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一章 案歸原主(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3989 字 2021-01-18

錢寧感覺自己身上冷汗直冒。

錢寧很怕沈溪追究,畢竟這也算是受賄,數額還不小。

沈溪卻沒有跟他繼續計較的意思,道:「收了就收了,最怕的是不承認,在本官跟前做事,最重要的是誠實,不然怎么互相信任?做錯了,未必會追究,但若不報,那就失去合作的基礎。」

錢寧恭敬行禮:「是小人錯了,徐家那邊的確應允給三千五百兩銀子,但現在小的也真的只收了一千兩,並未瞞報。」

沈溪點了點頭:「那你是領皇命而來嗎?」

錢寧道:「陛下並未對此事有所交待,若非這三千五百兩銀子,小人不會來打擾沈大人。」

「嗯。」沈溪又點了點頭,「既然收了銀子,就要替人家辦事,你把人晾在外面算怎么個說法?」

「啊?」

錢寧很驚訝,心想,你不是不許帶人進來么?

沈溪微微搖頭:「把人叫進來,你去帶,就說這是你努力的結果……你可以再跟他要一筆銀子,若不給,你就不讓他進來。本官算是幫你吧?」

「這……大人您說笑了,小的這就按照您說的去辦。」錢寧屁顛屁顛出門去了,心里還在想,沈大人倒不是迂腐之人。

……

……

徐程見到沈溪,跪下來苦苦哀求,言語間儼然是把徐俌和沈溪說成「鐵哥們」,共同進退的那種。

「……我家公爺並未做出對大人不敬之事,如今遭受不白之冤,望沈大人明察。」徐程到最後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沈溪默不做聲,旁邊錢寧道:「徐師爺,擒拿魏國公乃陛下欽定,沈大人可沒法幫你明察。」

這種時候,錢寧當然懂得利用沈溪的權勢來打壓徐程,盡量壓低徐程的期待。

徐程道:「錢大人您說說,我家公爺是何罪名?」

錢寧看了沈溪一眼,回道:「罪名不都說了?貪贓枉法,辦事不力!江南匪情,他未及時上報。」

徐程辯解:「貪贓枉法之事無從查起,到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至於未及時上報江南匪情……那也是沈大人有意隱瞞消息,再者我家公爺已卸任公職,賦閑在家……這朝中事幾時輪到魏國公府上報?沈大人,您可要為我家公爺做主啊。」

「沈大人,魏國公到底有罪沒罪,不如等陛下欽定,您其實不必理會外間之言。」錢寧恭敬對沈溪提醒。

沈溪點頭:「這案子,的確輪不到本官來定,無論三司衙門,或是東廠、錦衣衛,都比本官有言權。」

徐程一聽沈溪要推搪,趕緊道:「沈大人,若您出來幫我家公爺說句話,便等於是救人於水火之中。我家公爺平時都說,沈大人乃朝中棟梁,朝中沒了誰都可以,但不能沒有您,我家公爺願意傾聽您的教誨……我家公爺把您當作至交好友啊。」

錢寧笑道:「好友?魏國公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就算收了錢,錢寧還是拿出盛氣凌人的態度,這也是他氣不過以前徐俌利用地頭蛇的身份打壓恐嚇他的往事。

沈溪道:「可是……陛下並未對此案做任何批示。」

徐程繼續磕頭:「若沈大人肯上奏為我家公爺說情,魏國公府上下必當為您效犬馬之勞,沈大人,您若不相助的話……忍心看著我家公爺就此被定罪?」

沈溪站起來,神色平和:「當初本官勸說魏國公激流勇退的時候,曾說過,讓他收心養性,未來指不定什么時候便可復出朝堂。」

「他是否聽從本官的,另當別論,當時陛下給出的承諾,是對他以往所做之事,既往不咎。」

徐程難得聽到沈溪表態,再問道:「不知大人,我家公爺在那之後做出什么違背朝綱之事?」

「難說。」

沈溪微微搖頭,「這就要看陛下是怎么認定的。本官能做的是……若陛下以魏國公之前所做錯事追究罪行,本官會上奏,據理力爭,但若罪名是那之後生……前後不到一年時間,你們做過什么,自己應該知道才對。」

「若追究的是今年生之事,本官可就愛莫能助了。」

徐程一怔,他也在竭力回想徐俌在卸任南京守備勛貴後曾做過什么,但怎么都記不起來有什么事情要被朝廷追究問罪。

以前徐俌做了不少貪贓枉法之事,但卸任後,徐俌沒了權力,做事不敢太囂張,還算比較本分。

錢寧見沈溪和徐程都不言,不由帶著幾分惱火道:「沈大人做了如此回復,你還有何話可說?趕緊走,別打擾沈大人做正事。」

徐程這才反應過來,行禮道:「沈大人,您若能施加援手,魏國公府上下定永生不會相忘,為您准備的謝禮已送到京城,隨時都能送到城里任何地方。您以後再往江南,我家公爺也會好生款待。」

錢寧不屑地道:「這點小恩小惠,就以為能救一條命?」

這話更像是故意說給徐程聽的,有讓徐家大吐血的意思。

沈溪則道:「本官並不需要什么感謝,此乃牽扯朝廷穩定的大案,所有事都由陛下欽定,三法司如今都未插手,你讓本官如何能出來說話?還是要等案子開審後,本官才能根據實際情況,對此事上奏。」

徐程道:「是,大人說得極是。」

沈溪點頭道:「既如此,你先回去等著吧,別到處走,若被御史言官知曉,據此上奏參劾,恐怕會出大事。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活動影響到魏國公的安危吧?」

「這……沈大人言之在理,只要您肯出手相幫,小人怎會到處走?小人這便回去靜待好消息。」徐程道。

錢寧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還指不一定呢,若你家公爺這一年來為非作歹的事做得太多,可怪不得旁人。」

徐程沒有回話,而沈溪也表現出很冷漠的態度:「既如此,那就先請回。」

……

……

徐程跟錢寧一起從沈溪小院出來,徐程沉著臉,他能感覺出,沈溪在幫忙這件事上並不是很上心。

錢寧罵道:「哭喪著臉作何?不知道的還以為別人欠你銀子!我已盡全力幫助你,你答應的銀子別忘了送來!」

徐程不敢不送,現在徐俌還是錦衣衛看管居住,他若不就范的話,錢寧有的是辦法讓徐俌吃苦頭。

「是,是。」徐程唯唯諾諾。

錢寧瞥了徐程道:「魏國公這大半年來,到底有沒做違法之事?」

「啊?這……這……」

徐程根本不知該如何跟錢寧對話。

錢寧臉上帶著奸笑道:「不說,我也會去調查,別忘了錦衣衛是做什么的,你們在江南做得那點破事,其實一查就會有結果。陛下最後問罪的時候,很多時候還得仰仗錦衣衛的調查。」

徐程稍微反應一下,才意識到這是錢寧伸手要錢的又一種手段。

既然沈大人都說了,要追究你家公爺的僅僅是這半年多來的罪行,皇帝能知道什么?還不是要跟下面的人問?問得最多的當然是東廠和錦衣衛。

「不知錦衣衛可查出什么來?」徐程試探地問道。

錢寧冷笑不已:「涉及機密之事,能隨便跟你細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做過什么自己清楚!我也算是給你指點了一條明路!」

徐程臉上帶著苦惱之色,他當然聽出錢寧的意思。

徐程心想:「意思是讓我給他還有提督東廠太監張永送禮……但這招真的行得通嗎?」

錢寧馬上換了臉色:「門路給了你,你是否識相,那就要看你們徐家的選擇。我今日的差事已完成,先回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錢大人您……」

「銀子別忘送到府上,若還有事相求,可別忘了再准備銀子!」

……

……

徐程見過沈溪的第二天,宣府那邊對徐俌和魏彬案做出批示,朱厚照欽命由沈溪來督辦案子。

聖旨由李興從宣府帶回,李興就是協同沈溪辦案之人,也等於是朱厚照派來監督和落實案情的。

李興用了四天時間從宣府趕回京城,進城後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沈溪,在吏部衙門跟沈溪見面。

「沈大人,這是陛下的御旨,您親自閱覽吧。」

李興不敢在沈溪面前托大,直接把聖旨交給沈溪,讓沈溪自己看,省去請旨宣旨接旨的環節。

沈溪看過後,沒有絲毫意外,朱厚照不過是批復刑部尚書張子麟的上奏,欽定由沈溪來辦案,讓三司衙門會同。

李興道:「在下之後還要去刑部見張尚書,您有什么指示,可由在下傳話。」

沈溪搖頭道:「以本官想來,這案子最好不要由刑部審定。」

「那您的意思是……」李興很意外。

沈溪放下聖旨,抬起頭來:「本官准備以大理寺審案,待審問清楚後,會親自上奏陛下。李公公可有意見?」

李興一怔,隨即陪笑道:「沈大人這是說得哪里話?這案子,陛下交給您來辦,在下能有何意見?您說的就是最高指示,可上達天聽。」

沈溪道:「那好,此事就這么定了,回頭我會讓大理寺接手此案。」

李興趕緊問道:「不知將會以怎樣的罪名審案?」

沈溪搖頭:「尚未開審,怎能定下罪名?一切不還得調查么?」

李興苦笑道:「沈大人,您莫怪在下多言,陛下既把案子交給您,便希望您早日將案情落實……若是重新調查的話,消耗時日頗多,反而不如……早些把罪名定下來,沿著這方向去審問。」

「那陛下在定罪方面有指示嗎?」沈溪問道。

李興想了想,搖頭道:「陛下並未對案子有過多交待,一切都以御旨為准。」

沈溪道:「那就是了,既然陛下未說要把此案往哪個方向辦,自不能隨便結案,不過本官不會將案子拖延太久,以本官的想法,爭取年前把案子審結上奏。」

「沈大人,這可沒幾天了啊。」

李興本以為沈溪要拖個一年半載,卻未料沈溪准備用十天左右的時間就把案子審定。

沈溪搖頭道:「就算此案要調查,也用不了太長時間,李公公不妨就在京師中多停留幾天,年前一定讓你踏上回宣府的路。」

李興苦笑道:「不著急,不著急……沈大人,您實在不必為了在下而著急審問,陛下也沒急著說一定要在年前結案。」

沈溪道:「事情還是著緊一些為妥……既領皇命,怠慢便等於褻瀆皇恩!李公公既要往刑部,本官便不送了,走好。」

()

著筆中文網</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