面對的,也就是說一天下來,情況很可能已惡化,說不定朝廷兵馬已全滅……」

江彬道:「陛下不必太過擔心,魏國公乃武勛世家出身,熟讀兵法,情況未必有我們想的那么糟糕。」

朱厚照怒不可遏:「放你的狗臭屁……城牆都倒塌了,逆王兵馬可以不受阻礙地長驅直入,這種情況還想堅守城池,你當魏國公是沈先生嗎?哦對了,沈先生……早就該讓沈先生領兵,看看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一個個除了混吃等死還會什么?來人啊,趕緊傳旨讓沈先生出兵!」

眼見情況失控,朱厚照心驚肉跳,腦中能想到的最好的挽救當前危局之人自然是戰無不勝的沈溪。

江彬老大不情願,道:「陛下,此時青陽縣城出現變故,從安慶府派兵救援最合適……若等沈大人出兵,是否鞭長莫及?」

朱厚照道:「現在已不是青陽縣城是否失守的問題,是朕的江山能否保住的問題……之前朕就不該留在安慶府城,果斷些回京,把這爛攤子交給沈先生就沒任何問題了……逆王再怎么凶悍,在沈先生面前也不值一提。」

張苑和江彬相視一眼,心里都在想:「你既然早就認定如此,那之前干嘛去了?非要到火燒眉毛才記起來有個沈之厚?」

張苑趕緊道:「陛下,魏國公求援,此時應該派出兵馬增援,而不能放任不管啊。」

朱厚照想了想,打量江彬:「江卿家,你怎么看?」

江彬道:「陛下,不如由許泰將軍帶兵出征,明日一早……」

「狗屁!」

朱厚照指著江彬的鼻子罵開了,「許泰出馬能解決問題?如此關鍵時刻,你江彬要當縮頭烏龜?而且出兵時間還是明天?朕要你領兵……朕調撥給你一萬兵馬,半個時辰內乘船過江,緊急馳援青陽縣城……若完不成任務,你提頭來見吧。」

「陛下……」

江彬一聽焉了,這簡直是讓他去送死啊。

朱厚照一擺手:「再多嘴多舌,就只劃撥給你五千兵馬……趁朕沒改變心意前,帶一萬人出征,不解青陽縣之圍不得回師,日夜兼程,中途不得駐扎,若朕知道你臨陣退縮,同樣是殺頭之罪。」

……

……

江彬無奈下只得帶著一萬兵馬渡江,一切都在倉促下完成。

隨著上次江彬撤兵,寧王兵馬在江對岸再次建起營地。

江彬不明敵情,不敢直接在安慶府城對面實施登6,於是選擇逆流而上,半個時辰後在上游找了個沒人的開闊地讓船隊靠岸。

寧王兵馬並未對江彬部過江造成任何阻礙,江彬正沾沾自喜,忽然斥候來報,寧王兵馬突然拔營,有序往牛頭山方向撤退。

許泰得知消息後趕緊去跟江彬報告。

此時江彬剛踏上南岸土地,許泰三步並成兩步沖過來,興奮地道:「江大人,天大的喜訊……寧王派在這邊的兵馬撤走了,看來是忌憚江大人的威風,聞風而逃啊……」

江彬皺眉不已:「這算什么喜訊?寧王兵馬撤走,多半是往青陽縣城方向去了……如此一來,魏國公那邊承受的壓力更大了,而我們渡江沒遭遇任何阻礙,只能帶兵往東……與其進入不熟悉的地方作戰,還不如就近打一仗,好歹對陛下有個交待。」

許泰一怔,仔細思索後覺得江彬言之在理,臉色沒那么好看了。

許泰道:「江大人,那咱現在當如何?如今已經臨近黃昏,要不就在江岸邊駐扎,明日再追擊?」

江彬不屑地道:「說話過點兒腦子行不行?剛過江就駐扎休息,陛下知道後會怎么想?就算要扎營也先往前走個幾十里,夜色降臨前不能休息……傳令三軍,整頓好後立即趕路,目標青陽縣城!」

「唉!」

許泰重重地嘆口氣,只能按照江彬的吩咐去傳令。

……

……

江彬在惴惴不安中率領兵馬前行。

由安慶府城對岸的黃石磯往東的道路並不好走,而且江彬不想這么急著去「送死」,所以只有在斥候確定前方沒有寧王兵馬後才會行進,導致的後果就是走一段歇一段……在他看來,麾下這一萬人或許連寧王主力一輪攻擊都擋不住,聽說對方陣中有沈溪親手訓練的百戰精兵,想要穩住陣腳非常困難。

隨著夜幕降臨,江彬帶兵一共才往東走了二十里地,此時將士已是人困馬乏,軍中怨聲載道。

夜晚行軍非常危險,在看不清環境的情況下,驟然遇敵很容易炸營,加上江彬知道暫時離開皇帝的視野,於是下令駐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