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節(2 / 2)

江湖血淚錄 金良 2952 字 2021-01-18

月色冷冷,張豪靜靜地聽他喃喃自語,頓生凄滄之感,心里不由得同情起他來.

丁殘望著張豪,又道:「大丈夫處身立世,該快意就快意,什么道德教條,全是放他媽的狗臭屁但你若想獨來獨往,就必須除去鍾承先.鍾承先此人,是正義的化身,傳統道德的守護神,他的武功是我們這些人一輩子都追不上的,有他在,我們就不可能自由自在,必須想方設法將其除去,方能不受約束.」

張豪沒想到他突然說起鏟除鍾承先的話,嚇了一跳,他對鍾承先十分佩服,要他殺鍾承先,自是萬萬不能.

丁殘又獨自喃喃亂語,漸漸地,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氣息時高時低,突然,他雙眼放光,雙足一蹬,就此一命嗚呼.

張豪拿過包裹,翻開來看,卻盡是采花的物件,里面有武功秘籍和集丁殘采花淫招奇巧的「御女寶典」.

各種調情用品的配制方法以及形式多樣的易容面具,采花也是一門大學問,看來淫賊也不是好當的.他回轉頭,望著丁殘的屍首,想起一代梟雄就此長眠,倍感凄涼,不由得感慨萬千,細思他的話,竟深有同感,但覺人生如白駒過隙,該快意時就快意,否則短短幾十年光陰轉瞬即逝,撒手時就什么都沒有了.

三禍根

在鍾承先神功相助療傷下,獨孤無情傷勢很快好轉.

他望著張豪遠去的身影,心有所感,轉對鍾承先說:「賢弟,你如此厚愛於他,忒也快了些.」

鍾承先微微一笑:「獨孤兄所言甚是,若按往常,要當上五等長老之職,至少也需十來年.但張豪此次誅殺丁殘,定能名揚天下.我見他正氣凜然,人也機靈,又是塊練武的好材料,足堪大用.現我神教,派中諸人或老或鈍,缺的正是此等人才.此次我有要事在身,此去甚為凶險,急需替神教早日物色可造之人.

否則一旦我不在,教中又有誰可擔此重任「

獨孤無情驚道:「賢弟何等人物,竟說出此等話來,究是所為何事,可否告之愚兄看能幫上一二否.」

鍾承先沉吟片刻,輕輕道:「此乃私事,不須勞動兄之大駕.」獨孤無情臉有不悅:「賢弟此話就太見外了.你我交情又非一天兩天,但說無妨」

鍾承先見獨孤無情雙眼炯炯,知若再隱瞞,必引起他不快,又想到此次找他正為此事,便不再隱瞞,嘆了口氣,手中碧玉簫敲了敲,略略理了會思路,道:「並不是我不想告訴獨孤兄,卻是因為此事涉及弟之家仇國恨.兄可知我平生最痛恨的人是誰」獨孤無情見他發問,搖了搖頭,他自是不知.

鍾承先不等獨孤無情回答,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平素非不得以,最不喜殺人,但此人我卻必殺不可.想我大楚江山,盡毀在此人身上.我的兄長也慘死在此人之手.」獨孤無情約略知曉鍾承先的一些事情,他已隱隱猜到他口中所說的必殺之人是誰,神情一變,心中一震,竟是驚駭無比.

鍾承先見到獨孤無情神情,知他已猜了個七七八八,便不再隱瞞:「不錯,我要殺的人就是岳飛這狗賊我大楚江山就是被他所滅,我兄鍾儀也被他梟首示眾,此仇不報,我愧對大楚千千萬萬弟兄,愧對父兄在天之靈」

原來鍾承先乃是鍾相的養子.建炎四年1130年二月,鍾相以拜火神教為幌子,聚集教眾,在武陵縣起義.附近人民紛起響應,義軍很快發展到四十余萬人,周圍十九縣都在義軍控制之下.

鍾相被推為楚王,國號為楚.同年三月,義軍同宋軍激戰.宋軍派奸細打入義軍內部,發動突襲,擒殺了鍾相及其長子.

義軍殘部在楊幺率領下,繼續戰斗.東至岳州,西至鼎、澧州,南到潭州,北到荊南,幅員數千里,又為義軍所控制.

紹興三年1133年,楊幺號稱「大聖天王」,擁立鍾相少子鍾儀為太子,共同領導義軍.為了消滅義軍,宋高宗趙構急調回正在淮南前線抗金的岳家軍,全力圍剿楊幺.

紹興五年1135年六月,經過激烈戰斗,楊幺戰敗,投水被俘,壯烈犧牲,大楚政權至此滅亡.

當時鍾承先正出使西夏、西遼,構建聯盟,驚聞噩耗,援救不及,見部眾慘死,極為痛恨,誓殺岳飛而後快.因忙於重整教務,便暫且按下報仇之心.

幾年來,在他嘔心瀝血整飭之下,拜火神教又日見興旺,這次他瞞著「神教雙嬌」,便是准備前往荊豫刺殺岳飛.但他知岳家軍精兵猛將如雲,此次前去極為凶險,便專程前來黑龍潭找獨孤無情,托以後事.

獨孤無情聽鍾承先說完,臉色凝重,說:「賢弟報仇之心,愚兄理解.但弟可知岳飛乃我大宋抗金之中流砥柱,一旦岳元帥被殺,我南朝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勢將重陷金國鐵蹄蹂躪,家仇國恨面前,還請賢弟深思.」

他見鍾承先神情堅決,似乎不為所動,於是又說了開來,「賢弟家事我並不是很清楚,但聽聞令兄被殺另有隱情,詳情弟可問楊再興,他是你父拜把兄弟,現又在岳家軍,自是什么都知道.」

鍾承先自幼識得楊再興,見獨孤無情這么說,點了點頭:「我自不會魯莽行事.」他見獨孤無情並不贊同他報仇,也不以為忤,岔開話題.兩人回轉獨孤無情居住竹廬,重把談話焦點轉到張豪身上.

「獨孤兄觀張豪此人如何他此去是否能斬殺丁殘」獨孤無情知鍾承先有意栽培張豪,說道:「此子俠骨丹心,倒不失為一人才,只是武功並不高明,若得明師指點,必能成就氣候.」

鍾承先微微一笑,說道:「獨孤兄此言正合我意,我見此人正氣凜然,他為救沈雪霜,不畏強敵,人又機靈,在丁殘威迫下,誓死不拜師,其勇可嘉,只要善加調教,必成大氣.」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我此去荊襄,如若回不來,還望獨孤兄對我神教多加關愛,多加幫扶.獨孤兄可收他為徒,為我神教培養人才.」

「但神教諸老,多桀驁不馴之輩,我非神教中人,恐難以服眾.」獨孤無情見鍾承先語意堅決,似要他輔教,深以為憂.

「此事獨孤兄不必擔心,兄雖非我教眾,但以你我交情和教中諸老對你的尊崇,我再修封書信,授你懾教金牌,定可服眾.教中事務,如雪可托,她精明干練,沉穩機敏,對我忠心耿耿.倒是如霜這丫頭,活潑好動,除我之外,極少服人,恐會搗亂.若我回不來,以後張豪可扶,兄可扶之,若不可扶,另擇他人便是.」

鍾承先見獨孤無情郁郁知其對己關心,語氣忽轉豪邁,「獨孤兄不必擔心,我此去也未必便難回轉,天下又能有幾人擋得住我了」獨孤無情見鍾承先去意已決,不再相勸,接過書信和金牌,便邀鍾承先痛飲幾杯.兩人趁著月色,把酒言歡,不復再談神教瑣事.

破曉時分,張豪提著丁殘頭顱凱旋歸來.

他說起誅殺丁殘的情景,添油加醋,把自己描繪得如何英勇,如何機靈,而丁殘又是如何苟延殘喘,垂死掙扎,又是如何著了他的道,最終被他所殺,說得天花亂墜,卻隱過了丁殘臨死前的一翻話和所托之物.

在鍾承先和獨孤無情兩人眼里,原以為丁殘重傷之後對張豪而言仍屬棘手,卻不知「天池穴」乃是丁殘罩門,其實他當時所受的傷已足致命.