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穴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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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穴陵

那對穿山穴陵甲一大一小,好像始終在竹筐里昏睡,直到此時爬在地上如夢初醒,晃動著身軀伸展肢體,聽它們利爪刮地的聲音,就知道勁力精猛。群盜中多有不識的,擔心此物傷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此時花靈和老洋人並肩上前,揪住了穿山穴陵甲身上的銅環,將它們牢牢按在地上。這雙長甲四足亂蹬,不停地掙扎,可是苦於被銅環鎖了穴位,縱有破石透山之力也難掙脫。

穿山穴陵甲乃是世間異物,雖然形貌酷似穿山鯪鯉甲,實際上兩者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在兩千多年前已有盜墓賊將鯪鯉甲加以馴服,通過喂其精食葯料,使它的前肢格外發達,通過長期馴養,就可以作為盜墓的掘子利器,古稱穿山穴陵甲。

那時候的古墓,大多都是覆斗丘鍾形封土,即便里邊沒有地宮冥殿,內部也大多是木槨,用層層木料搭砌成黃腸題湊黃腸題湊,黃腸指堆壘在棺槨 外的黃心柏木枋,題湊指木枋的頭一律向內排列,代指西漢帝王陵寢槨室四周用柏木枋堆壘成的框形結構。的形勢,完全使用墓磚的不多,也很少有以山為藏 的大型山陵,普通的墳丘夯土,根本擋不住穿山穴陵甲的利爪。

後來的墓葬逐漸吸取防盜經驗,石料是越來越大,而且堅厚程度也隨之增加,縫隙處還要熔化銅鐵汁水澆灌,使穿山穴陵甲逐漸失去了用武之地,但對於 湘黔山區陰冷潮濕地域的普通墳墓,還是可以派上極大用場。這唐代就已失傳的穿山穴陵甲古術,在當今世上,只有搬山道人還會駑使,始終是搬山術里的絕秘法 門。

搬山道人並不用摸金卸嶺的切穴之法,摸金校尉仗著分金定穴的准確無誤,習慣用旋風鏟打盜洞;卸嶺群盜人多勢重,再大的封土堆也架不住他們亂挖; 而搬山道人則經常使用分山掘子甲來挖盜洞,歷來號稱三釘四甲。這穿山穴陵甲僅是四甲之一,離了湘黔兩粵,此術就施展不得,但他們擅能因地制宜,還可使 用另外的分山掘子甲,這些都是屬於搬山倒斗的切字訣。

鷓鴣哨命花靈取出幾個竹筒來,里面裝得滿滿的都是紅頭大螞蟻,能有數斤之重,先喂那兩只穿山穴陵甲吃個半飽,就將它們拖到山根里,用葯餌搗在剛才狸子滴血之處,推著它們在那挖掘土石。

穿山穴陵甲這東西見山就鑽,尤其喜歡墳墓附近陰氣沉重的土壤岩石,只見那體形略小的頂在前面,它軀體前弓,抖起一身厚甲,鉤趾翻飛快得令人眼也花了,刨挖硬土就如同挖碎豆腐一般簡單,輕而易舉地穿山而人。

老洋人則拽住另外那只體形碩大的穿山穴陵甲,在它的銅環上系了條鏈子,使其難以跟先前那只一同鑽進山里。這倆家伙是秤不離砣,抓住一只就不愁另一只偏離方向,或是會在中途逃脫,只是放短了鏈子,故意急得那只大的著地亂轉,把已經挖開的盜洞窟窿越扒越大。

卸嶺群盜雖也都是倒斗的老手,可哪曾見識過這種手段,看得瞠目結舌。原來這兩只穿山穴陵甲體形有異,卻是分進合擊的絕配,一只挖掘縱橫的盜洞,另外一只擴大洞穴的直徑,而且挖土鑽山的速度之快,幾乎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若不是親眼得見,怎想得到有此異術。

這條被穿山穴陵甲挖開的盜洞,洞寬大可容人蹲行,角度是平行於地面,直著從傾斜的山根里橫切進去,離那瓮城後面的地宮,距離也是不近,雖然雙甲神異精猛,可要想直透中宮,也著實需要花費一番工夫。

鷓鴣哨趁機盤腿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一旦雙甲穴透地宮,還指不定在這形勢奇絕的古墓里遇到什么危險,耳中只聽得山體中有隆隆的回響,料來卸嶺盜魁 陳瞎子已率眾埋設炮葯開山。但鷓鴣哨心下清楚,瓶山山勢堅厚,土色藏納緊密,從山陽處炸石而人,絕不是一兩天就能得手的。這對穿山穴陵甲若是不受什么阻 礙,大約在天黑之後,就能直抵古墓大藏,也不知墓中的丹丸珠散都是何物,但既已到此,急是急不得了,也只有搖櫓慢槳捉醉魚,靜待其變罷了,漸漸神游物外, 猶如高僧人定一般。

卸嶺群盜自是不敢打擾他,也就近坐在山根下歇息。紅姑娘這幾天常在鷓鴣哨身邊,眼見他機變百出,舉止灑脫,言辭清爽,絕不似常勝山里上至陳羅, 下至無數盜伙那般要么粗俗無禮,要么便是一肚子稱王稱霸的野心,也只有嫁了他這等人物才不枉此一生,不禁有些後悔當年發誓終身不嫁,正是夜來樓頭望明 月,只有嫦娥不嫁人,想到此處輕輕嘆了口氣,心中卻已打定了主意,將來就是天涯海角,好歹也要隨了他去,管什么發過誓賭過咒,不過也不知這搬山道人討沒 討過老婆。

想到此處,紅姑娘就低聲去問鷓鴣哨的師妹花靈,但此事也不好直接打聽,只好兜個圈子:小妹子,我看你長得這么如花似玉,今年可有十七八了將來誰娶了你真是他前世的福分,不知你師兄替你定了親事沒有

花靈沒聽過這種規矩,奇道:姐姐,我的婚事怎么是我師兄來定我父母尚在,他們雖然卧病在床,可還

紅姑娘說:我依理而言,既然令尊令堂身子不適,那這種大事理應是做師兄的操心。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道是蘿卜拔了地頭寬,妹子嫁了哥省心。看你師兄那人整天眉頭不展,好像心事很重,也不知他有沒有替你著想過這些事宜,他他自己可曾婚娶應該也沒顧得上吧

花靈才剛十七歲,又很少同外人接觸,哪里明白紅姑娘的意思,只是覺得她問的事情有些奇怪。然而卸嶺群盜中有許多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耳朵尖的聽 在耳中,多半已猜出紅姑娘的念頭,聽她七繞八繞地找那小姑娘打聽搬山道人有沒有討過老婆,不免暗中好笑,想不到這冰山美人也有動情的時候。

這事越想越是好笑,其中一名盜伙實在是忍不住了,竟笑出些許聲音來,被紅姑娘聽個真切,她心知壞了,剛才心急,竟沒想到山縫里攏音,有什么心腹的話也被那些人聽到了。

她惱起來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抽去,打掉了那名盜伙兩顆門牙,余人知道這女子的厲害,她除了卸嶺盜魁之外,連羅老歪都敢打,常勝山底下的嘍啰們誰有膽子惹她。眾人趕緊綳起了臉,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來,氣氛顯得無比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