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女主角(1 / 2)

為新片挑選女主角,宋錚首先想到的就是張婧初,她有舞蹈功底,演打戲應該不費力,可問題是張婧初的長相不容易被歐美觀眾接受,他這部和獅門影業合作的電影,主要的攻略對象就是歐美地區,女主角不搭調,到時候,觀眾肯定不買賬。

同樣的道理,周訊也被pass掉。

國際章倒是一個好人選,在好萊塢有一定的名氣,能拍打戲,可是一來身價太貴,二來人家估計也看不上他一個好萊塢新人執導的動作片,再者,宋錚還挺煩這個女人的。

再有就是范兵兵,可是范爺剛剛在國內打開局面,在國際上就是小菜鳥一只,最為重要的是,宋錚實在是不想招惹這個女人,能躲就躲。

看著紙上眾多女演員的名字,一個接著一個的被化掉,到了最後,宋錚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至於自家媳婦兒,宋錚從頭到尾都沒考慮過,演技太o,還懷著孩子,怎么演啊

成名演員不行,難道要選一個新人。

想到新人,宋錚的腦子里突然蹦出了一個名字。

湯維

宋錚上輩子非常欣賞的一個大青衣,一個在氣質上能夠hod得住任何角色的女演員。

單論顏值的話,國內好些個花旦,刀馬旦,青衣分分鍾都能把湯維給爆成渣渣,可是要論氣質,國內的女演員還真就沒有幾個能殺的過她。

湯維給人的感覺屬於那種非常奇特的類型,她無論置身何等境地,皆能不疾不徐,篤定以待,即便內心再波瀾起伏,一片廝殺,她都能在掩蓋好兵荒馬亂後,從容出發。

如果說任何女人都能被固定在某一種類型范疇的話,那么湯維就屬於那種不能被定義的,因為她有千百種樣貌:晨曦中醒來的慵懶,暮色四合時的傷感,陌生人面前的拘謹,愛人眼中的玲瓏,少女時的一抹春意,成熟後的萬千錦綉,她就像是在人們面前徐徐展開的,一幅參差多態的水墨丹青畫卷。

看著並不驚艷,但是那種舒服的感覺,卻能在不經意間沁到人的骨子里去。

現在的湯維還籍籍無名,事實上,在出演那部幾乎讓她「身敗名裂」的色戒前,她的演藝經歷乏善可陳。

或許她最開始從來都沒想過要從事演員這個角色,因為最初她的選擇是導演,一直到2001年,台灣戲劇之父賴生川來到中戲做客席講座,院里選中當時導演系的幾名學生參與排演,湯維飾演的是五號病人的妻子。

她扮演的角色雖不驚艷,但對於人物超乎年齡與閱歷之上的深刻領悟,以及踏實穩健的台風,讓賴生川對其青睞有加。

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湯維真正喜歡上了表演。

2005年,話劇切格瓦拉復排選角時,湯維被推薦給導演楊亭,楊亭認為湯維氣質干凈,有劇中女戰士需要的清爽與英氣,因此選定她出演正方女一號。

後來楊亭帶著湯維去韓國演出切格瓦拉,她的腳扭傷了,卻沒有告訴任何人,簡單處理完畢,堅持把幾場戲演完,為了珍惜這次彌足珍貴的機會,她還把戲劇節所有的話劇都看了。

施施然,淡淡然,在別人那里需要一驚一乍完成的事情,在她這里就這樣被輕輕帶過,正是因為這種處變不驚,即使是後來因拍攝色戒而引發的雷霆萬鈞,也最終被她波瀾不驚地消化掉。

2007年,她參演李桉導演的色戒,在她的演藝生涯里,這是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標志件。

李桉,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一旦執起導演的話筒,便猶如「魔鬼上身」,在啟用湯維前,他讓湯維去魔都熟習戲中所需要的各種技能:唱蘇州評彈、學打麻將,而後又分別在燕京和香江進行魔鬼式訓練,穿旗袍、看電影、苦讀各類相關資料,每天近10個小時、歷時3個月集訓之後,李桉首肯,這才答應與湯維簽訂演出合同。

色戒拍攝期間,一共拍了118天戲,其中114天都在拍湯維,李桉慧眼識才,亦冒險博弈,把整部戲的成敗都押在湯維身上,她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除了全力以赴。

電影公映後,她絲絲入扣的細膩表演,受到業內人士和眾多觀眾的一致好評,影片亮相威尼斯影展時,獲得最高大獎「金熊獎」。

隨後的第44屆報道金馬獎上,湯維亦眾望所歸,斬獲最佳新人獎。

但盛名有時就是一把雙刃劍,讓湯維在拍完色戒後先享隆遇,再受重創,色戒在成就她的同時,也輕易將她此前的成績輕輕抹去。

湯維的過往無人提及,仿佛她是一個空降兵,直接落到了金馬獎的頒獎台上,送給她的形容詞都是幸運、機遇,這些與自身努力無關的字眼。

或許湯維的確很希望成名,但顯然不是以否定自己的付出為代價。

2008年,湯維遭遇全面封殺,事業完全停擺,那年她28歲,女演員的黃金時期,前途未卜,命運難測,遙遙無期的出頭之日,甚至從此或將萬劫不復。

後來,在經紀公司的安排下,她帶著全部身家去了英國,在異國他鄉,她將一切清零,衣著素朴,低調行事,沒有人知道她就是那個在大銀幕上裊裊婷婷、風情萬種的王佳芝,也沒有人知道她就是那個一夜之間聲名鵲起的湯維。

拋卻浮名,湯維將自己完全沉潛下來,悉心學習舞台劇,甚至不介意去街頭賣藝,並通過當羽毛球陪練掙得所需學費。

有人碰到彼時的湯維,驚訝於她一以貫之的淡定平和,眉宇間沒有愁雲慘霧的蕭索,沒有被打倒在地的怨懟。

為什么要將一切都寫在臉上呢

這世間波瀾,這命定劫數,若無法逃過,就讓它如夜空里的流星在黑暗中劃過,所有的傷痕都只刻在心上,疼也好,痛也罷,隱而不置一詞,更不必昭彰於天下。

滄桑注定不是用來老去的,它最好的功用是冶煉生命的琥珀。

在沉淀了兩年之後,湯維終於得到了一個出演小成本電影月滿軒尼詩的機會,並因此斬獲華語電影傳媒大獎最佳女演員獎。

而更大的轉機出現在2011年,她參演了晚秋,這部由韓國導演金泰勇執導、湯維和玄彬主演的電影,改編自1966年的同名影片,講述一位因為母親去世,而獲假釋的女犯,在西雅圖與一名男子邂逅的故事。

湯維憑借這部電影,在韓國「第47屆百想藝術大賞」上,以最佳女演員和人氣女演員兩項提名入圍,一舉奪下影後桂冠,也成為韓國「百想大賞」創立以來,第一個獲獎的外國人。

借助這部電影,湯維強勢回歸中國的電影市場,並受到主流媒體和廣大觀眾的高度認同。

當真是,山重水復處,柳暗花明時。

2013年,湯維與吳綉波聯袂主演燕京遇上西雅圖,一舉打破華語都市愛情片票房紀錄,2014年擔綱演出反映著名作家蕭紅一生的電影黃金時代,亦引起巨大轟動。

從因為色戒里的「裸.戲」而遭遇全面封殺,到成為華娛圈里的「文藝女神」,這種顛覆性的跨度,不能不說是奇跡。

舒琪曾說,她要將脫掉的衣服一件件地穿回來。

但這個漫長而艱辛的歷程,她如履薄冰地走了十幾年,即便加諸桂冠,但仍在一些猥瑣的目光下和衛道士的指摘里難以徹底脫身。

所以,在這個男權社會里,女性脫衣易,再穿難。而湯維能讓廣大的觀眾「不計前嫌」地接納,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她讓藝術歸藝術,生活歸生活,走下熒屏,她敬事勤勉,不爭不搶,這個與熒屏迥然有異的形象才是她最真實的呈現,而很多女演員恰恰相反,她們在屏幕中收獲了無數的仰慕,而現實里人設的崩塌,自然造成了強烈的反差。

前世的功成名就的湯維,給人們留下的印象就是如此,恬靜淡雅,安閑悠然,她沒有美到目下無塵,她的瑕疵顯而易見,但她不像其他孤注一擲的女明星那樣去瘋狂整容,去毫無下限地炒作各種花邊新聞,為博眼球和關注度,而將自己置於無序、失控、錯亂、癲狂的事情她一件都做不來,也做不到,不是不肯不屑,只是她的天性使然。

她不是聖母,更不是無懈可擊的道德完人。

人是什么

滿身,所以,間或澎湃的功利心和虛榮心亦染指過她最初的選擇,但一路走來,她聽命於自我的差使,亦慢慢服膺於內心的准繩,她知道如何矯正人生中那些可為可控的路徑,明白偶爾崢嶸強於永遠山勢崚嶒。

當別的女星人、戲不分,並慨嘆人生如戲時,她卻能為自己的人生不斷做減法,並極力淡化它的戲劇性,削弱它的荒謬感。

很多時候人們對於人生的態度,不是用力過猛,就是使力不及,而湯維既是在命運低谷里依然能仰望星空,這無法不讓人真心欣賞。

作家韓松落說過:人的靈魂、人格,起初只是一粒沙粒,我們負責往上包裹珍珠質,使之圓潤光潔,一旦人生衰退停滯,那些珍珠質難免會剝落,讓最初的沙粒顯形。決定珍珠形狀的,是最初的那個沙粒,決定人生退潮期形貌的,還是最初的那個沙粒。那個沙粒,叫自我。

湯維便是將「自我」那顆粗礪的沙粒加以珍珠的釉質,並在煥發出凜凜的瑩彩後細細打磨,足夠自省,足夠勉力,她讓「自我」的徽記沒有被其後的雨霾風障徹底剝蝕,更沒有按照世俗的期許和社會的規尺將自己扭曲成面目全非的空心人,始終卓然而立,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更需要一份寵辱不驚,怡然自足的智慧。

這個眼波瀲灧的女子,目光中有嫵媚妖嬈的色彩,同時不乏幾分靈性頑皮的躍動。而她唇邊那一抹人淡如菊的微笑,有人曲解成魅惑十足的召喚,有人卻似受到清新雅致的慰藉,她在外人的世界里被想象成萬千面孔,而只有在自己的天地中她才能廓清迷霧,還原本色。

無論生活厚待於她,還是薄幸於她,她都能告訴自己,人生所有的時間,都不是虛度的,只要經過,肯定會留下痕跡,會變得成熟。

成而不滋驕,熟而不世故。

所謂清流難濁,大抵就是湯維這個樣子。

宋錚確實欣賞湯維,特別是欣賞她的處世態度,只是很可惜,前世在嫁人之後,她的作品銳減,甚至到了隱世的程度,而關於她的演技,宋錚也一直持懷疑的態度。

從晚秋之後,一直到宋錚重生的那一年,他最備受矚目的片子,大概就是許安華導演的黃金時代了。

只不過,說心里話這部戲並沒有給宋錚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以至於他也和很多觀眾一樣,開始質疑湯維的演技。

這聽上去有點兒恐怖。

「文藝女神」湯維演技差

確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關鍵是,這得看怎么比了,如果只是將湯維歸於那類滿足於演演「瑪麗蘇」、「聖母」、拿「馬震」,「牛震」做噱頭的女明星,也就根本沒必要來談她的演技問題。

但湯維恰恰不是,從陡然成名的那一部色戒開始,她就被大眾捧為在水一方的「女神」,並被賦予種種期待。

所以看過黃金時代,人們難免會感覺有些失望,因為湯維演的還是「蕭紅」那種調調,甚至被網友總結為「湯維演戲三大寶:發呆、嘆氣、頭亂搖」。

她飾演蕭紅時,其刻苦用功的故事被廣泛報道:用鋼筆抄寫蕭紅的作品,特意用繁體字,抄了幾個月。

這不禁讓人聯想起妮可基德曼,她在出演時時刻刻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時,大量模仿、練習作家的筆跡寫字。

還有一個更為詭秘的段子是,湯維去蕭紅故居體驗生活,特意藏了一綹頭發在蕭紅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