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天坑不入(2 / 2)

這個皇後也了得,一身功夫不說,還會打馬球,可以隨便跟太子,還可以一個人出入鬧市去買毒葯,偏偏回朝沒幾天的大臣之子也來逛這個賣野葯的破房子,還在這里與皇後密謀毒死皇帝造反。

再看太子在皇宮演出揭露皇帝毒死先皇一節,為什么哈姆雷特要讓劇團這樣搞因為他對父親亡靈給他說的話半信半疑,他要試探皇叔,可是夜宴里呢,叔叔都要殺死你了一切都很清楚,你還在這里演出,那不是找抽嗎果然,皇叔當場就把他作為人質打發了。

劇情不合理,人物設定亂七八糟,更讓宋錚上輩子,看過這部戲之後感到崩潰是那些能讓人笑噴了的台詞。

宋錚和許許多多的觀眾為什么笑不是因為搞笑,笑是因為台詞不倫不類,一會兒古意盎然,文縐縐,一會兒洋腔洋調,瘮的慌,一會兒夾雜一兩句俗語,貌似生活化,實際效果相反,一會兒呢,又是現代人的詩語,讓人忍俊不禁。

為什么會這樣

宋錚覺得主要就是因為編導都不知道古代皇帝應該怎么說話,更不知道這個舶來的華洋雜交的皇帝怎么說話

於是演員的台詞都很緊,都很僵,都造作。

一切拍古裝武俠片的導演應該反復研究新龍門客棧,古人、古代皇帝也是人,要讓他們像人一樣說話,說人話。

再有就是夜宴的個別畫面太暴力,開篇的追殺太子時,眾伴讀被血洗一場,實在血腥,中間一場杖斃大臣,連tm皇帝都說「實在殘酷」了。

還有兩場和性暴力戲,雖然鏡頭暴露不多,但是沒一個鏡頭都在刺激,挑逗觀眾們的感官,這些仿佛都夠分級了。

總之,馮大導苦心孤詣折騰出來的夜宴,劇情架構方面幾乎全盤照搬了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權力、陰謀、復仇成了這個故事的全部主題。

結果自然是完全跑偏,原來馮曉剛是本土的、當下的、草根的、痞子的、詼諧的,可他偏偏要將自己給硬生生的掰成全球的、普遍的、典雅的、高貴的、悲愴的,於是,觀眾印象當中那個固有的馮曉剛不見了,人們面前冒出來一位陌生的「馮士比亞」。

馮曉剛牛逼哄哄的說是要轉型,可在宋錚看來,這哪兒是什么轉型,簡直是在折跟頭、拿大頂。

要說夜宴跟哈姆雷特有什么不同,那么,哈姆雷特至少是出性格悲劇,悲就悲在復仇王子本身的人格分裂,tobeornottobe這句話正是他自我掙扎的一種寫照,他徘徊在弒父和屈從之間,輾轉於權力和的場域,這也是人類一道永世無法破解的謎咒。

很顯然,哈姆雷特這個憂郁、彷徨的王子才是哈姆雷特這出戲的重心。

比較起來,夜宴的的重心不復在王子,而是轉而到了國際章扮演的王後身上,這個女人陰險、歹毒、體內膨脹著對權力與性的占有和貪婪,不惜色誘歷帝,意淫王子,棒殺忠臣。

馮曉剛在重述莎劇權力與復仇的故事原型過程中,援用了一例中國式的因果觀念,這就是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與國際章這個人物相比,正像電影上映之後,有些媒體說的那樣,葛大爺扮演的歷帝反而更像一位浪漫的暴君。他愛江山也愛美人,集殘暴與濫情於一身,最後死在自己寵信的美人懷里。

可是宋錚不解,歷帝干嘛要自己喝下那杯鶴頂紅的毒酒

馮曉剛給出的解釋是,歷帝骨子里還是一位沉迷的登徒子,當他發現自己寵信的愛妾竟然在酒里給他下毒的時候,他就再也無法找到苟且偷生的理由,終於咽下了自己釀造的苦果,愛人的懷中閉上了貪婪的眼睛。

這tm不是扯淡嗎

合著葛大爺忙活了半天,干死了親哥,還要干死親侄兒,就是為了國際章。

於是乎,葛大爺死了,帥逼吳死了,周訊死了,baby的哈斯本也死了,最後,當國際章登上了女皇寶座,成了孤家寡人的那一刻,一柄飛刀穿膛破肚而來,血光四濺中,她也死了。

這tm到底要干嘛啊

或許在小鋼炮看來,占有和復仇的結局就應該是這樣,要么兩敗俱傷,要么屍橫遍野。就像勞拉穆爾維曾說,好萊塢電影中只有兩類女性:一種是妖女必將遭到懲罰,一種是聖女被尊為男性的拜物。

如果這個說法成立,那么,馮曉剛顯然延續了莎士比亞式的厭女癖,將人世間最陰毒、最險惡的用心,全用到了國際章的身上,活活把國際章變成了鞏麗,一個關於女望與掙扎的視覺符號。

宋錚上輩子對這破片子可是期待了好久,結果真是不看遺憾,看過之後,遺恨終生,愣是把他糾結的連續失眠了連天,跟著又看了好幾遍,最後只能承認自己沒文化,因為根本就搞不懂啊

比如,在竹城中羽林衛追殺太子的那段戲中,陪太子跳舞唱歌的那幫人大概是為了掩護太子逃走,面對殺氣騰騰、冷裝勁甲的黑色武士和寒光閃閃的刀槍,他們竟然一邊面對著殘酷的屠殺,一邊跳著怪異的舞蹈,直至如凋謝的花瓣般躺倒一地。

這些人都穿著白衣服,帶著日本能劇的白面具,其實如果真的要掩護太子逃走,最好的辦法就是滿山遍野的跑。

大家穿戴全是一樣的,看那些窮凶極惡的羽林衛追誰去,這樣處理又緊張,又刺激,又有懸念,一點兒不傷馮導的悲壯初衷,看起來還更像大片,也省得太子無卵蹲在水里頭憋氣。

還有就是,國際章似乎是個妖艷受寵又很懂武功的女人,不知為何她非要說她是個無助的女人。她的劍術似乎比太子還稍強那么一丟丟,為何要委曲求全,作踐自己她要真不滿意的話,完全可以趁他不備,一刀拿下,何必凄凄慘慘地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無奈無助的樣子

既然能「鳳目生威」,那她就有的是機會取「叔叔」的首級,也不必後來苦心孤詣地下毒,更不用在事情敗露後又大呼「陰太長」幫忙,拜托,太長卿離皇上太遠,她自己一伸胳膊就能夠到歷帝了。

再比如,歷帝既然決心要除掉太子,為什么又有那么多的遮遮掩掩真就沒有任何借口和機會相比之下,宋錚倒欣賞殺伐果斷的李世民,氣勢洶洶地帶兵發動玄武門兵變,直接殺了他兄弟,再逼他老爸讓位。

手上有兵又謀朝篡位的帝王似乎不必這么羞羞答答,反倒是使用更直接而嚴厲的手段令太子險象環生更刺激、更吸引人一點。

還有,國際章在太子臨危時冒著可能觸犯歷帝的危險救了太子,並「一語中的」後,歷帝僅是草草殺掉持真劍的羽林衛後散場,整個情節簡單得莫名其妙,大片沒有大片應有的氣勢和迭起、扣人心弦的劇情,編劇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囈語中。

總之整部戲呈現出來的就是漏洞百出,宋錚都不禁要問上一句:還tm有邏輯嗎

電影本身亂七八糟,馮曉剛的大片夢也隨之支離破碎,想在這些古裝大片上撈點便宜,卻沒料惹得一身騷。

馮曉剛如此,張儀謀,陳愷歌也是如此,有的撈了一點兒蠅頭小利,卻失掉口碑的,比如老謀子導的英雄,或者干脆非但沒撈到便宜,還差一點兒身敗名裂的,比如陳愷歌導的無極,所謂的古裝大片儼然已是中國電影的政績工程。

短短的幾年,中國電影人千辛萬苦的振興了一種類型片,卻又親手毀掉了它,有了振興的希望,又親眼看它奄奄一息,幾近破滅,中國電影就是因為如此,才終日只能徘徊在文藝拿獎,古裝砸場的怪圈里面。

那些自詡「文起八代之衰」的導演,卻不能「道濟天下之溺」,最終還是一個接一個落入了形式主義的陳詞濫調。

如果不是重生,宋錚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認為,馮曉剛也會落入這個怪圈兒,因為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悶」這個字眼兒,似乎與馮曉剛的電影作品完全掛不上鉤,但是夜宴卻讓宋錚感受到了習慣性的沉悶,這種源自國產古裝大片的沉悶居然一直在各位大導演的作品中彌漫且延續著。

作從始俑者張儀謀開始,對於古裝大片的迷戀,幾乎變成了一種傳染病,但凡是一線大導演必定要染指古裝大片,否則便對不起這大導演的名號,集體身患國產大片症候群的苗頭似乎並無停歇的跡象,病症在愈演愈烈。

宋錚應當慶幸自己是個重生的,否則的話,還真沒准兒會被馮大炮給忽悠了,現在,既然知道這就是個坑,宋錚哪還有往里跳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