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2 / 2)

我去,這也吃醋!

「我是去拍戲!」

「我不管,你就是去了那邊,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許不接!」

小姐姐!我敢嗎?

之前有一次,宋錚連戲一直拍到深夜一點多,回到旅店一開機,就現又上百個未接來電,都是周訊打過來的,也幸虧那天郭老提前收了,不然的話,以周訊的性格都能立刻殺回到燕京來。

作出了無數個承諾之後,周訊那邊才算是掛了電話。

轉天一大早,宋錚又被電話鈴聲吵醒,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然後下樓乘車一路到了機場,上了飛機他就開始睡,等到他睡醒的時候,飛機已經在蜀中機場降落。

緊接著又坐車到了《唐.山.大.地.震》劇組的外景地,一所歷史頗為悠久的大學,他要客串的角色正是劇中小登的初戀男友,一個標准的渣男。

在這部戲里,可以說,男性角色都是陪襯,除了陳到明演的養父戲份要重一些之外,其他的角色都是在為李元妮和方登著兩個角色服務的。

相對來說,母親李元妮這條線靜態一些,可以集中於重點關節上盡情書寫。而隱姓埋名地進入另一個家庭的女兒方登這條線則頭緒更紛亂、遭際更曲折,因為篇幅的緣故,不得不進行了枝蔓的修剪和跳躍性敘事,以保證雙線並行的均衡性和整體感。

這樣處理之後,故事中,方登這個角色就成了一個時隱時現的彗星,當她出現時,每每釋放出耀眼的光澤,當她離去時,便留下了大量引而不的伏筆。

雖然比不上用來沖擊奧斯卡的《烏雲背後的幸福線》,可是方登這個角色對於張婧初而言,依舊充滿了挑戰。

「一塊樓板壓兩孩兒」是所有故事的起點,母親不得已之先選了救弟弟,小姐姐就此失去了對世界和親人的信任。

這孩子是不是太較勁了?

這個設計是不是太刻意了?

電影上映之後,人們肯定會又這樣的疑問,其實,這樣安排才更加接近於現實,畢竟男人和女人生而有別,這種差別會在很小的時候就體現出來。

男孩子身上有一種沒心沒肺的特質,能夠過濾,或者分解不良記憶。而女孩子天然地傾向於「不是記不住,而是忘不掉」,把一時的深重傷痕,當作一輩子的負擔和怨懟。

男孩子渾渾噩噩的周期很長,女孩子卻不經意間就成了「小大人」,成人化的思維既是其優勢,也是其負累。所以,姐姐方登的故事是站在一個堅實的情理邏輯之上的。

養父和養母對方登要多好有多好,但隨著方登的長大成人,三人之間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恩怨」。養母很反感養父親近姐姐方登,養父對養母的管束厭煩之極。

長大後,方登去了外地上大學,直到養母身患絕症後才回來與之和解。因為地震時生的那一幕,方登本來就對母愛信心不足,再遇上養母的莫須有責難,她只能更加變成一個膽怯的小鹿斑比,外地求學遠避紛爭。

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即使她的心理灰暗,如果能有一段完美的愛情,她就會九轉還魂,活得比誰都燦爛。

方登和研究生之間的愛情也有一個美好的開端,看上去她很快就將得到救贖。但是,中國人的行為總是被約定俗成的社會樊籠所禁錮,當她不合時宜地有了身孕之後,兩個身處校園的年輕人立刻泰山壓頂。

按常理和常例,這孩子不能留,否則他們將失去美好的前程。研究生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要求的,方登掛著否定的微笑,決絕地離去了。

對於一個因母親的拋棄而怨恨的准母親來說,她是絕對不可能拋棄肚子里的孩子的。方登選擇了艱難的單身媽媽之路,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消失,她這么選擇,也和她的個人經歷有關:

其一:她對生命很尊重,男友問她怎么別人都能流產,你就不行?她說你根本不能理解,我是從死人車上醒過來的,我爸爸就躺在我身邊。

其二:她覺得作為母親,不應該隨隨便便幫孩子決定生死,這也是她為什么一直不去見生母,也不肯原諒生母的原因,她就是覺得自己母親就這么放棄自己了,所以自己更不能隨隨便便流掉自己的孩子。

其三:她很要強,她覺得別人都是靠不住的,哪怕是親人是愛人,不如靠自己。從給別人家教就能看出來,再就是後來她跟母親相認,她母親問她怎么不托人找找,她說「他都不要我了,我還找他干什么呀」。這句話也能反映出來,這是她對她母親一直以來的真實反映,她一直不回唐.山找母親,就是覺得母親都不要我了,我還找她干什么呀。所以心底特別要強的人,沒有家人,沒有愛人,自己完全有能力帶大孩子。

多年以後,方登回到養父身邊,為人母、為人妻的她開始融化,在文山地震的召喚下,來到現場抗震救災,無巧不成書地邂逅了弟弟方達。終於踏上了返鄉之路,心里還帶著一絲原諒還是不原諒生母的糾結。

在陵園里,她徹底放下了幾十年的心結,大放悲聲。

宋錚還記得原版電影里的這場戲,整個過程中,張婧初演得極其克制,不允許自己有一次電視劇式的抽搐和號啕。在母女重新相認的瞬間里,攝像機從她的側後方拍過去,她有一滴眼淚清晰地跌落塵埃,一個因為不幸而哀怨,但決不屈從於不幸的女性形象一下子就被襯托了出來,這樣的方登,讓人起急,也讓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